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姑蘇呂氏

“司徒寧兒!”呂鳴鐵輕聲地念叨了一遍這個名字,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向上一揚。請牢記

剛纔看小東西那身裝束,就知道她不是中原人,他已經在心裡猜測她是不是打塞外來的,這時候又聽她自報家門複姓司徒,而且又拿得出那麼一隻貴重的七寶手鐲,他幾乎已經能夠肯定,她就是塞外桃花塢的人了!

塞外桃花塢富甲一方,名動江湖,所作所爲頗令人稱道,如果他今天真的幫了桃花塢的人一個小小的忙,倒是件不錯的事情。只不過,這個年紀小小的姑娘會是桃花塢裡的哪一號人物呢?小主子?司徒申的寶貝女兒?她會單搶匹馬地闖到京城來,還親自做這種抓藥跑腿的雜活兒?

會是桃花小千金嗎?如果真是她的話,那倒是非常有趣的一件事情了!

撇下呂鳴鐵不談,小東西急匆匆跑出藥鋪子,在街上差點就和王福撞個滿懷。可憐老王福一隻手舉着幾串糖葫蘆,另一隻手拿了個泥人兒,來不及躲避,又沒有手去擋,被她一下踩在腳背上,只能皺着眉頭吸涼氣:“喔唷,小小姐,你當心一點!”

小東西穩住了身體,說:“王福?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啊?快點回客棧幫着煮藥吧!”

王福心想,我又沒想去那麼長時間!我是不好意思和一幫屁大點的孩子搶捏好的泥人買,這才耽擱了一點時間嘛!但嘴上又不好說,只能應一聲“是”,然後跟着她快步往客棧裡趕。

等回到了客棧裡,馬吉接過藥就去吩咐店夥計煮藥,然後小東西纔想起來,向王福伸出了手:“你有沒有銀子?”

“當然有!”沒有銀子,難道他們老哥倆從塞外直到京城,這一路上喝的西北風?他們出來雖然匆忙,但可沒有餓着,桃花塢在各地都設有商鋪的分號,他們缺錢了只需要憑着腰牌到分號裡去說一聲,立刻就會有人打點好一切送上來的。

而且別的地方不說,就這京城裡頭,就有一家規模宏大的珠寶鋪面!那鋪子門面廣闊,屋宇雄壯,氣勢奪人,每一次交易動輒以千萬計!對他們倆這額外的小小一點費用,當然不在話下了。可惜的就是掌管着這片總號的二爺這幾天不在京城,否則的話,小小姐這事兒就好辦多了——除了對少當家的比較怵之外,對自己的二哥,她也有幾分忌憚的!

“王福!你在想什麼呢?”小東西敲了敲他的腦袋,“我是在和你說話!給我一點銀子!”

王福說:“小小姐,你要買什麼東西,我們給你去買,隨便買什麼東西都可以的!”

他是多了個心眼,小小姐身上沒有銀子那就再好不過了,沒錢她纔不會跑得那麼快!

“小氣!”小東西對他撇了撇嘴,“我身上沒錢怎麼行呢?就今天吧,要是那個呂鳴鐵沒有替我出錢買藥的話,我就走不出藥鋪的門了,我還得去把錢還給他呢!你現在給我銀子,我叫大哥以後還你十倍不好嗎?”

“小小姐,你剛纔說到誰了?誰替你出錢來着?”王福不免疑惑,怎麼那名字聽着這麼耳熟的呀?

“我說的是姑蘇呂鳴鐵嘛!”小東西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忽然頓住。看我就去頓了一會兒就忽然跳了起來,大叫一聲,“姑蘇呂氏!我的天啊!我剛纔遇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姑蘇呂氏長公子!不行,我得立刻去找他!”一邊叫一邊就往客棧大門口衝去。

她早就已經聽熟了江湖上那些響噹噹的名號,什麼太湖雷家,姑蘇呂氏,中原飛龍山莊,七大門派八大家之類的,但真正見過的沒幾個,一直心裡都癢癢的很想多見識見識,今天可算被她遇見一位了!

王福嚇了一跳,連忙跟在她身後跑。要不是練了這麼幾年的功夫,一把年紀了還得東追西跑沒有時間喘息的,還真叫累得慌!而且看在別人眼裡,他鬍子一大把的人滿街去追一個小姑娘,說不定還會引起誤會呢。

但是他不追上去可不行,小小姐如果跑丟了那就是他的責任,而且這時候她要去找的是誰?是姑蘇呂氏長公子啊!他更是不能有半點鬆懈!

姑蘇呂氏長公子呂鳴鐵,聞名大江南北,人送雅號“江南第一風流公子”,這麼一個風流浪蕩公子哥兒,小小姐豈能和他打交道呢?偶然遇見一次,也得多長几個心眼才行,誰知道他替她慷慨解囊,到底是出於仗義呢還是安了別的心?萬一小小姐被人騙了怎麼辦,讓他又怎麼去向主子交代!

