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還有裘金夏緋你們,都別在這裡觀望了!”
布拉德決心一下,立刻開始部署起來:“爲了防止我和諦聽的行動一旦落敗,進而引發魔神暴怒的狀況牽連到整個魔都的民衆,你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那就是儘快離開這個地方,用聲名威勢,用拳打腳踢,用誘騙謊言儘可能地將所有人疏散走!”
“可是,你呢?”
“我……我和諦聽必須留在這裡!”
看着梅魯清澈的眼神,布拉德暗自咬了咬牙,道:“且不說想要一次性解決那絲神念,必須要我們合力出手這個問題……作爲它的主人,我沒有立場拋下它自己獨自奮戰,也必須要有自覺,一旦事情敗落之後,承擔下來魔神的怒火!”
也許是想到事敗後可能要面對的危局,布拉德頓了一頓,乾嚥了一口唾沫,這才接着說道:“我知道你們的想法,肯定是不願意讓我自己留在這裡豪賭的!可是如果事敗的話,魔神也會從神念反饋的信息裡得知我已經窺見血祭法陣秘密的事實,到那時,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無法逃脫,橫豎都是一死!”
他的話聲中有一絲凜然的意味,顯然是布拉德一生之中從未面對的九死一生的局面,使得他暫時揮別了往日的怯懦,終於找到了身爲蒙卡家族成員那份特有的豪氣!
然而,面對着布拉德的選擇和部署,所有人都報以深深地沉默,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但也沒有人聽從他的建議開始行動!
大家的臉上都出現了糾結,沉痛和深思的神色,面對布拉德說的狀況,其實並不難懂,只是太難以接受了而已!
按他的說法,拋開自己等人不提,布拉德現在幾乎已經算是自投羅網,陷入了不得不參與的賭局之中!
不能退而放棄,不能轉而逃亡,只能面對這種失敗機率爲百分之五十的選擇!布拉德不知不覺間再也沒有退路,身爲一個領導者,他的部屬沒有一點瑕疵,只不過是想要最大限度地保全他人,不要爲了一個已經無法脫身的自己全軍覆滅罷了!
只是,這種正確的抉擇雖然有着“壯士斷臂”的豪情,但對於與布拉德血肉相連,心心相依的衆人來說,卻是在理智上可以理解,在情感上完全無法接受!
衆人的眉頭都緊鎖着,幾女的眼中甚至泛起了點點水霧!大家都望着布拉德,腳下似紮了釘子一般,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主人說得對,你們留在這裡非但一點忙都幫不上,還有可能使得我們分心!這種牽扯到精神力方面的爭鬥,你們還是交給專業人士處理吧!”
小諦聽左看看,右看看,眼珠轉了幾輪,立刻明白了現在的狀況和大家的心情!它真不愧是善識人心的神獸,短短几句話,諦聽便又點明瞭一條驅使衆人不得不離去的理由!
“不!我不走!”
平素最喜歡諦聽的夏緋此時好像變了個人!
只見她的眼睛紅通通的,小嘴也抿得緊緊,一瞬不瞬地望着布拉德,眼中現出了執拗倔強的神色來!
“布拉德哥哥,我不管你是不是不拼這一次,就全無活路;也不管你指派給我的,是多麼重大的任務;更不管留在這裡陪着你,或許根本全無用處……我笨,我不懂那些!我只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活我就活,你死我就死!不管生死,我都要和你在一處!”
夏緋的聲音有些顫抖,她的語氣也十分激昂,顯然少女的心情決不平靜!
可是,聽着夏緋口口聲聲說她“不管”“不懂”這樣的話,衆人卻知道,她並不是真的不懂,只是對布拉德全心全意的愛,衝散了少女對死亡的恐懼,心中只剩下堅定而已!
“這……唉……”
布拉德最知道夏緋的性情,平素她比誰都要不服輸,從來不會說自己“笨”這樣的話……可是今天,夏緋卻用這樣的話來抵抗自己的命令,用未婚妻的身份來執着陪伴,這份情意,着實可貴!
可是,他又怎麼能讓夏緋真的陪他一起受死!布拉德想到神靈那高深莫測的能耐和自古以來的可怕傳說,心頭就又是一涼——與神靈對抗,那絕對是九死一生的事情!自己已經不能選擇退出,但又何必要現在人生纔剛剛開始的夏緋,與自己陪葬呢!
想到這裡,布拉德強自硬了心腸,故意板起臉來,對夏緋說道:“未婚妻又怎麼樣?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更何況我們還沒有真的有夫妻之實!夏緋,你的父親還不知在魔界的哪個地方孤軍奮戰,如果他知道,你用自己的生命陪我賭這一局,他會多麼痛心!”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對着衆人依次說道:“父親,德庫拉父子一旦受死,您要肩負着收攏人心平息動亂的重則,不能冒險!費納斯和裘金,如果我有了什麼意外,蒙卡家族的血脈就要由你們來傳承,也不能有所閃失!”
“而休波特,你已經在我身上耗費了這麼多年的青春,以後還要替我照顧伊莎貝拉和貝魯蒂那邊,我初出人世的兒女們,更是責任重大……”
“那我呢?我無父無母,無子無女,無牽無掛,總可以和你在一處了吧!”
當布拉德的眼神轉到梅魯身上的時候,他準備好的臺詞還沒說出口,梅魯便先是搶白起來!
這位少女平時寡言少語,但是一旦發言便語不驚人死不休!好個“無牽無掛”,竟一時間迫的布拉德忘記了自己剛纔要說什麼理由,用來說服梅魯了!
“布拉德……我知道我們沒有你和伊莎貝拉那樣的肌膚之親,也沒有你和夏緋那樣的白首盟約,所以無名無份,也沒有立場陪你一起赴死!可是,如果我樂意呢?我就是不走呢?你又有什麼立場來命令我離開!”
梅魯的眼睛閃閃亮亮,而她的話語卻如尖刺一般,讓布拉德剛剛收攏來的思路又被刺散!
是啊,千金難買她樂意,梅魯這樣的身份固然尷尬,可是布拉德也確實沒有任何立場對其下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