那個隊員慌張地跑來說:“一羣外來的妖,現在正在開戰!”
幾人隨戴雪下了樓,看見地上扔着一部摩托車,一個穿着制服的人正在向言斬蝶彙報情況,他衝這邊擺擺手:“沒事,一羣小角色。”
“情況很混亂啊。”陸蘇說。
“哎,三隊一直在n城外圍轉來轉去,擋這些妖。一大部分是污合之衆,也有不少精英,哪邊的情況都不容樂觀啊。”
被扔在地上的摩托車還在冒熱氣,瞧一眼就知道是“徵用”來的,現在n城是一座死城,街上丟着很多車輛。而且因爲無線電不能使用,一點屁大的事都要跑來跑去彙報,這些隊員也真是辛苦。
說完情況,那個三隊隊員邁上摩托車,說:“言隊長,我去七隊說一聲。”
“留下來吃飯嗎,兄弟?”說這句話的怎麼可能是言斬蝶,當然是張義。他從窗戶探出腦袋,此時他正穿着一件廚房圍裙的,手裡還在收拾一隻雞。
“不了,張隊長。”
陸蘇暗想,最不像隊長的隊長,估計就是張義了。
“回來!”衣碧突然叫住那個人,言斬蝶轉身看她,她說,“這樣跑來跑去,不是麻煩的要死。”
“大姐,我們也是沒轍……我還算好的,前天我們副隊長找言隊長借指甲刀,當時隊裡沒找到合適的車用,那個兄弟跑到吐血啊。”
“誰這麼沒品啊。”陸蘇低低地吐槽。
“何必這麼麻煩。”衣碧伸出手,從手掌裡出現兩隻小麻雀,毛絨絨地擠在一起,顯得很可愛。頭一次見到虛骨驚雀的蟲婷眼睛都看直了。
衣碧一擡手,兩隻小麻雀飛到那個隊員的肩上,她解釋道:“我是偵察型的妖,這兩隻麻雀等於我的分身,有什麼事告訴它,我就會知道。”
“這麼神奇?大姐您是……”
“我們的妖外援。”戴雪插了句。
“言隊長,可以嗎?”他詢問似地問了下言斬蝶,看得出這些隊員,哪怕是其它隊的隊員,都對言斬蝶心懷幾分敬畏。
言斬蝶點頭默許。
“我真不該相信,能試下嗎?”
“試吧!”
當他去抓小麻雀的時候它非常乖巧地跳到他手掌中,他把小麻雀攏在手心裡,低低地說了一句,然後問衣碧:“我剛纔說的什麼。”
“‘副隊是個人渣!’”
“啊,好神奇!”他突然看見言斬蝶嚴肅的神情,又不敢笑了。
剛要走,這傢伙彷彿又想到什麼事情,他轉頭問:“不成,這麻雀能聽不能說,回頭有事還得跑啊。”
“不能說?”
“能說話?”
“當然不能!”
“唉!”
“不過!”衣碧說,“我有辦法傳遞消息。”
說着話,停在那傢伙肩上的麻雀自動跳到旁邊的沙袋上,在上面啄啊啄,錦斷驚訝地低語道:“它要寫字?”
“怎麼可能是寫字,這是莫斯電碼。”
衣碧點頭:“對的,莫斯電碼,有情況通知,這隻小麻雀就這樣告訴你們。”
“那情感好!”彷彿解脫了繁重的苦役,那個隊員喜笑顏開。一踹摩托車的油門,發動機突突突地響了一會,飛也似地跑了,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倒也有方便的地方。
目送這人離去,言斬蝶轉身看着一行數人,問戴雪:“已經交代過了嗎?”
“交代過了。”
“我有幾件事要說!”他嚴肅地說,戴雪立即離開衆人,自覺地站到言斬蝶身邊,站得筆直,不愧是軍人出身。
“我不喜歡說廢話,各位這次來,和我們是合作關係。但是有一件事請注意,我不在乎你們抱着什麼動機來和我們合作,高尚也好,卑鄙也好,到這裡來,一切就必須聽我的。”
“人妖,憑什麼!”
言斬蝶面部抽搐着,忍着沒發作:“我們的隊伍如果四分五裂,就什麼也做不成。如果有一羣各自爲陣的傢伙來幫助,我寧可不要這樣的人。”
“切!”
“我同意!”陸蘇說。
“爲什麼要同意他?”錦斷說。
雖然言斬蝶的話很衝,但確實是一個很關鍵性的問題,如果仗着自己是來幫忙的就不聽命令,最後一盤散沙,反而會害大家都死在這裡。
“我無所謂!”老頭說。
“順便吧。”蟲婷說。
“我也順便。”楚千雀說。
“聽你的好了。”衣碧說。
言斬蝶冷酷地一笑:“真是一盤散沙,你們這樣的隊伍,是怎麼連戰連勝的。”
“因爲我們有他!”錦斷拍了下陸蘇的肩。
“同意歸同意,我也相信你是個合適的隊長。”陸蘇說,“但如果有某些特別過分的命令,我們是不會執行的。”
“我知道!”言斬蝶說,“考慮到你們的立場,我不會讓你們去執行危及生命或者你說的過分命令。上面給我的命令是協同你們作戰,大的決策我也願意聽你們的意見。”
“好。”
“第二件事,如果你們中有人有意威脅或者傷害我的組員,我一律會視作仇敵。”
這個倒沒人提出異議,戴雪對言斬蝶的耳朵說了點什麼,估計是剛纔雷龍找蟲婷挑釁的事情。果然言斬蝶補充了一句:“我隊裡如果有人找你們麻煩,我會處理。”
“第三件事情……”他繼續說,“這一次的事態已經不是什麼械鬥,也不是你們理解的妖戰,這次是戰爭。如果還帶着什麼幼稚的善良、天真的想法,請丟在這裡再出發。擋在我面前的,無論是妖還是人,我一律視作敵人。”
聽出他話裡的意思,陸蘇追問道:“喂,你連那些被控制的普通市民也不放過?”
