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1 不要……
卡住小四的正是腹部的第五隻爪子,使得它前不行,退不能,只是卡在中間。頭向着秦素這一邊,尾巴向着翟小五那一頭。
晃了晃四隻爪子,可就是動不了……
它委屈地看着秦素,眨巴着眼睛請求幫助。秦素猶豫着該怎麼下手,是把它給捅出去,還是拉進來……
“小四,不要動!”
忽然翟小五的傳音響在精神海,小四叫住了秦素,說:“孃親,哥讓小四不要動。”說着,兩隻爪子僵直着一動不動,唯有眼珠子轉來轉去,眨了下眼,都是委屈。
“爹爹要救孃親出來,小四你堅持住!”
聞言小四純澈的大眼睛一亮,興奮地想揮動爪子又強忍了下來,對秦素轉達說:“色胚爹爹要救我們出去!”
秦素看着它難受的樣子,手往縫隙邊緣摸索了陣,知道不會傷到它,才放下一顆心,回頭望着漩渦盡頭,此時的她離之前的血紅洞口還有一段距離,從剛纔聶臨風與魔主之間的對話,她已經知道那一頭就是地獄深處,雖不知道魔主是想到了什麼辦法,在神界與地獄打出了一道口子。但顯然靈力不繼,不夠支撐他逃出,纔想着從琅琊城奪取生命之能。
可惜,他們不可能讓他得逞!
觸手在魔主出現的當口就已經收了回去,此時她雖被關在屏障內但並沒有什麼危險,她並不擔心能不能逃脫,有翟凌雲在,她知道他會有辦法……
只是……
他的身體還好嗎?剛纔那匆匆一眼,能看出他臉色還好,只是如今散去修爲的他,會不會還拿自己以身涉險。
秦素摸着小四的頭,眼底還有掩不住的擔憂。
“小傢伙,辛苦你了。”
“只要孃親在,小四不辛苦。”頭往秦素手心蹭了蹭,它還遵守着剛纔與小五的承諾,爪子並沒有亂動。
秦素眼底漫上點滴笑意,徒然感覺到身後有風聲掠過,她倏然轉身,對上一道驟然出現的身影,她眸色平靜。淡定的目光打量着透明影子,又回到他的臉上。
“魔主。”
“你見過我?”翟又尚挑眉,虛影淡淡似乎隨時都會消失。
“奕東城曾有緣見過你的分身。”秦素悠然地望着他,挑了挑眉,“不過這一次看來,似乎也是分身。”
翟又尚輕笑,笑容明媚了本就俊朗的五官,顯得溫和無害。“這一次不是分身,不過是道殘魂。”
“難不成聶臨風說的還是真的,你被他們打到地獄去養傷了。”秦素聲音淡淡,面無表情。
任誰都能聽出她的諷刺。養傷,誰信?
“哈哈,”翟又尚聞聲失笑,笑聲爽朗乾淨,“見到殺母仇人還能這麼冷靜的你是我見過的第一人,所以小丫頭,你還真的一點都不怕我。”
“就算我暴跳如雷也打不贏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故作小丑。不過……”秦素聳了聳肩,眸光凝視着他,說:“我打不贏你,你也殺不了我。”
翟又尚的笑容凝滯,蹙眉望着她。
“這是事實。如果你能殺我,不會還在我面前說這麼多廢話。”
“哦?你就這麼自信?”翟又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想利用你,對付他們父子?”
秦素眸色漸漸冷了下來,“想利用我來傷害他們,絕對不、可、能。”冰冷的眼底擁有的堅定沒有人能夠置喙。她緩緩勾脣,道:“我能做出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在這個世界,她絕對不會讓自己成爲翟凌雲的弱點。
“你不怕?”翟又尚收斂了笑意,帶着認真望着她。“不怕我殺了你,再出去殺了翟凌雲?”
秦素淡定地轉了轉手腕,“怕,但在我的命數將盡時,我也會讓你付出這輩子別想出地獄的代價。”她揚脣笑了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達到神級之後,對於一道殘魂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還有小四!”小四睜大眼睛瞪着魔主,生氣地道:“你要是欺負孃親,小四不會放過你的!”
一人一龍對上他,氣勢絲毫不輸於他。
屏障這頭一陣沉默。沉吟半晌,翟又尚緩聲道:“我發現……”頓了一下,他挑眉補充說:“你跟你母親不太一樣……”
秦素心頭一沉。又聽他道:“但有一點又很像,一樣的不認輸,就算死也想要讓我付出代價,可惜,你們往往要付出比我還慘烈的下場。”話鋒一轉,翟又尚誘惑地問:“想知道她是怎麼殞落的嗎?”秦素並沒有回聲,只是望着他,精神力同時也注意着他的情況,避免他出手偷襲。
“她是爲了救你。”翟又尚垂眸,優雅地捻了捻袖子,似在順直它的角,平靜地說:“耗盡了生命之樹所有的生命之力,施以禁術凝魂術,爲你養魂。而後,受了天譴死去,唯一的生命女神,備受上天眷顧的女子,卻死在了天譴下,你覺得諷刺嗎?”
秦素不吭一聲,掩飾了心底的抽痛。
“不難過嗎?”翟又尚輕聲道,“我看到的時候,都難過了好久呢……”
秦素抿着脣瓣不語。
“我可以給你機會,殺了我報仇要嗎?”
