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7搖滾如風（9）
看到了姜俊昊的一系列反應，上野勇人在千葉龍平告訴他這套說辭的時候就已經感覺有些不妥。但是這些天來姜俊昊非但沒有任何動作，反而還是一副相信日本司法公正，相信粉絲們對死心塌地的清閒模樣，這話雖然不好出口，但是他卻還是說了出來。
一直到看見了對方的反應，他纔有一種捅了馬蜂窩的覺悟，站在原地，望着那緊閉的房門，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何美藝方纔開了口，“剛剛的話構不成任何詐騙和脅迫的證據，如果這些話傳播了出去，那麼你就可以等着我的起訴書了。不用擔心沒有證據，這家酒店的走廊裡有全套監控設備。”
“這些話本來也不是我想說的。”，上野勇人笑聲的嘀咕起來，陪笑着對何美藝告別，這就直接離開了。
事情的結果再簡單不過，正所謂話不投機半句多，面對一年後的姜俊昊還指望着用一年前他最想要的東西來打動他，這並不是重視，而是一種會讓人發瘋的侮辱。
在上野勇人與何美藝離開之後，姜俊昊一直呆在房間中就在沒出來，他在想些什麼沒人知道，就連這些天來朝夕相處的幾個人都看不出來。再次見到時只是感覺那種壓抑的氛圍卻始終縈繞在他的身邊，彷彿是一口鬱氣，不吐不快。
他來到何美藝身前，神色認真的說道，“我們一起去找餐廳的那位侍者，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我想知道，我的幾句話，到底能賣多少錢。”
……
十月八日，‘偷偷愛上你’以27.7%的收視率宣告完結，平均收視率險些被這段時間以來的風波拉上20%，那個水平是隻有大奧劇才能達到的水平線，如果一部偶像劇真的達到了這種收視率，那日本市場的風向難保不會發生巨大的改變。
三位主演分別頻頻登上雜誌封面，日本平面傳媒種類繁多，高端低檔樣樣俱全，特別是一些具有巨大影響力的雜誌，封面人物更是少有亞洲面孔，姜俊昊和堀北真希以及生田斗真接到了不少這方面的邀請，除了正陷於合約糾紛之中的姜俊昊，其餘兩位藝人的事務所已經答應了邀請，但是，這些拍攝卻要求的是三人一齊出鏡。
對於日本娛樂圈來說，登上這些封面便是地位上升的最直觀體現，韓雅熙在感嘆着機遇的同時，心中對姜俊昊的惡感又是多加了一層。
早在初見之時她就認爲這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麻煩，結果也是顯而易見，再聯繫一下這幾天艾迴內部的傳聞，韓雅熙越發的感覺到s.m發掘了這麼一個存在不是什麼好事。
更不要說最近幾天媒體風傳的一則新聞報導，據說亞馬遜這樣的大型音源機構居然聯繫艾迴，說是要推出他的最新單曲，網絡上流傳的版本並非是姜俊昊的原唱，粉絲們的期待值一時之間達到了讓人咋舌的程度。
亞馬遜官方公告也確認了這一消息，但是卻並沒有新聞媒體那樣的信誓旦旦，他們僅僅是說關於新單曲的合作事項正在洽談之中，但是卻並沒有得到艾迴的授權。
緊接着，網絡上居然開始公佈了一份錄音，內容便是姜俊昊同意亞馬遜的合作要求。
一步一步，絲絲入扣，就彷彿是有人故意而爲，居然讓艾迴不得不面對騎虎難下之勢。就在所有人認爲姜俊昊將會獅子大開口的時候，這個傢伙居然咬死了自己的條件，而且還加上了一條額外條款。
千葉龍平必須親自拿着合約到他面前，要不然就將他和組合的企劃交給別人負責。
如果這算是獅子大開口的話，那就算是吧。
清新的陽光照耀下來，上午九點，按時出現的身影打斷了韓瑞妍的思緒，她回過頭露出溫和的笑臉，和思考姜俊昊的時候那一臉的鄙視截然不同。
“我們去哪？”
“上街？算了。回家，我今天有些累了。”
關上車門，剛剛坐穩的寶兒笑顏逐開，她眼睛自然的眯起，笑容和剛出道的時候一模一樣，但是那其中的味道，卻已經是截然不同了。韓瑞妍發動了奔馳，而寶兒卻是拿起了後座上的一本雜誌，這些天來的報紙凡是有關姜俊昊的消息她都閱讀過，當着韓瑞妍的面顯得旁若無人。
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樣的寶兒，韓瑞妍反倒認爲兩人的感情已經再也先不起一絲波瀾。
自始至終沒有過一個電話，但這並不代表寶兒對姜俊昊沒有任何的關心，對方的一切消息她都知道，甚至還可以稱得上是瞭如指掌，關心只是偷偷的，獨自的，她不期望對方知道，甚至是希望姜俊昊就當做沒有她這個人才好。
只有這樣纔是結束，寶兒一直都這樣認爲，但是算算日子，距離兩人的合作舞臺還有不到一週的時間了，看着報導上最新的消息，寶兒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無奈的苦笑，在清新的陽光下，顯得韻味十足。