“戰場上沒有憐憫!”
“你太過分了。”蟲婷說,“他們是被控制的,他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也不會知道被斬殺的痛苦,這不是很人道?”言斬蝶殘酷地笑笑,蟲婷攥着拳頭怒視着他,看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戴雪補充了一句:“我們實際上每人都配有麻醉槍,用來對付普通市民。”
“你騙我!”
“沒騙你,小姑娘。”戴雪從旁邊一個隊員身上接過一隻筒很粗的槍,對着一邊的槍開了一槍,打出的不是子彈,是一個乒乓球大的圓球,擊中牆壁的時候突然化作一團粉色的塵霧。
“畢竟無所顧忌地殺人也會產生輿論問題,這正是我們的死穴,也是天傷想利用的弱點,所以每個人都配備這種槍……用來對付普通市民!”戴雪笑笑,但很快陸蘇就明白了,所謂“對付普通市民”卻包含着另一層可怕的含義,但當時,戴雪圓滑的官方說法卻緩和了現場的氣氛。
之後戴雪又說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問題,時間已經到了正午,猛然感覺這一天真是奇妙地被拉長了一般,明明早上還在c城自己家裡的被窩裡胡思亂想,現在已經置身於戰場之中。
張義在窗口叫他們去吃飯,往“食堂”走的時候,錦斷問:“終於臨來了這一天,你有什麼感想,蘇。”
“終於?你很盼着這一天?”
“我們和天傷,和這幫除妖師的事情差不多也是個了結了吧,所以現在到了這裡,反而覺得輕鬆很多。”
“但是‘這一天’恐怕會是漫長的一天啊!”
所謂“食堂”是酒店一樓的大型活動廳,搬進來很多桌椅,幾人坐在一桌,戴雪也在,唯獨不見言斬蝶,陸蘇問她:“你們隊長呢?”
“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吃飯。”
“真是個怪人!”錦斷說。
“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怪了。”
“我怎麼聽張義喊他‘老言’,他多大。”
“呃……這個是秘密,千萬別問隊長的年齡,是禁忌啊。”她神秘地壓低聲音。
雖然張義抓雞逮羊的事情之前讓他們很不齒,但農家放養的牲畜做出的飯菜卻意外得好吃,這點和錦斷的做飯主張不謀而合,只要食材好,怎麼做都會好吃。
羊肉燉得很爛,用手一拎骨肉就分離了,裡面卻只放了鹽,味道香得讓人慾罷不能,那天然的羶氣也讓人很上癮。雞肉也是軟得入口即化,比起平時吃的雞,簡直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一個物種。
“哎,我們以後也養**。”錦斷說。
“養**?拿什麼喂啊。”
“米啊!”
“雞很臭的,家裡養雞你肯定受不了。”
蟲婷悶悶不樂地看着碗,錦斷問她怎麼了,她說:“冰箱裡的菜會不會壞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
“壞了就扔掉吧。”
“我本來還想做一頓燜面的,真可惜。”
桌上唯有衣碧沒動筷子,她說:“對不起,我吃素!”
“衣碧,你吃妖的時候怎麼辦?”
“打成植物人!”陸蘇在旁邊笑着說。
“特殊情況,平時我是吃素的……沒法吃了,我先出去四處看看。”離座的時候,老頭好像嘀咕了一句什麼,估計又是損她的話,她挑釁似地說:“知道爲什麼你這麼老,我這麼年輕嗎?”
“因爲我有智慧。”老頭狡辯道。
“哼!”衣碧不屑地笑着,離開了。
那邊張義所在的桌子倒是熱熱鬧鬧,反觀這邊,大家都冷冷清清地各自吃飯。張義不知從哪弄來了酒,和言斬蝶隊裡的隊員喝酒划拳,好不熱鬧,而且個個都稱兄道弟。
“張義和他們都認識?”陸蘇問。
“不,和你們一樣,第一天見。”戴雪回答。
這也太自來熟了吧,不過比起言斬蝶的冰冷,張義倒更像個有凝聚力的隊長,雖然他的那些方式大叔味十足。
張義喝着酒,開始吹噓自己在監獄裡的風雲往事,說自己在監獄裡當大哥,把那些殺人犯和強姦犯當小弟,連獄警都讓他三分。
“真像我爸喝醉的樣子。”陸蘇說。
“你好意思說別人?你喝醉了,那纔是瘋狂呢!”錦斷說。
突然外面有人大喊:“有人襲擊,有人襲擊!”所有在場的人都一下子警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