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257是不是……心痛了？
他放下東西，脫了外套這纔拿出手機給關錦桐打電話……
關錦桐的手機一響，江斯楠朝着陽臺看去，只見關錦桐在黑暗中，手伸向了藤椅上屏幕發亮的手機。
“你在家！”江斯楠有些意外，他輕笑着朝着關錦桐走來，“你今天走的着急……說顧顏顏那邊兒有事兒，什麼事兒……都處理好了嗎？！”
江斯楠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關錦桐的面前，關錦桐仰頭看着這個比關錦桐高出一個半頭的男人償。
江斯楠笑容微微一窒，他看着關錦桐紅腫的眸子：“怎麼了？！”
關錦桐搖了搖頭，竟然對江斯楠露出了一抹笑意：“還沒恭喜你……下一屆總統，你拿到了！”
江斯楠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關錦桐紅腫的眼睛上，他眉頭緊皺，捧住關錦桐的小臉兒問：“怎麼回事兒？！眼睛都是腫的？！”
“沒事兒……”關錦桐笑着把江斯楠的手移開。
“你要是不說……我就親自打電話問問顧小姐！”江斯楠眉頭緊皺。
關錦桐看着江斯楠，眸子再次變得酸澀……
良久，關錦桐伸出手，環住了江斯楠狹緊的腰身，抱住了江斯楠，把頭靠在江斯楠的懷裡，這樣……讓關錦桐覺得無比安心。
江斯楠被關錦桐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然後雙手抱住關錦桐，輕撫着她的脊背。
江斯楠覺得今天的關錦桐確實有些不一樣，他擔心關錦桐出了事兒不打算告訴自己，他柔聲問：“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不能告訴我嗎？！”
“沒事兒……我就是想要這樣抱抱你！”關錦桐的聲音有些囔囔的。
關錦桐心裡有事兒……江斯楠怎麼會聽不出來。
可是現在關錦桐不想說，江斯楠也不勉強，他抱緊了關錦桐，把下顎擱在關錦桐的腦袋上，陪着關錦桐站在陽臺上吹着夜晚這涼涼的夜風。
“斯楠……”關錦桐突然開口。
江斯楠聽到關錦桐溫柔的聲音，輕輕應道：“恩……”
“你恨江家嗎？！”關錦桐問。
江斯楠眉頭微微一緊，他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懷裡的關錦桐柔聲開口：“怎麼這麼問？！”
“就是……想要問問……”關錦桐的聲音依舊風淡雲輕。
所以……江斯楠在一瞬間抓住了什麼之後，又抓不住了。
江斯楠擡眸看着遠處……終於還是緩緩開口：“恨什麼？！白玉卿的錯誤，是白玉卿的……和江家無關，如果沒有江家也就沒有現在的江斯楠，雖然不是江家給了我生命……但江家卻把我養大，給了我最好的教育，想想如果當初我沒有被帶到江家，我只是被拋棄在醫院裡的一個棄嬰……那現在的我該是什麼樣子？！”
更別說……江庭源和江家的奶奶爺爺給了江斯楠多少愛！
江斯楠一直都是一個知道感恩的男人，所以……江家於江斯楠來說，是有恩的！
江斯楠話說到這裡，關錦桐就明白了。
如果真的自己的大哥和江家勢不兩立，江斯楠一定是站在江家一邊的。
那麼關錦桐該怎麼辦？！是像大哥說的……旁觀就好，還是幫江斯楠……或是幫大哥？！
三條路……哪一條對關錦桐來說都是難以接受的。
現在，關錦桐懷裡抱着的這個男人，是關錦桐所愛……這一點，關錦桐的心裡十分清楚。
黎錦霆，又是關錦桐唯一的大哥，唯一的親人！
大哥心裡的仇恨，關錦桐可以理解……
那麼，如果她和江斯楠坦白呢？！
如果她讓江斯楠不要插手這件事兒呢？！
江斯楠……會聽她的嗎？！
關錦桐仰頭看着江斯楠，江斯楠亦是垂頭看着關錦桐。
察覺到關錦桐今天的不同尋常，江斯楠輕撫着她的小臉兒問：“你有話要說？！”
