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衡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一點,這個時間點,她應該該已經休息了。思及此,蕭衡手指轉動鑰匙的動作下意識地放輕。意外的是,偌大的客廳並非意料之中的黑暗,客廳玄關內暖黃色的燈光吐露出幾分溫情。
主廳內灰白色的沙發上蜷着一個纖細的身影,一身米白色的棉質睡裙一半垂落在地上,露出一雙細嫩小巧的玉足。沙發上像貓一樣憩息的女子,不知睡了多久,烏黑的頭髮也乖順的垂在耳邊,與客廳內暖色的燈光交相輝映,像是一幅質感尚好的油畫。
蕭衡又看了一眼主廳內的餐桌,不由得怔住。
主廳內大理石餐桌上擺放着精緻的菜品,不過,冷掉的氣溫與無人動過的碗筷彷彿控訴着男主人晚歸的舉措。想到這裡,蕭心衡裡又生出幾分愧疚來,他走上前去,俯身小心翼翼地抱起了沙發上熟睡的溫清婉,走上二樓主臥。
溫清婉的睡顏十分惹人心憐,不同於時下流行的瓜子臉,她的臉型偏向柔和,面部線條圓潤流暢,小巧而下頜角有輕微的鈍感,倒是顯得更爲幼態。溫清婉睡得很深,小巧精緻的鼻翼輕輕地呼吸着,烏黑的長髮有一兩絲遮掩在微闔地眼瞼上,顯得更加動人。蕭衡將懷裡的女主人輕放在主臥的大牀上,低頭看了她一會兒,還是沒能忍住吻了吻她的側臉。
溫清婉慢慢轉醒,她只感覺到他的脣在她的肌膚上細細吮吻,溫熱的氣息和摩挲的觸感,讓她無意識的縮了縮肩膀。溫清婉睜開有些惺忪的睡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些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唔......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怎麼睡着了。”
蕭衡看着她迷糊的模樣,失笑道“這麼累,怎麼不睡主臥。”
溫清婉靠在蕭衡懷,周圍充盈着這個男人身上獨特的氣息,稍微清醒了一會兒接着開口 “嗯......在等你,沒想到你會這麼晚。”
蕭衡想了想又開口問道“今天比較忙,沒注意信息,爺爺那邊沒和你說嗎。”
溫清婉接着開口“說了,但是,我本來想着你那邊酒局可能都在喝酒,不太吃主食,所以就想着等你回家吃飯。”
蕭衡聞言,心裡又添幾分暖意,將在懷裡依偎着的小妻子圈的更緊了一些。低頭在她耳邊囑咐道“以後,太晚的話,不用等我”
男人溫熱的氣息從耳邊掠過,溫清婉輕微瑟縮了一下,如羊脂玉一般白嫩的耳多沾染了幾分櫻色,她有些乖順的點了點頭。
看見小妻子垂下頭有些含羞的樣子,蕭衡挑了挑眉,有幾分打趣的說“怎麼,害羞了?”
兩人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結婚,度蜜月,其他夫妻該有的他們也經歷過。該做的不該做的也都做了個差不多。比起兩人平日相處的官方模式,蕭衡確實很喜歡溫清婉害羞的樣子,確實可愛。
蕭衡伸手揉了揉她有些蓬鬆的發頂,忽然湊近溫清婉小巧精緻的臉龐,看着她,略帶誘惑的開口“清婉,你說一般小別重逢的夫妻,見面後應該做些什麼。”他用修長的手指,摩挲在她逐漸泛紅的耳朵上,房間裡氣溫彷彿也隨之上升。
按理說,都發展到這個狀態了,正常的妻子,應該醍醐灌頂繼而小鹿亂撞的撒撒嬌之類的。或者像一般女孩子一樣躲進被子裡掩飾害羞情緒。只可惜,溫清婉在她嬌軟可愛的外表下是數十年嚴苛家風培養下的端莊風格。
於是在蕭衡期待的目光下,溫清婉十分認真的迴應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看看爺爺,好久沒去老宅了,我怕他孤單。還有,你靠我太近了,我......有點熱......”
