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錚看着自己腳下的馮莽，目光有些複雜。
就像馮莽說的，這羣人面靈蛛確實是一筆充滿誘.惑的財富，甚至大到很難有超凡生命能夠拒絕。
想必當初馮莽得到它們的時候也是同樣的心情。
可這些東西不屬於自己，也不應該屬於這裡。
“好啊。”
沉思片刻，吳錚想通了，點點頭。
他的答案卻讓馮莽瞪大了眼睛。
甚至肩膀上不斷冒血的傷口也沒有那麼疼了，許多應該有的，不應該有的也都沒那麼重要了。
“爲什麼！”馮莽原本得意的面容變的扭曲、猙獰，他躺在地上渾身顫.抖蠕動卻無法挪動太遠，大量流失的血液讓這傢伙就像人棍似的。
“你不是九霄的總指揮嗎，難道九霄的人全都是僞君子嗎！”
他不甘地怒吼着，哪怕這句話從他嘴裡說出來非常違和。
吳錚看着他的樣子忽然笑了，“沒錯，我是九霄的總指揮，但那是曾經，現在你和這些人面靈蛛只是我的戰利品。”
道德綁架這種事是最讓人不舒服的。
難道我因爲位置高就必須要過的慘兮兮，又或者非要把戰利品捐出去？
不，這是我的東西，捐出去是情分，不捐是本分！
“你一直都搞錯了一件事。”吳錚身體狀況比他好，卻好的有限，他盤膝坐下隨手點上一支菸道：“我在成爲九霄總指揮之前只是個窮小子。”
一口鮮血，彷彿卡在喉嚨裡，上不去，下不來。
馮莽算計了師門，算計了所有他曾經擁有的東西，只因爲心裡的貪念，便親手毀掉了通往光明的路，最後卻被黑暗拉入深淵。
看到吳錚大大方方地承認心裡所想，他沒覺得這樣做是腐化了一個九霄高手，更沒有絲毫成就感。
正相反，這種坦蕩讓他的愧疚和悔恨全部爆發出來。
親手幹掉兄弟和師傅，最後坐在掌門位置的心情真的那麼舒暢嗎？
有一時，或許是這樣的。
之後的日子卻未必。
馮莽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雙眼仍然充斥着血絲，不知道到底是悔恨還是不甘，這些對吳錚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看來真的要抓緊時間組織人手了。”
彈掉手上的菸灰，吳錚默默地走到旁邊合上了馮莽的雙眼。
他沒有解除這些人面靈蛛身上的控制裝置，送上門的戰鬥力不用就是浪費。
“你處理的很好。”
龍轅的聲音傳來，坐在他身邊默默地拿起一支菸點上，被濃郁的烤煙味兒嗆得咳嗽了幾聲。
他的到來，吳錚沒太多奇怪。
九江山上發生這麼大事，他不到場纔有問題，甚至吳錚在想是不是前兩天自己和馮莽幾人躲在地洞裡的時候，龍轅就已經到了附近。
彈掉手裡的菸灰，吳錚習慣性地拍拍屁.股起身道：“這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我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旁邊的其他人至少知道我應該怎麼樣，站在吳錚的位置上，每個動作都要小心。
他知道龍轅的安排都是在有意無意地磨練自己，很多時候他的態度就是能自己動手的就放養。
可這種準備到底是爲什麼，吳錚現在真的準備好了嗎？
龍轅明白他心裡的疑惑或是迷茫，可他沒有說話，甚至表情都顯得有些沉默。
“接下來的事情……”
不等他說完，吳錚便接過話頭。
“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聽到這個答案龍轅僵了片刻，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搖頭否定。
相處一段時間，他清楚吳錚真的不適合朝堂上那些事。
門派之間的勾心鬥角比起真正的權益衝突，永遠都要顯得更加簡單、直白。
“你不適合。”龍轅道：“從事情的出發點上就是衝突的，這種事只有我去。”
吳錚看了他一眼有些生氣，“難道洛斯查爾德一而再再而三的這樣越界就只能忍着，我不信你不知道點他們的背景。”
他抓起馮莽之前留下的機械臂，至少吳錚覺得這事不管從什麼時候開始，最近已經到了爆發的時候。
“我清楚。”
“……”
“我也明白。”
“……”
“可是不能做。”
“……”
吳錚沒插嘴，龍轅也沒繼續解釋，他們之間的信任毋庸置疑，至少前者是相信這個老大哥的人品和堅持。
“好，那就把這些人面靈蛛都放到松山遺蹟吧，這傢伙也沒說它們原本的遺蹟在哪。”吳錚掐了煙起身。
他沒提曾經有人侵入劉詩韻跟自己提起的拼圖和回家，至少吳錚覺得這事沒確定之前，甭管他多相信這個都有些不確定的因素在裡面。
這次的人面靈是吳錚的戰利品，龍轅自然沒有理由扣留之類的，他乾脆地說：“運費。”
吳錚：“……”
你老都家大業大成這樣了，好意思跟我掰扯運費的事麼？
“行，我回頭上繳點靈器，這個破胳膊也給你拿回去抵賬。”吳錚把機械臂丟給龍轅之後自己下山了。
看着他有些賭氣地離開，龍轅搖搖頭目光變的愈發深邃。
離開九江山，吳錚在下山的時候果然碰到不少九霄的隊員，還有當地聯防的部隊，外面有不少人被擋在警戒線以外。
他們都不是什麼普通人，許多都是聞訊趕來的門派代表，其中錢茹君幾人就在裡面。
作爲了解山上情況的人，她們也沒有被單獨隔離開，反倒混在人羣當中，也算是給吳錚一個面子。
“你的傷……”錢茹君和蔣子欣迎上來問道。
吳錚下山之前換過衣服，可錢茹君明顯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不穩定。
其他人一心擔憂自己山上的弟子，沒人注意她們這邊。
擺了擺手，吳錚有些虛弱地說：“先找個地方落腳。”
失血和蛛毒還沒有解除，此時錢茹君在他眼裡的形象已經開始模糊。
蔣子欣二話不說，直接背起吳錚跟着錢茹君她們往山腳的賓館走，至於白焱則消失不見。
現在吳錚可顧不上女獵魔人失蹤不失蹤的事，他只想找個地方解毒之後再睡個一天一.夜。
昏昏沉沉中，吳錚在蔣子欣的背上睡過去，他做了個夢，前半段是美夢，後半段卻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