關錦桐話到嘴邊，遲疑着怎麼說出口，良久之後關錦桐鼓足了一口氣，終於還是對江斯楠開口：“斯楠……如果有一天，我大哥和江家站在了對立面，我請求你和我一起置身事外，不要參與……你能做到嗎？！”
江斯楠一愣，他深深看着關錦桐：“你大哥要和江家站在對立面，這是什麼意思？！”
關錦桐咬緊了牙關，她道：“因爲……大哥的父親，黎家一家……是江家害死的！”
關錦桐沒有直指江庭源和江庭源的父親，只說了一個江家。
後來，江斯楠和關錦桐兩個人回到客廳裡……兩個人飯都沒有吃，關錦桐把自己從黎錦霆那裡聽說的敘述給了江斯楠。
其中隱隱約約的江斯楠知道一些，尤其是華東集團的事情，江斯楠曾經聽江庭源提起過，江家現在名下的鑽石礦山和金礦全都是當初華東集團的！
難不成……關錦桐說的是真的？！
可是……江爺爺江斯楠是瞭解的，那樣一個慈祥的人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江斯楠震驚歸震驚，可是震驚之後……腦子是無比清楚的。
江家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絕對不是什麼規規矩矩的做生意。
只是爲了奪取華東集團江家做了手腳江斯楠信，既然黎家的人已經入獄了……死在監獄裡按照道理說應該和江家沒有關係！
畢竟想得到的已經得到了，爲什麼還要不留餘地斬草除根？！
對……斬草除根！
江斯楠突然想到了黎錦霆的那場車禍……雖然關錦桐沒有提到導致黎錦霆心智受損的那場車禍，江斯楠卻想到了……
如果江家要斬草除根的話，那麼……會不會那場車禍都是江家的傑作？！
江斯楠想要點一根香菸，卻在手伸進口袋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江斯楠一直以來信奉的信條是……人生不僅僅只有對與錯，因爲對錯都是相對而言的，對你來說錯了……對他來說或許就是對的，對錯這件事兒……沒有那麼絕對。
如果江斯楠站在江氏的立場上來看，生意場上的殺伐……就是這樣！
站在黎錦霆的角度來看，江家是仇人……這也沒有錯。
這樣的手段在政治場上尤其屢見不鮮，作爲一直的旁觀者……江斯楠大多時候都是無感的。
“吃飯了嗎？！”江斯楠問關錦桐。
關錦桐一直在等帶着江斯楠回答，期待他回答是否可以旁觀不參與其中……沒想到江斯楠突然冒出來了這麼一句，和關錦桐想要的答案完全不想關的東西。
關錦桐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了一句：“沒有……”
“那這樣……我讓小周給你送來一些吃的東西，你先吃……我回一趟江家。”江斯楠這樣道。
關錦桐知道，江斯楠是要回去求證的！
關錦桐眉頭緊皺。
“我回去……問一問，說不定……這件事兒中間有什麼誤會，如果是誤會能解開最好！”江斯楠握住了關錦桐的小手，“這樣……你也不用左右爲難！”
關錦桐的心……莫名向下沉了一截。
你也不用左右爲難……
那麼，江斯楠這個答案是不是就是告訴關錦桐，江家如果和黎錦霆站在了對立面，他不會坐視不管？！
其實……這個答案，關錦桐早就知道不是嗎？！
如果江斯楠真的是那種，坐視江家有難而不出手的人，那……不是太無情無義了，關錦桐又怎麼會愛上他？！
關錦桐愛的那個江斯楠，是那種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可是內心……卻極度重情義的男人。
關錦桐扣在江斯楠手臂上的小手微微滑了下來……
如果江斯楠參與其中，自己和江斯楠又是夫妻……一定會掣肘黎錦霆。
就像是黎錦霆說的……今天，她站在傅景紳的面前，黎錦霆就拿傅景紳無可奈何。
關錦桐終於還是對江斯楠點了點頭：“好……”
誤會，當然……關錦桐也希望是誤會！
如果是誤會……誰都不用爲難了！
