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先生其實還有三十年壽命,這一次爲了於歡歡這強硬的命劫,全都消耗盡了。
於歡歡望着謝先生,說不上了話,她和這個老頭子總共都沒有見過幾次面,每一次都是他在幫助自己,心裡真的有一點依耐的。她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享受過多少疼愛和親情,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疼愛自己的老爺爺,卻……
"歡歡,你先不要悲傷,你先聽我說……"謝先生臉色已經有些蒼白了,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剛纔是因爲時間關係,我還有好多話都沒有跟你交代清楚呢!你手中的那個鐵棒子要好好拿在身邊……咳咳……這次改命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不管怎麼樣,你都要好好活着!還有,還有,一定要小心,小心……"
"謝先生?謝先生?"於歡歡悲傷的望着謝先生,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眼中一震,看着他死不瞑目的模樣強迫自己堅強的說道,"謝先生,你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的努力活下去的,因爲我身體不僅是我自己的,還有你最後留給我的壽命。歡歡會學着長大,你就好好的去吧……"
說完,於歡歡伸手抹過謝先生的臉,見他閉了目,心中有些不捨,想了想,準備起身將謝先生就地埋了。她拉謝先生身體的時候發現尤其的輕巧,心中一驚,低頭一看,發現謝先生的皮肉都已經化作粉末,消失在風裡了。
於歡歡不知道,像謝先生這種做算士的人是洞察天機,堪破命運的人。他們死後既上不得天堂也下不得地獄,只能化作清風消失在天地間,沒有生死輪迴。這就是他們永恆的歸宿。
"這,這,這怎麼就剩下一件衣服了?"於歡歡望着手中捏着的一件衣服自言自語,想了想,"那我就把這衣服給您找個地方埋了當個念想吧……謝先生,您一路走好,黃泉路上正好可以跟我娘做個伴。"
於歡歡抱着衣服唸叨着走到一邊,找了個方位,自己刨了個小小的坑,將謝先生的那幾件衣服給埋了。
"謝先生,歡歡這次是真的謝謝您了!以後有機會的話,歡歡再來看您……現在時候不早了,我要去渝水城中心給容長蘇找大夫去了,您就好好在這安息吧!"於歡歡雙手合十,閉着眼睛對着謝先生的遺衫叩了三個響頭,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距離謝先生作法改名的位置沒多遠的地方几個面色森冷的人擡着一頂軟轎緩緩朝謝先生的遺衫處走來。轎子裡的人從小窗口伸出一隻手對着擡轎的人示意……
"尊上,這裡沒有發現什麼!"擡着轎子的男子說話的聲音居然和上次在小鎮客棧接待於歡歡他們的那個掌櫃一模一樣。
轎子裡發出一個略帶森冷的聲音:"呵呵,魏先生,算士家族僅存的一名成員,居然在這裡圓寂了……真是叫人心有遺憾啊……誰?"
轎子裡的人忽然氣息一變,一股氣流捲起轎簾,朝着一邊的草蘢裡面攻去。
一個人影從草蘢中躲閃了出來,他的眼神空洞而冷漠,殺氣逼人。他的手中緊緊扣着鳴轅琴,表情冷冽。他,就是琴師!
"尊上,這個小子手裡居然握着鳴轅琴……而且,似乎有點詭異……尊上剛纔雖說只是用了一層不到的功力,可是對付塵世這些鄙陋之人綽綽有餘,爲何他卻能躲過?"又是那個僞裝過掌櫃的人在說話,周圍的幾人眼中都是一片冰冷。
"呵呵,人琴合一?有意思……不過他似乎還不懂得控制這把殺琴呢……"轎子裡的人手指對着外面的琴師一彈,一股比剛纔強勁無數倍的力量直接射穿了轎簾,擊打在根本來不及閃躲的琴師身上,"把他帶走,本尊對這個人倒是有點興趣!"
"是,尊上!"前面的"掌櫃"機械的答道,手指對着已經倒在地上的琴師屍體一卷,就扛在了肩上,毫不費力的繼續擡着轎子往渝水城的方向走去。
轎子裡面的人至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就像是,一個謎……
於歡歡領着大夫回到了鳳家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容長蘇臉色依然蒼白,神情卻好了不少,立即催促道:"大夫,你快點過來給我夫君瞧瞧,用點什麼好藥給他好好治理治理!"
大夫是渝水城一名有名望的人,一看於歡歡那副拉着自己的急切模樣,腦子一陣絞痛,眼裡不由得出現了她剛纔請自己看診時候的情形……
"這位小童子您好呀,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於歡歡!"於歡歡大搖大擺的走進渝水城最好的醫館,小手理了理自己耳邊的碎髮,對着面前正在稱藥的小童笑的十分天真,"小哥的模樣生的可真是俊俏,怎麼樣,有定下親事了嗎?"
