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文康神色暗淡，嘴脣顫抖，有些急促地喘氣。
他維持了這個失神狀態好一段時間，好像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
“接下來怎麼了？”
只是許慎不是來體恤對方的。
他語氣平淡地開口提醒。
“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詳細地說出來。”
百文康這纔有所反應，他首先輕輕地吐出一口氣，接着又深呼吸了一次。
“……我和大哥實在是太無知了……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原來那個一直在我們身邊的父親，其實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百文康強迫自己開口，但是百感交集的他，說話有些不利索。
“那個一直安坐家中，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早就在好幾年之前就不是我們的父親了……那只是他的一個替身……大哥就是因爲發現了問題，所以纔會……”
百文康再一次深呼吸。
“父親他不少的修煉了什麼魔門功法，能夠返老還童，我知道魔門神通的奇異，最初是不在意的，但是如果要練成那個返老還童的功夫，是必須吸食人血，吞噬人肉……這是……這是不對的！”
關於百襄修煉了經過錯誤改良的魔門功法一試，許慎早已知曉，也已經獲得了嚴陽平的肯定，所以沒有太過驚奇。
只不過，他在百文康的下一段解說之中，知曉了這個本應是最高機密的消息的來源。
“大哥他的立場很堅定，他想要阻止父親，但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因爲根據他的發現……可以說滿朝的一半以上的官員，都是知道我們的父親在做什麼，並且加以支持的……所以別無他法之下，大哥他唯有在外面尋找幫手……”
百武茂知曉形勢不利，如果要對抗等同於國家本身的父親，那麼必須要尋找有力的幫手。
他的選擇不多，能夠信任的對像也只有幾個。
“大哥他暗地裡嘗試聯絡應該跟父親的暴行無關的兩個開國功臣……天魔宗和血魔宗，想要跟這兩個門派取得聯繫，獲得他們的幫助，也在同一時間嘗試給予他們一些晴報……”
天魔宗和血魔宗雖然是玄英國的開國功臣之一，只不過由於多年以來的魔門污名，始終都不能光明正大的立足在民衆的眼前，所以都是選擇了在暗地裡發展，並且承諾國家絕對不會做出任何敗壞行徑。
因爲有着國家的支持，這兩個魔門宗派是穩穩當當的發展，也是有着一定的實力。
“可是……大哥他之所以會被父親殺害，就是因爲泄漏了秘密消息給他人……而且在這之後，天魔宗和血魔宗也被父親找了藉口進行驅逐……看情形，大哥的確傳給了這兩個宗派一些消息，可是還不夠全面……”
百文康自嘲地笑了一聲。
“那時候我還以爲一切都沒有問題，但是我錯了……我偶然發現，我的大哥被頂替了，就像是父親一樣的替身，雖然樣貌一樣，但我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我的大哥……接下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查，我終於肯定大哥被父親殺害了……”
然後，百文康的舉動也遭到發現，隨即就遭到了軟禁和監視。
“我之所以沒有被殺死，大概只是父親最後的一點仁慈……又或者我有利用價值……但是…，我對父親來說的確是沒用的了……”
許慎一邊消化並整理這些消息，一邊繼續提出問題。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今天是怎麼逃出來的？”
就算只是逃出家中一小段距離，受到嚴密監視的百文康應該也是做不到纔對，他本身的武道實力不高，情報顯示只有煉勁境界，而且已經放下了鍛鍊好一段時間了。
“而且你的家人還在他們手中，有這麼多的掣肘，爲什麼你還是選擇逃走？”
百文康一雙肩膊垮了下來。
“……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走……我個程度上也算是被逼的，不知道什麼人在今天晚上潛入了我被軟禁的地方，然後強迫我離開……我也是別無他法，不走不行……”
“你不知道是誰協助你逃走的嗎？”
百文康搖了搖頭，本來他也是認命的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對他來說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突發事件。
實際上，這一次的逃跑也完全不成功，他還沒有走出街區就被發現了，想來那些強迫他離開的人應該也已經遇害，又或者是遭到逮捕。
如果沒有許慎的出現，他大概早就被抓回去了。
“你不是說過你曾經嘗試聯絡鄭將軍嗎？”許慎問道。
“那是我在被軟禁之前的事情……我只是在奢望將軍他有收到消息……”
百文康重重的嘆息一聲。
然後，他擡起一雙疲累的眼睛，注視着眼前面無表情的陌生年輕人。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來自於哪裡，但是……知道了這一切，你打算怎麼做？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對於這個問題，許慎還在考慮之中。
今天晚上的收穫對他來說也同樣突然，帶着一個人離開襄城也是沒有預料到的。
“維拉，那邊怎麼了？”
許慎用心靈感應聯絡仍然在襄城的使魔。
他先前使用地遁離開的時候，雖然是有機會接走使魔，不過爲了收集更多情報，他還是讓使魔繼續潛伏。
“一團混亂？警察和軍人都出動了，他們在城市裡不斷搜索，應該是要找主人你剛剛救走的那個人，而且因爲是深夜的關係，驚動了不少人呢。”
許慎知曉現在也只能保持觀望了，於是吩咐使魔不要輕舉妄動，繼續觀察下去。
接着，他檢視眼前狼狽而且沒精打采的百文康。
“百文康，你現在有什麼想法？”
“……什麼？”
“你是打算回去，還是打算繼續反抗你的父親？”
百文康頓住了呼吸。
“如果你打算繼續反抗，那麼我可以幫你，你不是說要到邊境的要塞找鄭將軍嗎？我想我有能力幫到你……現在欠缺的，就是你的回答了。”
許慎注視着神情變得僵硬的百文康。
“告訴我吧，你的選擇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