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季空剛開始說出的那番話實在太過驚人了些，以至於東城綾的父親都有些呆住了，眼睜睜的看着季空走進來，直到季空拉着痛哭茫然的東城綾準備往外走了，他才反應過來。
“你要幹什麼？！”
他一下子就攔在了季空的面前，雙手張開，兩眼噴射着怒火。
“我以爲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
季空偏了偏腦袋，望着眼前這個身材有些矮小的男人。
剛纔在門外聽他的怒吼聲中氣十足，本還以爲是一個身高八尺的大漢，現在看來，連虛有其表都稱不上。
“我是來領養東城綾的。”季空再說了一遍，“你自己不是說了，這樣忘恩負義的女兒誰愛養誰養？你不稀罕這麼聰明漂亮的女兒我稀罕！你不想養她我來養！我把她當公主一樣在家裡養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
“我可沒開玩笑。”
季空眼睛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恍然道：“對了，你們畢竟也養了小綾這麼多年，所以我總得給你們一些補償，一百萬日元行不行？看你們的表情就知道不行了，那五百萬呢？一千萬呢？或者五千萬、一億？”
“咕咚——”
東城綾的父親艱難的嚥下一口口水，“你和我開什麼……”
“我說了，我沒和你開玩笑。”
季空一字一句的說道：“支票？還是直接去銀行轉款？不管什麼交易方式都可以，如果我拿不出這筆錢來，你直接把我這塊手錶拿去都行，嗯，倒也不是太貴，五百萬日元的朗格而已……怎麼樣？考慮的如何了？對了，差點忘記說了，我叫季空，一年四季的季，空白的空，是我攛掇東城綾去寫劇本的，她現在也是在爲我製作的動畫寫劇本。”
“……”
如果季空是在剛進門的時候，就道出自己的身份，那麼估計他會像過街老鼠一樣，被東城綾的父親拿起掃帚來揮趕。
然而此時聽到季空說出自己的身份後，他就只有張了張嘴，望而生畏的看了一眼季空的手錶，說不出一句話來。
所謂富貴逼人，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
好半晌後，他才勉強說道：“就是你害的東城綾成績下降，你還好意思到我家來……”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是隻在關心這些東西嗎？”
季空眼中悲哀之色一閃而逝。
“你什麼意思？”
“我是說，我都已經把你的女兒當成貨物來交易了，你還只是在關心這些東西嗎？！”
季空突然就爆發了，一巴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可笑！真是可笑之極！之前在門外的時候，我竟然聽到有人說，要東城綾考慮一下你們的心情？！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你們有誰考慮過她的心情？”
“她喜歡寫作，你們對此視而不見，逼迫她學習；她成績下降了自己也很傷心，你們不但不安慰勸解她，還因爲丟了面子這種小事去打罵她！現在我要用金錢把她‘買’過來，你們居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東城綾的母親羞愧的低下了頭。
“我算是知道爲什麼小綾明明長得那麼漂亮，卻偏偏要打扮成一幅村姑的模樣了，原來就是因爲你們這些不知所謂的父母——”
季空深吸一口氣，拉起東城綾的手就往外走，東城綾一邊哽咽着掉淚，一邊被拉着往前走，茫然無措。
“等，等等！”東城綾的父親有些色厲內荏的開口叫道：“我要告你私闖民宅，還要告你誘拐人口！”
“你儘管告，看看警察到時候到底回幫誰。”季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說完了？說完了的話，就請給我讓開吧。”
季空腳下不停，一步一步的朝着他走過去。
當兩人即將要撞在一起時，他終於忍不住朝旁邊讓出了一步。
季空眼中的失望一閃而逝，搖了搖頭，繼續拉着東城綾往前走去。
“我不會讓你帶走我姐姐的！”
原本一直縮在角落裡的東城綾的弟弟，突然就衝了出來，一拳朝着季空的臉上打過去。
季空伸手將他的拳頭按住。
“不錯的氣勢，如果你能在一開始就像現在這樣站出來的話，大概也不會發生後面那麼多的事了。”季空的語氣裡帶着一絲讚許：“不過現在有些太晚了，所以你最好也給我讓開吧，我不想動粗。”
“等等！”
東城綾的母親也一下子攔在了季空身前，咬着嘴脣道：“我知道我沒盡到母親的義務，但我不會讓你搶走我女兒的！”
季空的目光和他們對視在一起，突然看着東城綾笑了出來：“看來小綾你雖然有一個不像話的父親，但至少母親和弟弟是真的關心你的。”
東城綾：“我……”
“不過今天，我是無論如何也要帶她走的。”季空的目光看向一邊東城綾的父親道：“你們覺得，如果我今天把東城綾留在這裡的話，她父親會怎麼對她？”
“……”
“沒話說了吧？”
季空攤了攤手道：“所以我現在帶小綾走是爲了她好，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一天後我就會讓東城綾回來，在這期間，你們自己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如果東城綾回來以後，還是受到像今天這樣的待遇，那麼我會永遠的把她帶走……你們自己想清楚吧，別試圖報警什麼的——相信我，警察真的不會幫你們。”
季空牽着東城綾的手走出去，這一次，東城綾的母親和弟弟都沒有再阻止。
因爲他們都非常清楚，東城綾的父親現在正是最爲羞惱的時候，以他的性格，如果仍然讓東城綾留在家裡的話，說不定會被他活生生打死。
……
從東城綾的家裡出來，季空和東城綾都沒有說話，一個在前面走着，一個抽泣着默默在後面跟着。
一陣夜晚的寒風吹過，季空看了一眼身後穿着單薄的東城綾，柔聲問道：“冷嗎？”
東城綾搖了搖頭。
“那就是冷了，女孩子都喜歡說反話。”
季空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東城綾，眼神溫柔地凝視着想要說不的她，親自給她穿上。
“還怪我之前在你們家裡說的那些話嗎？”
東城綾握緊手裡的衣服，使勁的搖着頭，努力咬着自己的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那就是怪了。”季空輕聲嘆息道：“其實我也知道，以我一個外人的身份，說出那些話是不恰當的，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把你帶出來，更是對你的不尊重，但是……我真的擔心你，不放心你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裡。”
這一刻，東城綾終於涓然淚下。
季君，那就是愛了。
這一次，我沒有說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