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理會衆人的視線，絢瀨繪里徑直從階梯上走下來。
她直直地望着站在臺上高阪穗乃果三人，一字一句地問道：
“你真的認爲你們能讓這裡座無虛席嗎？”
“是的。”
毫無膽怯地，高阪穗乃果直視着絢瀨繪里，點頭應道。
經過這一次演出，她感覺自己成長了很多，想必海未和小鳥也是一樣的。
高阪穗乃果相信，下一次演出一定能表現得更好。
而繆斯也一定能越來越好！
這是她對於自己，對於海未和小鳥的自信。
可絢瀨繪里卻冷哼一聲，“未免，也太自以爲是了吧。”
她的語氣毫不客氣，令場中人皆是一愕。
南小鳥和園田海未不由縮了縮肩膀，擔心地看着高阪穗乃果。
“小果.....”
“學生會長，爲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對於絢瀨繪里的批評，高阪穗乃果沒有生氣，而是保持平靜地問道。
儘管繆斯被小看讓她確實有些不高興，但更多的，是希望能得到評價，藉此讓繆斯變得更好。
而眼前這位絢瀨會長，雖說沒有深交，不過在高阪穗乃果看來，她也不是那種會肆意指責別人的人。
這麼說，一定有她的理由。
“......”
見高阪穗乃果沒有急着反駁，絢瀨繪里倒有些訝異，不禁高看了她幾分。
在心裡整理好措辭後，她纔開口道：
“你們太稚嫩了，儘管音樂是很不錯，但除此外的一切都很糟糕。舞步不穩，配合不到位，表情也不夠自然，太過僵硬！光是這幾點就已經很致命了。”
一口氣說下來，她稍微頓了頓，才續道：“更別提你們體力也不足——剛纔的演出，才中途你們就開始疲累了，不是嗎？”
聽着絢瀨繪里的話，高阪穗乃果三人對視一眼，皆是不由面露驚訝。
確實，由於是第一次演出，經驗不足的緣故，剛纔在演出中途時，三人體力就消耗得差不多了，因此後續舞蹈都有些亂。
在演出中，三人也是明確感受到這點。
經過好一會調整，才穩定下來。
剛纔見夏悠四人都沒有指出這點，高阪穗乃果三人還以爲不太明顯呢，結果居然一下就被絢瀨會長看穿了嗎？
見高阪穗乃果三人的反應，絢瀨繪里心中瞭然，她雙手抄在懷裡，語氣平靜。
“看來你們也是有所自覺的，怎麼樣，這樣還打算堅持下去嗎？”
“當然！”高阪穗乃果用力點頭。
“爲什麼？”絢瀨繪里環顧四周空空的座位，“像這樣繼續努力下去，我並不認爲有什麼意義。”
“因爲我們想這麼做而已！”
語氣響亮地，高阪穗乃果面露認真之色，希望能把自己的想法傳達給絢瀨繪里。
“我知道我們現在還有很多缺陷，很多不足，但我相信這些——”
“能夠通過努力改善嗎？”
絢瀨繪里語氣冷淡着，接上了高阪穗乃果的話。
高阪穗乃果愣了片刻，才用力點頭，“是的！”
“不可能的。”絢瀨繪里神色平靜地說道，彷彿在說什麼既定事實一般。
“不努力看看，又怎麼知道不行！”高阪穗乃果大聲反問。
“我就是知道......因爲——”
稍頓了頓，絢瀨繪里眼眸低垂，輕聲道：“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絢瀨繪里有着四分之一的俄羅斯血統。
她那金髮碧眼，白皙皮膚的外貌，也是來源於此。
儘管是在日本出生的，但絢瀨繪里直到上小學爲止，都一直待在俄羅斯生活。
在俄羅斯生活的那幾年裡，應父母的要求，絢瀨繪里學過芭蕾舞。
而她本人也很喜歡芭蕾舞。
所以在跟隨老師一起學習時，她總是很積極，非常努力也非常刻苦。
只是不知爲何，不管絢瀨繪里有多努力有多刻苦，每回參加比賽時，她都無法無法取勝，拿不到好的成績。
儘管奶奶總是安慰她，不要在意比賽的結果，要享受比賽。
可絢瀨繪里又怎麼可能不去在意呢。
那時候，她一直搞不懂，爲什麼自己都那麼努力了，卻還是贏不了呢。
隨着年齡增長，絢瀨繪里才漸漸明白到一個道理——
人啊，有很多時候，並非努力就能換來成功。
更多時候，都是無濟於事的。
因爲天賦就擺在那裡，普通人的努力是有極限的。
正因有着這樣的經歷，所以絢瀨繪里纔不希望高阪穗乃果三人，會重蹈她的覆轍，把時間花費在一些沒結果的事情上。
“......白費功夫的感覺，可不好受。”絢瀨繪里輕聲說道。
“繪里親......”東條希稍顯擔心地望着摯友。
“我沒事.....”
絢瀨繪里微笑了笑。
她重新看向高阪穗乃果，碧藍色眼眸直視着她。
“努力不一定能換來成果，如果失敗了的話，你們也覺得無所謂嗎？明明那麼努力了，卻還是不如別人，真的不會後悔嗎？”
“不後悔！”
高阪穗乃果低頭看了眼手掌。
她用力地攥緊。
“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唱更多的歌，跳更多的舞——至於結果，真的無所謂！小海和小鳥，肯定也跟我一樣的想法。”
說着，高阪穗乃果左右看着身邊兩位青梅竹馬，她們皆是微笑着點頭。
見狀，她也是面露笑容，重新看向絢瀨繪里，認真地說道：
“我覺得能成爲偶像真是太好了——這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像這樣明確的想法。”
“我相信此刻自己的心意，即便未來可能就像這樣一直不受關注，一直得不到理解，但我們仍會拼命努力，拼命地做好自己！不留下任何遺憾！”
高阪穗乃果的聲音，並不大，但卻透着極其堅定的意味。
聽着她的話，絢瀨繪里眼神一陣複雜。
她真的搞不懂，爲什麼高阪穗乃果能這麼不顧結果地去努力呢？
明明失敗了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
還是說，高阪穗乃果有自信一定會成功呢？
可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說得好。”
靜靜聽着兩人說話的夏悠，這時，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他拍掌望着臺上的高阪穗乃果三人。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夏悠都沒能把鋼琴堅持下來，都因不同原因而選擇放棄。
如今雖說他重新開始彈鋼琴，但已經不會再去參加什麼比賽，也並不再想成爲什麼鋼琴家。
這樣看，夏悠終究還是沒能堅持最初的夢想，白費了那麼多年的努力。
可，真的是這樣嗎？
儘管夏悠沒能實現最初的夢想，但那些年來的努力，卻依舊對他的人生產生了影響，讓他懂了很多事情。
對於絢瀨繪里那種只看重結果的觀念，他是絕對不認同地。
至少在某些事情上，結果不是最重要的，努力的過程有着無法取代的意義。
“你是？”
聽着聲音，絢瀨繪里目光望過來，她原以爲又是什麼人。
可是待看清夏悠的長相時，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
“你這個渣男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