小藥童被於歡歡的"氣勢"震得一抖,正在稱藥的小稱一晃,幾片藥草掉到了櫃檯之上。小藥童匆匆回過神來,趕緊將藥草撿起來放到紙包內,一臉恐懼的望着於歡歡。
"咳咳,您不要太過驚慌,其實,那個,我相公生病了,等不得……就是想要請您們這裡最厲害的大夫過去看個病,並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於歡歡看小藥童可疑的紅了臉,笑着擺擺手解釋道,十分天真的模樣。
"姑娘,我們這裡最好的大夫現在正在樓上小憩呢,不出診……您家要是有病人的話,麻煩您請他過來醫館看病吧……"一個掌櫃模樣的老者走到於歡歡面前對着她禮貌的拱拱手客氣的說到。
"不看診?!"於歡歡不怒反笑,眉眼彎彎,一副小受氣包的可憐模樣,對着面前的老者用一種小孩子的天真語氣問道,"怎麼你們醫館裡的大夫都這麼沒有人情味兒啊,這都十萬火急了,大夫還要小憩。古人不是說了醫者仁心,還要懂得懸壺濟世嗎,難道你們醫館的大夫都這麼霸道?那我看這樣下去的話,醫館可能遲早要關門大吉羅……哎……哎……"
老者被於歡歡說的一愣,那雙眼睛緊緊盯着於歡歡,怎麼都看不出於歡歡是想要挖苦他們的模樣,心中一陣狐疑——怎麼看這女娃娃都不像是什麼用心急深沉之輩啊,怎麼說話就這麼的……也許是巧合,巧合吧!
"誰說本大夫的醫館要關門了?!"樓上一個老大夫打了個哈欠,眼中略帶憤怒,又極有涵養的朝着於歡歡走來,"本大夫可是着渝水城出了名的好大夫,技術和醫德都是數一數二的。你這個小女娃就是個深閨婦孺,不懂事兒!"
於歡歡從上到下,從左到右的將這個大夫打量了一遍,倒是覺得像那麼回事兒,一臉笑眯眯的望着這個大夫:"呵呵,原來你就是這渝水城最好的大夫呀?真是久仰久仰……您下來了更好……"
來的大夫看到於歡歡眼中真誠的喜悅一愣,還以爲自己剛纔聽錯了,下一秒……
"嗚嗚,大夫,大夫,您爲什麼要這麼做?那個有錢人家就是看上了我的美色,給你私下塞了點銀子……你你你……你居然就不顧病人疾苦,不理病人死活,活活讓我娘被一身疾病給拖死!你就是間接的殺人犯啊!嗚嗚……枉你自詡爲渝水城最好的大夫,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呢?這是要招天譴的呀!"於歡歡忽然一把拉住眼前這個大夫,哭天搶地的說到,"像你們這麼草菅人命的醫館,誰還敢來看病?嗚嗚,你就是間接殺人犯啊!"
隨着於歡歡楚楚可憐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氣勢,醫館外面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大夫的臉色一白再白……
"姑娘,您是不是弄錯了呀?您娘到底是誰啊?我都不認識你!"大夫一臉鬱悶的盯着於歡歡,保持着自己作爲一個有修養的最後氣度。
於歡歡趁着哭泣的時候在大夫的耳邊輕聲說道:"跟我出診……"說完,大眼睛還對他一眨,得意的低頭,繼續痛哭。
"哎呀,殺人了,殺人了,這個店裡的那個大夫將我娘給活活逼死了呀……"於歡歡死活拉着大夫不放,哭天搶地的說到。
大夫的臉被於歡歡氣的通紅,卻依然保持着自己的氣度,沉聲說到:"你不要鬧了,等我準備一下就跟你走……"
於歡歡眼裡閃過一絲奸計得逞的笑意……
"喂喂喂,我說你這個大夫,都已經見到病人了,還看着我發什麼呆啊?!莫不是被我閉月羞花的容貌給迷住了?"於歡歡瞪着走神的大夫吼道。
"啊?哦哦,我這就給這位公子把脈!"大夫一看於歡歡嚇得一抖,匆匆低頭朝着容長蘇的牀前走去。
於歡歡這才滿意的在一邊看着,自己的盯着容長蘇臉上的表情,生怕他有一定點的不適。容長蘇被於歡歡火辣辣的目光盯的一陣無語,擡頭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才低頭問:"大夫,我的身子可沒什麼?"
"哦,公子的身子倒是沒什麼,就是氣息有點虛弱,需要好好調養一陣!我這就去給公子開點藥,到時候讓小童送到公子府上……"大夫一隻都是低着頭唯唯諾諾的模樣,從沒敢看容長蘇和於歡歡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