聞言蕭衡沉默了片刻,第一次對自己突出的外貌與調情手段產生強烈的自我懷疑,一陣自我否定的激烈鬥爭後,蕭先生傲嬌的少爺脾氣上頭,丟下一句“我去洗澡”,轉身走向浴室。
溫清婉倒也不是沒有惹到男人的自我認知,成年人的世界裡,非黑即白的拒絕與接受是少有的,大部分人的交流都是潛在的暗示。
她十分清醒,清醒地知道她遇到的人是蕭衡。能在大學畢業後三年,就當上GS投行反向收購上市融資項目負責人的人,絕不是一個會手下留情的平庸之輩。這個男人足夠強勢,也足夠深不可測,極端的危機意識和近乎完美的判斷力是他登上權力頂峰的本錢。
她並不討厭所謂的情事,只是比起他的肆無忌憚,接受完整的中式傳統教育的溫清婉,本身還是略微保守的。對於這種短期內極度迸發出的熾熱情感,她擔心自己,稍有不慎就會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被烈焰灼傷。因此也只能選擇裝傻,以此矇混過關。
溫清婉更但心自己的淪陷,對於這份感情她更多的是畏懼,對於結果的不確定性的畏懼。所以,即便兩人已經有夫妻之實,對於蕭衡發出的各項暗示,溫清婉依舊無法給予熱情迴應。
她認爲,不交心就不會失望,如果兩人真的走到一別兩寬的境地,能落得個各自歡喜的境界也是好的。她走下牀替蕭衡準備好浴巾和拖鞋,擺放在浴室門口後,重新上牀休息。
蕭衡洗完澡後,看着擺放整齊的浴巾與拖鞋,一種無力感突如其來的涌上心頭。他走向客廳的水吧,拿出冰箱內冰鎮的黑咖啡啜飲。感情上他看似是個高手,實際上她纔是,他縱橫商場多年,什麼經歷都有過,什麼手段也都玩過,但是對於從不設防的她,毫無辦法。
他可以不留退路給她,可是,即便他能夠強勢的控制她,也依舊無法要求她愛上他。他向來習慣於把控風險,預測未來時局的走向,但是對於感情,他不想預測未來的結果,理性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錯的,感性卻讓他不屑一顧的將錯就錯。
他將最後一口苦澀的黑咖啡喝完,轉手將冰冷的易拉罐瓶丟入垃圾桶,重新上樓。溫清婉側躺在主臥的大牀上,身型並無動作。而蕭衡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假寐,直接拆穿道“早點休息吧,明天一起去爺爺那邊。”說完便躺在了她的另一側。
原以爲他會繼續和她進行更深一步情感交流的溫清婉,卻沒料到他什麼也沒做,畢竟剛纔惹得他那樣生氣,本以爲以他的性格必定會報復回來,溫清婉有些許無措。兩人靜靜的躺在牀的兩側,好似剛纔什麼事情也未發生一般,連時間也彷彿寂靜無聲的流動。
第二天清晨,身着一身休閒裝的蕭衡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待梳妝打扮的溫清婉,他的手上正是這半年來公司的各項報表分析,報表上的曲線圖與公司股票的k線圖錯綜複雜,但男人卻十分專注的瀏覽着數據,並未流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
衣帽間的溫清婉卻十分憂愁的坐在梳妝檯的鏡子旁邊,昨天的事情,兩人剛形成的一點點溫情,全被她毀掉。一會兒就要驅車去蕭家老宅,他會不會不理自己?溫清婉實在覺得自己實在是不解風情,但又無法剋制自己的內心。
實話說,她還是怕他的,即便有時兩人之間會產生一些溫情的時刻,可是這種時刻退卻後,兩人又會迴歸初始的分寸與疏離感,像一個惡性循環,卻找不到源頭。
良久,樓下的蕭衡還是叩響了主臥的門,他低沉的聲音傳來“還沒有準備好嗎?”
如夢初醒的溫清婉,看了看還沒有穿戴整齊的自己,有些尷尬地開口“嗯.....還需要點時間......”
蕭衡也自然明白她心中所想,於是開口補充“不着急,今天我開車。”他也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對自己如避洪水猛獸,蕭衡暗自分析自己的所做所爲,並繼續下樓等候。
陽光透過客廳內兩面落地窗洋洋灑灑的落在客廳內,像是一塊塊散落的金箔,旋轉樓梯上的女主人終於走下樓來。
溫清婉打扮不同於平日的素色,選擇了一條霧藍色的長裙,裙襬處輕盈的薄紗和百褶設計更加精緻優雅,在陽光的投影下浪漫到極致。她及腰的長髮用一隻精緻的木樨花髮簪挽起,露出纖細的天鵝頸,再搭配圓潤的珍珠耳環,更凸顯出她恬淡溫雅的氣質。
蕭衡看她的眼神中露出一抹驚豔,更巧合的是,她的長裙顏色與自己配搭的墨藍色領帶十分和諧,於是開口道“今天的你很特別。”
溫清婉沒有愚蠢到繼續採用官方式的感謝回答,而是走到男人身邊,輕輕地拽住了男人的袖口,小聲的說到“如果......最近不太忙的話,能早點回家嗎......”
她很少對他撒嬌,這是一年來的第一次,對蕭衡產生了非常大的影響力。
蕭衡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出門外,正午熾熱的陽光,也彷彿多了幾分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