雖然說呂鳴鐵生性風流,但頗有俠名,可小心一點總是不會錯的,他王福肩頭的膽子可不小呢!這麼想着,王福一路緊跟着小東西到了藥鋪裡面。

一進店鋪小東西就大叫:“呂鳴鐵!”

把那個夥計嚇了一大跳:“姑娘你又來了啊?還是抓藥,還是另有其他事?”

小東西把店堂整個看過來都沒見有呂鳴鐵的影子,這才問那個夥計:“呂鳴鐵呢?他去哪裡了?我不是叫他等我的嗎,我來還他錢了!”

夥計滿臉堆笑,說:“原來姑娘找呂公子是還錢的啊?那就不用了,公子爺已經說了,區區小事不必放在心上,這會兒他有事,已經走了。”

“走了?告訴我他去哪裡了?”小東西問。

夥計回答:“姑娘還是算了吧,纔不過些些銀子的小事,我們掌櫃的當年受公子爺大恩,一條性命和如今這副家當,哪一樣不是拜公子爺所賜呢?這樣的大恩他都不要我們掌櫃的報答,更何況是給你的那麼一丁點恩惠,你還是請回吧。”

“他已經走了?”小東西失望地嘆氣,“我就這麼和大名鼎鼎的姑蘇呂鳴鐵錯過了?”

王福心想走了最好,省得麻煩!當然嘴上不會這麼說,而是勸她:“算啦,小小姐,有緣分的話呢你還會再見到他的!現在你還是回客棧裡去吧!”

說着,掏出幾塊碎銀子來扔到櫃檯上,說一聲:“不用還藥錢,那就算是賞你的了!”然後就請小東西出門去。

桃花塢富足,王福又跟在少當家身邊久了,也養成了慷慨的性子,出手很大方。那個夥計簡直是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小東西則噘起了嘴巴,十分不情願地走出了藥鋪。真是想想都不甘心,江湖這麼大,名人這麼多,今天好不容易讓她碰上一個,卻偏偏轉眼就錯過了,真是……

她卻沒有想到過,就憑她桃花塢小千金這個身份,可也能算一個小名人了呢!而且,她心急火燎地買了藥救了的那個人就更是大大地有名!

如果小東西知道他就是中原坐第一把交椅的殺手蕭雨,不知道她又該激動成什麼樣子呢?

—***——***—

一手拿着糖葫蘆,放在嘴裡漫不經心地咬着,小東西一隻腳跨進振遠鏢局的大門,一雙眼睛就溜過來溜過去地四處看有什麼異常動靜。

她是有點心虛啊,鐵如劍板着臉趕出大門的人她卻給收留了,還不知道鐵如劍會不會生氣呢!

本來王福馬吉的意思,是想讓她就留在客棧裡,等過幾天二爺司徒雲回京城了,他們再把小小姐送到二爺那裡,事情就好辦多了,但小東西堅決不同意,心裡清楚自己一旦落到二哥的手裡,估計就是逃不掉的了,所以堅決地回了振遠鏢局。

而且她這回是跟着鐵家兄妹出來的,總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離開了呀?王福馬吉沒辦法,只好放她回鏢局。在振遠鏢局小小姐的安全有保障,他們是暫時可以放心的!

悄悄地走到庭院裡,小東西正在張望着呢,沒提防鐵如瀾從她身後蹦了出來,猛一拍她的肩膀:“小東西!哈,你總算回來了!”

“哎呀!”小東西被她嚇了一大跳,說,“如瀾!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知道不知道啊?你……在等我嗎?”

“是啊!”鐵如瀾已經等了她老半天的了,小東西是她振遠鏢局的客人,安全與否非常重要,她不回來,鐵如瀾就不得安寧啊!

小東西再瞄一眼四周,把鐵如瀾拉到一邊,小聲問:“鐵大哥現在還在生氣嗎?”

“當然生氣了,我都成了她的出氣筒。”鐵如瀾說,“她罵我怎麼把你一個人放出了門,怕你會走丟了。”

“我很好啊,一點事都沒有!”小東西說,“正巧碰到了兩個家裡的人,他們會保護我的——而且以後他們都會在我附近暗中保護我!”

“這我們早就知道了!”鐵如瀾說——能不知道嗎?回京城的一路上鐵如劍就已經察覺身後有人在偷偷跟着,不過就是裝不知道而已!

“那麼……”小東西猶豫着說,“我沒經過鐵大哥同意就救了那個人,他不會生我的氣吧?”

鐵如瀾嘿嘿一笑,說:“你救那個人,那是你自己的事了,已經和我們沒關係了,是不是?我們也不好干預你做想做的事情嘛,是不是?你放心!我大哥就算知道了也會裝不知道的。”

“真的?”小東西要信不信的。

“那還能騙你啊?”鐵如瀾笑着回答。

救人嘛,總是件好事情,鐵如劍雖然一時氣憤把蕭雨趕出了門,但畢竟有點於心不忍,一邊痛恨自己爲什麼居然去同情一個惡名昭彰的殺手,一邊又擔心他會不會真因爲被趕出了門而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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