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璃拍拍雙手,倒掉掌心的泥灰,擡頭一笑:“怎麼樣?”
“你很聰明。”
清幽的月色下,如玉瓷的肌膚上嵌着一雙淬着星光的鳳眸,煜煜閃亮,韓王青色的衣衫被急風捲成優美的弧度,他負手而立,感嘆道。懶
神色中,再無前兩次相見時的敵意。
蘇瑾璃擡起潔淨的手背,在臉上抹了幾下,登時,臉跟手上都沾染滿了黃色的暗粉與一些泥狀物,蘇暮的兩撇小鬍鬚也被她撕下扔到一邊。
髒兮兮的臉對韓王咧咧嘴,“答應我的別忘了。”
“嗯,你看我像食言的人嗎?”說着,韓王的眼神投向了蘇瑾璃埋屍體的地方。
蘇瑾璃心內一塞,忽然開口問:“是不是覺得我很心狠手辣?說殺人就殺人?”
這兩個侍衛是她穿越來後第一次殺人。
“這是我的錯。”韓王淺淺勾起薄脣,“是爲了救我的人。”
“呵呵。”蘇瑾璃冷笑了一聲,她不會自欺欺人,她的手,已是在重生的這個時代沾上了血腥。
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往相府內走去。
月華傾掩,韓王望着她漸遠的身影,喉頭一滯,想說什麼終是沒有出聲,兩道幽深的眸光染上了一絲淡淡的溫柔。
翌日,相府內亂成一團糟,雖然蘇暮封鎖了昨夜的消息,但八卦與流言永遠不會消失。蟲
蘇瑾璃正想着如何找個好藉口離開相府時,管家急急忙忙來報,修景弘居然來了相府!
接她回去嗎?蘇瑾璃心中暗笑,雖然從未對修景弘這人有過什麼好感,不過此時此刻,她還當真要感謝他,簡直就是她的救星。
往正廳去的一路,管家不停地偷瞄蘇瑾璃,對她的言行舉止表現得是格外地敬重,說話也是低聲下氣。
心裡暗暗納悶,當初二小姐出嫁時,三皇子人都沒露個影兒,外面都傳三皇子與二小姐關係惡劣,他相信無疑。
可若真是那樣,三皇子怎麼會親自到相府來接二小姐回去呢?
不管怎麼說,二小姐是萬萬得罪不起的了!
清風看着他縮頭縮腦的模樣,鼻子裡哼了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饒是管家平日裡如何趾高氣揚,也不敢回一句嘴。
一路上,得了小道消息的下人都再不敢小看了蘇瑾璃,恭恭敬敬地給她行全禮,沒有了前幾日的冷視與不屑。
蘇瑾璃心裡暗歎當真是世態炎涼,跟現代沒有兩樣!
只是牆頭草兩邊倒的人她見得多了,仍是不卑不亢地行到正廳。
廳裡上座上,修景弘穿着深藍色的衫袍,如平日一般,一板一眼地坐在椅子上,眉頭結着,一臉嚴肅正然,彷彿世上所有人都欠了他銀子。
下手相陪的蘇暮與江萍,大氣也不敢出,不停地拿眼望廳外,總算看到蘇瑾璃過來了。
“璃兒!”蘇暮堆起一臉假笑地起身喚她,“三皇子特意來府上接你回去。”
蘇瑾璃從他投過來的視線中看到了蘇暮心中對她的恨意與厭惡,淡然一笑,沒放在心上,想他現在裝成這個樣子也很累吧?
“璃兒,你走了,二孃會想你的。”江萍撐着虛弱的身子假惺惺地說着,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按理說,她小產才兩天,不需要來迎三皇子。
但一來,蘇暮不想讓這件事給修景弘知道了,二來,江萍是來看好戲的。
對,她是來看好戲的,江萍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她親手安排了一場好戲在後面。
蘇瑾璃見着蘇暮二人在面前演戲,心下反感。
“王妃,你回孃家怎麼都不跟本王說一聲?”
從蘇瑾璃進來後,修景弘就扶着椅把站了起來,關切的眼神便移到蘇瑾璃身上再沒離開。
她似乎氣色又要好一些了,難道她真地不再需要自己了?
修景弘心中極爲難過。
“那不是爹爹跟二孃說想我嗎?”蘇瑾璃笑得極爲歡暢,說道,“二孃來信說,想我想得苦,我走得時候又沒來得及告訴你,二孃,你說是不是啊?”
江萍饒是心裡恨得發苦,也只能假意笑着附和:“是啊,我們想璃兒了,才叫她回府來一躺。”
“是呀,二孃還說過年要我回來陪她呢,是不啊?”
江萍打落牙齒往肚裡吞,臉上哪是笑,簡直就是哭了,“是啊,三皇子,到時可要帶璃兒回相府啊!”
想到江萍被逼着回答這些話時心裡一定是痛苦難受之極,蘇瑾璃突然感覺十分爽快,擴大了脣邊的笑容。
蘇暮見她變着方法爲難江萍,有怒不敢發作,也只能掛着一副老臉應承。
修景弘昨天看了信,信中說蘇瑾璃要在孃家住幾天回去。
他差點就以爲蘇瑾璃不會回來了,想要急於擺脫他,於是昨天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好後,今天一大早就急急忙忙趕過來。
現在方纔放心,說道:“那我們現在回王府?”
“好啊。”
修景弘一愣,沒想到蘇瑾璃竟然這麼爽快地就同意了,自從她脾氣變得古里古怪後,從來沒有這樣聽過他的話!他心中不停地雀躍。
過來就牽蘇瑾璃的手,蘇瑾璃不着痕跡地避開,她不過是利用他一把而已,看修景弘那像是吃到肉的表情,她心中極爲反感。
修景弘眉頭一皺,有點不高興,但很快將情緒壓了下去。
親眼所見修景弘對蘇瑾璃這般體貼溫柔,蘇暮與江萍就算是有心理準備,也忍不住張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