關錦桐鬆開了江斯楠的手臂，江斯楠站起身隨手拿過自己的外套就往外走。
江斯楠一邊換鞋一邊道：“小周把吃的東西送來，你先吃不用等我！”
關錦桐站起身，站在沙發旁看着江斯楠……心裡無比酸澀。
“好……”關錦桐還是應了一聲。
江斯楠猶如棱雕一般的五官陰沉，劍眉緊緊皺在一起。
雖然動作依舊沉穩……可熟悉他的關錦桐還是看出了江斯楠心中的急躁。
關門的聲音傳來，家中就剩下了關錦桐一個人。
她一直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微微轉動的瞳仁還能讓人感覺到，關錦桐是活人不是雕塑。
江斯楠會帶回來什麼樣的答案關錦桐不知道，此時此刻沒有人比江斯楠和關錦桐更希望這只是一場誤會。
關錦桐甚至希望，這一切都是盧玉錦一個人做的是她嫁禍給了江家，如果是盧玉錦……關錦桐便不會這麼心痛了。
然，盧玉錦一個人，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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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顏顏看着站在落地牀前抽菸的黎錦霆，她輕手輕腳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黎錦霆，柔聲問：“和錦桐談了嗎？！”
黎錦霆垂眸按滅了手中的香菸，隨手把菸灰缸放在扶手上，然後轉過身抱住顧顏顏。
顧顏顏仰頭看着黎錦霆：“都……告訴錦桐了？！”
“恩……”黎錦霆的嗓子溢出薄薄的一聲輕哼。
顧顏顏沉默，她小手用力抓緊了黎錦霆身側的衣裳：“這樣……對錦桐來說真的很殘忍。”
“所以……我一開始纔不想出現在錦桐的面前。”黎錦霆心裡也是百般滋味，“相比看到桐桐掉眼淚，我倒更希望……桐桐能和江斯楠站在一起！”
“如果桐桐也站在了你的對立面，你還會贏嗎？！還會不擇手段嗎？！”顧顏顏看着黎錦霆，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眸裡是心疼。
不得不說……顧顏顏可以很輕易的看透黎錦霆的心。
“那個男人……是桐桐最愛的男人！只要你顧忌這一點……你就不能徹底的打壓江斯楠，你就……贏不了！”顧顏顏環住了黎錦霆的腰身，然後開口，“不然……放下吧！對於仇恨……”
黎錦霆眸子驟然一緊，他沒有吭聲……顧顏顏已經知道，黎錦霆不可能放下。
“這個世界其實是很奇怪的……”顧顏顏靠在黎錦霆的懷裡柔聲開口，“好像每一段糾葛裡都有一些千絲萬縷的聯繫在裡面，比如……原本和江家毫無關係的江斯楠成了江家的孩子，正是因爲這樣……他纔會注意到同樣不是關家孩子的錦桐，然後愛上錦桐……和錦桐在一起！”
黎錦霆聽着顧顏顏的話，眸子逐漸變得柔軟。
“江家曾經對不起黎家，但你和錦桐又是兄妹……錦桐是你最愛的妹妹！也是現在唯一的妹妹……我知道，爲了錦桐……你這個當哥哥甚至可以放棄自己的生命！冥冥中……好像一切都有定數！或許……這就是上天的意思，讓你爲了這個……你甘遠付出一切的妹妹，放下和江家的仇恨呢？！”
顧顏顏說完這些擡頭看着黎錦霆。
黎錦霆扣着顧顏顏的大手收緊，再收緊……
“如果真的有一天，你和江斯楠站在了對立面……最痛苦的一定是錦桐！”顧顏顏滿目悲傷地看着黎錦霆，“這是你希望看到的嗎？！”
黎錦霆遲遲沒有回答。
突然，在這安靜的氣氛中……黎錦霆的手機響了。
黎錦霆掏出手機，顧顏顏側頭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着桐桐兩個字。
“是錦桐？！”顧顏顏問。
黎錦霆點頭，他滑開了接聽鍵，然後放在耳邊，醇厚的聲音裡帶着幾分愉悅：“桐桐……想大哥了？！”