“你在開玩笑嗎?”
“可以這麼說。”
“謝謝你的擡舉,但想激怒我先動手,我還沒那麼蠢。”
“女人太聰明瞭可不好。”
“還好,湊合着過。”
秦素平復着心態,冷靜地回着他,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上當。終有一天會解決掉他,但不是現在。
兩人針鋒相對,小四這邊始終一動不動,另一邊的血紅洞口,因靈力不繼也一時沒了動靜,秦素已經在很努力地控制體內力量不被流失,但再長的時間下去,她不敢確定會不會被魔主的殘魂偷襲成功。因此她只能強撐着,抓着流光劍的手心都印出了印子,甚至都有血跡滲出,之前受傷的傷口又裂開了。但她只能打起精神應付着魔主,短時間內,兩人都沒有動對方,魔主不動,她也不會動手,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她多浪費一點力量,她離束手就縛就更近一步。
這不是她要的。
一來一回的對話,最後結束在翟又尚的忍耐不住,可動手目標不是秦素,而是小四,他竟是想要打出小四,讓漩渦徹底消失在神界!
秦素面色微變,出手擋住了他的攻擊,砰砰的動手中,兩人來回過了數招,血紅洞口那一頭的吼聲也越來越急,似有什麼東西想要掙脫出來,可是還差一步!
秦素聽着那頭的聲音,眉頭越皺越緊,魔主會跟她拖延了這麼久的時間,似乎就是爲了那一頭的東西……
他想要讓它出來!
眼見他出手越發狠辣,每一下都是直奔着小四過去,秦素更不敢大意,即便不適,她也擋在小四身前不讓魔主通過。
兩人僵持着。
“給我力量,我我要出去……”吼嘯聲從那一頭回蕩,震得人耳朵難受,一條軟綿綿的觸手從那一邊延伸過來,就要抓向小四!
秦素攔身上前,卻被翟又尚拖住!
小四瞪了眼,看到觸手就在眼前,往上舔了舔它的臉,它嗖嗖抖了兩下,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孃親,它它它親我!它它它是舌頭!”
秦素着急地一掌打向翟又尚,可一時半會卻脫不開身,只能看着觸手將小四舔得滿頭溼答答,小傢伙哭得更傷心。
下一個剎那,從觸手上騰起一股吸力,用力地將小四攥了過去,小四死死扒着裂縫就是不肯離開。每被扯一下,腹部的爪子就滲出點血,小四痛得喊出聲。
“孃親!哥!小五!小六嗷嗷嗷!快來救龍!小四好難受!”悽絕傷心的喊聲迴盪開,連翟凌雲這一邊都聽得清清楚楚。
秦素聞聲緊張地向它望去一眼,失神的剎那卻中了一掌,腥紅從喉間涌起,秦素面色刷白。遠在神地的某個地方,一顆寵物蛋猛然跳了跳,摘星袋似也有所感。
翟小五看着小四被往裡面拖,着急地喊着翟凌雲:“爹爹,快救孃親跟小四!”小惡急得已經想去拖小四的尾巴,又怕它疼……
翟凌雲緊了緊手中的劍,如果直接劈開……小四很可能會死……他眸色定了定,收起了軒轅劍,本源之力從他身上釋放,罩在小四的身上。
“小四,我幫你擴大裂縫,等會你把素素一起拉出來。”
小四聽到聲音已經難受地說不出話,望着離它有段距離的秦素眼淚刷刷滾落,想張口喊人卻喊不出來,翟凌雲與聶臨風幾人爲它小心地化開洞口。
觸手一個用力,就要將它拉出去,小四機靈地漲大了身軀,可傷口卻被扯得更痛,但它又不敢縮回肚子。
“好痛……小四好痛……”
忽然間,一道流光破空射來,燃燒着火焰的流星劃破長空,重重地打在了屏障上,金色寵物蛋之上浮起鳳紋,真火似能燃燒盡所有的一切!一個憤怒的清脆聲炸響在天空。
“把我的小四哥哥還給我!”
憤怒聲起,蛋殼應聲而碎,破殼衝出的鳳凰,涅磐重生的瞬間,真火燒紅了半個天空,屏障在憤怒的火焰下剎那化爲灰。
天空光芒之絢爛,震驚了世人,那美麗的七彩羽翼,沒有任何事物能比得上,從火中騰起的美麗身姿,映在了所有人腦海揮之不去。
這竟是一頭活生生的火鳳凰。
衆人呆滯。
破開的屏障,秦素的身影在其中略隱略現,翟凌雲趁機躍身上前,抓住了秦素的手,結界之力擋住了翟又尚,真火中小鳳凰已經提着小四,緊跟着在翟凌雲之後,一起順利地逃了出來,同時間,翟凌雲硬生生地替魔主將屏障補了回去。再拉開空間通道,送他們離開!
一連串的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愣是沒有呼吸的功夫等待。等秦素跟小四緩過氣來,兩人竟然都已經得救……聶臨風與葉靖看得失神,這把握時機的功夫,他們這裡真沒一個人能比得上翟凌雲……
“素素!”
聞聲還未來得及迴應的秦素,轉瞬間就被帶進一個懷抱,沙啞低沉的聲音從上方傳來,“不要……再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