女人味，過去的寶兒在舞臺上最爲欠缺的味道，帥氣的舞臺改變了很多東西，甚至也開始影響了她的性格，灑脫，不拘一格，這些都是寶兒身爲女人的魅力縮在，但是卻始終及不上這一抹帶着女人味的苦澀微笑來的更加動人。
看着後視鏡中的寶兒，韓瑞妍開口說道，“公司裡的最新傳聞，千葉龍平副社長二十年來的第一次提前五分鐘下班。據目擊者說，是他站在公司大廳裡足足五分鐘的時間，然後下班時間到了，他才走出去。”，又是看了一眼後視鏡，看着那沒有掀起一絲波瀾的面孔，韓瑞妍繼續說道，“就是在姜俊昊答應亞馬遜的第二天，媒體出了報導的時候。”
那一天，東京娛樂版的頭版頭條都是姜俊昊的身影，年終十大新聞並不是一個無用的噱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娛樂新聞數以十萬計，而十大新聞，卻是隻有十條。
“他贏了。”，繼續看着報紙，寶兒輕描淡寫的迴應道。
這種反應最讓人擔心，這種富有女人味的笑容並非是苦情，反倒是有些成熟的味道，但是那一抹落寞，卻是從去高爾夫球場那天一直持續到現在。
估計是中了暑，韓瑞妍再次說道，“那可不一定，千葉龍平應該是很不服氣，姜俊昊開的條件簡直就是侮辱，而且連我都聽到了風聲，一定是有人故意散播的。”
剩下的話韓瑞妍並沒有說，但是寶兒也明白她所說的散播是怎麼回事。莞爾一笑，感嘆着姜俊昊還真是小孩子脾氣。
“不服氣也一樣，輸了就是輸了，我不奇怪。”
“爲什麼？”
韓瑞妍直接將車子停在了路邊，身爲一個女人她當然知道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代表着什麼。寶兒不是無病呻吟的那種人，放棄的意思也很明顯，雖然她不知道原因，但應該是累了，畢竟年紀還小，正應該是打拼事業的時候，男女之情大到死去活來，在年輕的時候發生，在年老的時候就註定會後悔。
但是，這種信任簡直是不可理喻，讓人忍不住問一句，‘爲什麼？’
擡起頭，寶兒只會笑，只是笑的有些沒力氣，卻並沒有如同當年在金悠麗面前笑的那麼戰戰兢兢。兩個女人的談話平淡無奇，一直到自己的母親來到日本，寶兒才突然明白了金悠麗對姜俊昊的盡心竭力。
甚至是在她還感受幸福的時候，就已經將他們兩個人的幸福最大化的確定下來。只不過，是他們兩個沒有做到而已。
“因爲經歷過，所以他會贏。不要看俊昊年輕，他在12歲那年經歷的一切是我們這輩子都看不到的。十年過去了，現在也應該可以說了，他是大宇集團的子弟，十年前破產的那個大宇。”
看到了輕輕點頭的韓雅熙，寶兒繼續說道，“那麼大的集團在一年之間破產、重組、新生。見過姜俊昊的母親之後我就開始想象，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麼嚴重，金悠麗又是什麼人，居然可以有這麼逆天的能力。”
“結果我問了老師、父親，還有很多人。最終得到的都是模糊的答案，反正他們就是知道，金悠麗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然後我就開始想象，這樣的一個女人出現在我面前，她爲什麼會這麼和藹？最終我得到了一個有些現實的答案，爲什麼他們都不是我想象中的那個樣子，因爲我們本就是處於兩個世界的人。”
“沒關係，我告訴我自己，我可以去努力，去接近，最起碼在事業上我成爲了韓流代表歌手，在日本站穩腳跟的第一人，這樣總可以成爲韓國任何一戶人家的媳婦了。但是我接下來立刻就知道，加入那樣的圈子和我這樣靠着自己打拼讓家裡生活換上一個檔次是不一樣的，06年一年的時間我都在圈錢，我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我給自己的目標是兩年，兩年之後我就隱退，我就改變去當一個小女人，但是結果卻並不是這樣，06年我賺了很多錢，但是公司卻還不滿意，就連我的團隊也是。”
“一直到我和俊昊的緋聞公之於衆之後，我才明白了她告訴我的另外一句話。她說你可以讓俊昊有目標，但是卻不能讓他有野心，那樣的話她不會在坐視不理，因爲太過危險。”
韓瑞妍驚訝的眨了眨眼，聽了寶兒說這麼多，她對那個叫做金悠麗的女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
“一個家族最輝煌的時候就是它崛起和一瞬間崩塌的時候，那段時間俊昊都經歷了什麼我不知道，他也沒有多說。我只是知道在事情結束之後，他就從家族裡走了出來，然後加入s.m，想要成爲一名練習生。”
“她告訴我，那是有金宇中先生故意的，讓他不要有野心，如果在外面闖蕩出什麼更好，要是安分守己的話，那就是最完美的了。”