電話那頭的關錦桐，聲音有些略哽：“關於……黎家的事情，和我江斯楠說了……”
黎錦霆笑容微微一窒，卻沒有過多過分的表情……
彷彿，在黎錦霆的意料之中。
他點頭：“恩……好！”
“不怪我嗎？！”關錦桐緊咬着自己的下脣，“你現在還沒有做好準備，我現在告訴江斯楠，如果他告訴江家的話……”
“桐桐……”黎錦霆聲音溫柔，“既然大哥告訴你，就不怕你告訴江斯楠，不怕江家知道！”
關錦桐咬着下脣。
“你做的……對！”黎錦霆輕笑，語氣寵溺溫柔的要讓關錦桐溺死在裡面，“你和江斯楠已經是夫妻了，你們兩個人才是世界上最親密的兩個人，你們纔是一體的！你能把這件事兒告訴江斯楠……說明你們感情很好，所以大哥很高興！大哥說了……哪怕你站在江斯楠那一邊，大哥也不會怪你！這是應該的……”
“大哥！”關錦桐沒忍住啜泣了一聲。
“不論結果如何，大哥都希望……不要因爲這件事兒影響了我們兄妹之間的感情！”黎錦霆輕笑。
關錦桐聽着黎錦霆的話，幾乎要把自己的拳頭捏碎。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大哥打算和顏顏結婚……”黎錦霆垂眸看着顧顏顏，脣角都是笑意，“你和江斯楠記得一起來參加！”
顧顏顏看着黎錦霆的眸子帶着些許溼意。
“以後大哥就不能像以前那樣照顧你了！因爲大哥有了顏顏……以後大哥的全部關注和溫柔，都得給她了！不過你有江斯楠大哥很放心……”黎錦霆笑開來，“不論怎麼說，那個小子倒是真的愛你！”
顧顏顏聽到黎錦霆這些話，心裡很感動……但特別不是滋味。
“好了！不說了……你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大哥還有事兒！你先掛電話……”黎錦霆催促着關錦桐掛電話。
關錦桐那頭沉默着，終於，黎錦霆還是開口：“那我先掛了……”
說完，黎錦霆還是等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
顧顏顏心疼的看着黎錦霆，眸子紅了：“你何必？！”
黎錦霆分明就是心痛了……
顧顏顏離黎錦霆很近，所以關錦桐的話，顧顏顏聽得見。
關錦桐的話……應該是表示，她準備站在江斯楠一邊了，所以……黎錦霆心痛了。
雖然黎錦霆也說了，就算是關錦桐站在江斯楠那一邊也沒有關係。
但……到底是黎錦霆最愛最愛的妹妹，黎錦霆……當然會心痛。
顧顏顏沒有說話，她只是用力抱緊了黎錦霆想要給黎錦霆溫暖。
其實，關錦桐不論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顧顏顏都覺得是應該的。
黎錦霆亦是伸手緊緊環抱住了顧顏顏。
顧顏顏甚至可以感覺到黎錦霆身體輕微的顫抖，她在想……黎錦霆是不是哭了？！
那個……猶如神一般高高在上的男人，是不是……心痛了？！
顧顏顏抱着黎錦霆越發用力。
沒關係的……黎錦霆的心痛，顧顏顏會醫治好！
不論如何，顧顏顏會一直陪着黎錦霆……
就像是關錦桐會一直陪着江斯楠一樣。
顧顏顏閉上眼，輕撫着黎錦霆的脊背，和他久久擁抱沒有鬆開。
……
一個電話，帶去的不平靜……何止是影響到了黎錦霆。
關錦桐亦是如此，她握着手中的手機，站在客廳中央的位置。
就連小周送來的吃的東西都放在鞋櫃的位置，一直在那裡沒有動。
關錦桐忘記自己已經在這裡站了多久，那天晚上……江斯楠沒有回來。
關錦桐從天黑站到了天亮，最後在秦年年的房間睡下。
關錦桐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她起身隨手拿過皮筋把頭髮紮起來，出門……陽光明媚中，江斯楠穿着圍裙……正把飯菜往餐桌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