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然是降臨,城市夜景、燈紅酒綠。
許久許久…
秦風未曾看過這番安逸景象了,二十年來所發生的一切,宛若一場夢幻。
秦氏大樓,足足空了二十年的董事長辦公室,屬於他的主人終於是回來了。
辦公室內的一切陳設,和秦風過去的那間辦公室,一模一樣,連桌椅的擺放位置都是沒有絲毫改變,全部都是按照原規格設計。
獨自一人、秦風坐在這落地窗的沙發旁。
一剎那之間…
他彷彿回到了過去一般,回到了最初的歲月,回到了二十年前。
“董事長~嚐嚐我新泡的咖啡~”
一道縹緲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秦風下意識的猛然往身側望去…紫色吊帶裙,身材曼妙、臉上帶着甜美笑容,模樣極美的女子身影,慢慢化作虛幻消失。
“伊人…”
秦風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慢慢站起了身來。
然而…
就在他從沙發上站起的那一剎那!
心…
如同是驚濤駭浪一般,撲通撲通的狂跳了起來!
在他的眼眸之中,有着一幕幕錯亂的畫面…不管是之前所看到過的還是沒有看到過的,盡皆是在飛速變幻掠過。
…………
風華之城、繁鬧盛世。
女子碧麗婉婷,長裙華美,美目望着眼前席地而坐,白布綁縛雙目、粗麻布衣之身,卻是有着一雙皙白纖長的手,撫着那一方簡陋古琴。
“姑娘欲聽何曲。”
“你會何曲。”
“……”
“你是誰。”
“在下…蘇澤。”
…………
“區區一個下賤琴師,也妄想娶我的女兒?!”
“癡心妄想、找死!”
“……”
“琴身用幽邴天木所鑄、弦取火昱寒蠶交織,以此琴作聘,蘇澤欲娶寒槿爲妻,寒槿…你可願意。”
…………
竹林之葉、沙沙而響。
男郎女貌,皆是紅衣錦身,二人跪於地,相對而拜。
“以此琴作聘,我蘇澤,將娶寒槿爲妻,天地作證、日月爲鑑。”
二人的中心之地,有着一方古木色的琴,琴絃微動、錚~
風過,琴音微微震盪而起。
…………
“君以琴作曲,妾以身伴舞。”
“落夢一曲舞驚鴻,此生不忘…鳳求凰。”
鵝毛之雪、飄搖而下。
雪山峰巔、舞步驚鴻。
…………
天地色變、赤紅黃天,男子將滿身鮮血的女子抱在懷中,在他的背上…那柄二人定情的古琴、染着鮮紅的血。
那是二人交錯之血。
周身百萬丈之內…
是數之不盡的屍體,堆砌成山,屍山骨海、血流成河。
“下一世…我寒槿,還願爲君妻。”
懷中女子,一襲白裙已然是被鮮血浸溼,微閉着雙眼,倚在心愛之人的懷中,氣息極爲萎靡,時刻…都彷彿要消散一般。
男子微微低眸,看着懷中的女子,眼眸中帶着溫情笑意,他很清楚…此刻已經是回天乏術,縱然他悟透了天地法則中的木行法則,縱然他是至聖大能,亦是救不回懷中的她。
手慢慢擡起,擱在女子的眼角,爲她撥開那遮住眼簾的亂髮,爲她擦去那一滴滲着血的淚,慢慢…席地而坐。
身後的古琴、敷琴的白布帶一點一點散開,自動漂浮而起,落在了男子身前。
一縷白布緩緩飄起,環繞着男子的雙目,將其綁縛。
如同…二人第一次相間一般。
男子左手抱着女子,右手擡起,落在了這琴絃之上,溫潤如玉的聲音開口。
“姑娘欲聽何曲。”
懷中女子,那張煞白的臉…有着甜甜的笑浮現而出。
“你…你會何曲。”
微弱的聲音傳出。
錚~
男子雙手如同玉蔥、撥動琴絃而起。
一道琴音、霎時響起。
男子臉上帶着溫柔的笑,右手…開始飛快的撥動了琴絃。
倚在男子懷中的女子,那張宛若白紙的臉、有着甜美的笑容,那是安然、是幸福…
能夠死在心愛之人的懷中、此生…亦是無憾。
悠揚琴音,如同高山流水,在這屍骨血海之間傳蕩。
白色的星光、在女子的身上開始盈現,她的身體…一點一點,伴隨着琴音、慢慢的化作星光消散。
當一曲終了之時,這琴音…戛然而止。
男子的懷中…
女子已然是不見。
風、呼嘯吹拂着,掠過男子的長髮,默默的站起了身,沒有任何的言語,將這古琴重新背了起來。
轉過身…
那綁縛雙目的白布、飄灑而落…
一步一步,男子身影消失在這屍山骨海之間。
‘瑾兒,待爲夫將道悟封入琴中,便是追上黃泉、與你相伴。’
…………
一幕又一幕、不同的畫面飛速在眼眸中閃爍而過,在這落地窗之外,霓虹燈下、車水馬龍之景,流轉蜿蜒不歇。
秦風便是站在這落地窗畔、身形一動不動。
而透過落地窗,隱約可見有着兩道流光,以極快的速度,從遠方的天際之地朝着秦氏大樓疾馳而來。
“兄長,就是前面的那幢大樓,那三個傢伙最後逗留之地就是此處大樓。”
兩道流光,停留在星空之下,那個矮胖的男子、名叫鹿開,此刻看着秦氏大樓的方向,不由眉頭緊皺了起來。
他原本以爲…甚至是心中已然斷定,殺了鹿巢、鹿紅和鹿東的人,一定是其他仙界勢力之人,所以神識很是小心的朝着前方的秦氏大樓擴散而去。
然而…
當他的神識靠近秦氏大樓的時候,卻是沒有從這棟大樓中感知到分毫仙界勢力的氣息,甚至連一道讓他感到威脅的氣息都是沒有。
‘難道真是本土修士做的?!不可能…這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
鹿開在心中默默嘀咕着,而他身邊的那個精瘦男子,這個叫做鹿旅的男子,則是一臉的不耐煩:“兄長,沒什麼可猶豫的,那三個傢伙的氣息殘留就在這大樓中,你我直接衝進去,將此樓之人全部殺個精光,回去交差便是。”
說完之後,鹿旅也不等鹿開說話,縱身化作一道流光直奔秦氏大樓衝去。
鹿開不禁神色一怔,對於自己這個什麼都不搞清楚、莽撞出擊的胞弟惱怒不已,可卻又是沒有辦法,也是連忙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