“野心？”，韓瑞妍驚訝的問道。
“那是一個男人不能缺少的東西，我總是感覺俊昊與衆不同，他也總是告訴我，我比他的事業重要，我認定他不是會爲了事業放棄我的男人，到最後他也沒有這樣，他跟我說，讓我跟他走，然後他會擁有野心這種東西。”
“一個有了非常經歷，聰明的頭腦，優秀能力的男人。聽着是不是很吸引人？野心一開始可能是種子，但是它的成長卻完全不受我控制，那天我和他只是談了三十分鐘的時間，我卻發現老人常說的三歲看老，真的是一門深刻的學問。她說俊昊喜歡奇、險，是註定做不到最好也要倒在前進路上的那種人，所以不能讓他有野心。”
“然後，她告訴了我，我是什麼樣的女人。”
“她說，我是那種男人有外遇，然後也會不聲不響找個外遇的那種女人。我都沒有想到，但只是見了第一面，他就看出來了。然後告訴我，可以給俊昊目標，但是卻絕對不能給他野心，不然我們兩個的未來註定不會是童話。”
寶兒一直看着窗外，眼角又開始有淚水滑落，說話的語氣就彷彿是在讀一本第一人稱的小故事，而故事的結局卻有些殘酷。
她重新笑了出來，看向韓瑞妍，笑的傻傻的，或者是說沒心沒肺的。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種根本的差距，還有那種可能的結局，說真的，從12歲出道到現在，我覺得在看人上我不弱於任何人，俊昊是我選的，我有自信他會是最好的，但是在那個時候，我從他的話裡聽到了野心，想起了他的話。”
“我覺得我應該退出，最起碼在退出之前不能給他野心。在咖啡館他和我說分手的時候，我看到了，他沒有那種，所以我很滿意，我不想怨天尤人什麼，按照俗話說，我們應該是有緣無分。”
看到淚水不停溢出卻依舊笑着的寶兒，韓瑞妍不忍心的說道，“別說了。”
“我還有一句話，你讓我說完，除了今天，我覺得我沒有機會再去說這些了。”，寶兒接過了紙巾，輕輕的沾了沾雙眼，然後繼續說道，“你說對了，如果他輸了，我會回去，我覺得如果現實真的這樣，不如讓現在過得開心一些，未來的事情未來再去想，即便那時候的我們是同牀異夢也好，最起碼我們也存在過美好的記憶。但現在不是了，他不是那種可以在優勢的時候被翻盤的人，今天的報紙你看看吧，ss501在日本出道了，而且是簽約華納，他們主打的也是團隊精神。”
韓瑞妍結果了寶兒手中的報紙，看着那上面碩大的標題，‘團隊精神’十分亮眼，而報導中姜俊昊的照片也是一樣。
“這就是他的最後一步，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兩年前這隻組合剛剛在韓國出道的時候俊昊就認識他們了。他不能預知未來，我可以想到的就是，他把當時可以存活下來的組合都記住了，在腦子裡。”
“我需要的從來都不是姜俊昊這樣優秀的男人，我需要的是可以爲了我改變的男人，不管是什麼地方，甘心站在我身後的小男人。俊昊不會那樣去做，因爲他不是那樣的人。”
聽完了這一席話，韓瑞妍知道，這都是寶兒的心裡話，看着對方留言眼淚並且還在爲傾吐而微笑的神情，韓瑞妍只想到了陽光下的帶雨梨花，清麗脫俗到了不可方物的境界中。
在生命中，偶然遇到一個人，那個人的一席話就足以改變人的一生，美國是寶兒的第二個挑戰，成功還是失敗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成熟了，明白自己想要的，還有能要的都是什麼。
毫無疑問，這是最殘酷的成熟過程。經歷了這些，寶兒的確改變了不少，女人味，這是一種需要經歷很多才能具有的味道，沒有它的人裝不出來，年輕的人不會擁有，一味的在一種生活模式下無助的轉圈也同樣不會擁有。
這是一種特別的味道，它會激發所有男人的保護欲，那是屬於雄性的本能。寶兒並不知道，在她送姜俊昊去高爾夫會所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感覺到了這種味道，不過卻是被他定義爲洗髮水的香味。
奔馳車重新啓動，韓瑞妍不明白爲什麼寶兒會選擇現在告訴她一切，或許只是這個女人有太多的話悶在心裡，從現在開始，韓瑞妍不可能再將寶兒當做女孩，從12歲就活躍在舞臺上的那個身影，此時方纔改變。
與此同時，剛剛上班兩個小時的千葉龍平卻是離開了艾迴總部，這不是涉外業務，當門口的保安問起時，千葉龍平並沒有點頭，他臉上的神情有些苦澀，數十年如一日的習慣終於在今天被打破，不過比起得到姜俊昊擅自同意亞馬遜提議的消息的時候，他的心情真的平靜了不少。
摸了摸口袋裡飛往中國的機票，千葉龍平直接走出了公司的大門，在艾迴工作了將近二十年的他第一次觸犯了工作條例，或許，他的未來，就要先從突破規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