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走了出來,不料雲裳便倏地揮出一掌直撲夜落宸面門而來。
夜落宸嘴角兒微微上揚,抽搐了兩下,輕笑一聲,側身躲過雲裳一掌,閃身出手,如閃電般眨眼之間大掌便將雲裳的玉腕兒扣住,淡淡一笑道:“姑娘好暴烈的性子。”
雲裳柳眉倒立,使勁兒抽了抽,沒能將自己被桎梏的手腕兒抽回,不由得越發的氣惱,冰冷的眸子冷冷的瞪着面前的男人,冷冷的道:“你究竟是何人?因何跟蹤我到了這裡?”
夜落宸淡淡一笑道:“這話怕是該我問姑娘纔是吧?你是何人,因何半夜三更來到蘇府廢宅?你這拜祭的又是何人?”
雲裳怒眼圓睜道:“***何事?”
說着猛地用力,伴着腳下一個飛腿踢過來,夜落宸一驚,愕然鬆手,只是眨眼間卻又落在雲裳面前。
“自然與我有關,我總不至於見到陌生人在自家宅子上燒紙拜祭,連過問都不能過問一下吧?”
夜落宸依舊風輕雲淡一臉輕鬆,雲裳卻是一愣,道:“你說這是你家府邸,這明明就是蘇丞相府邸,怎地會變成你家宅子,你究竟是什麼人?”
“你先告訴我,你是何人?”
夜落宸仍舊淡笑着看着雲裳,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雲裳緊咬下脣,眉毛狠狠的抽了兩下,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瞪視着夜落宸。
“說吧雲裳姑娘,你究竟是何人?否則我倒是不介意將你綁了送給夜莫離,畢竟你方纔口口聲聲說着要殺了他的,況且今夜太子府的刺客,也是姑娘沒錯吧?”
夜落宸臉上依舊掛着風輕雲淡的微笑,只是那眸中卻隱藏着一股殺氣,一股不易被人察覺的殺氣。
“唉……”
雲裳幽幽輕嘆一聲,擡眸,清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夜落宸,緩了緩才道:“或許是我蘇門不幸,爹孃,女兒無法爲你們報仇了嗎?可是女兒不甘心,不甘心啊?”
雲裳說着又是串串清淚淌下,卻弄得夜落宸心裡越發的疑
惑。
“你方纔說什麼?你是蘇家的人?”
夜落宸眸光一凜,定定的望着雲裳,一字一頓的道:“是你自己摘了面罩,還是讓本公子幫你?”
雲裳淚光漣漣,緊抿雙脣,呆愣了片刻,便緩緩擡手,將自己面罩摘下。
“雲裳本名蘇紅顏,蘇丞相膝下唯一的女兒。”
夜落宸望着那副與蘇紅顏一模一樣的面容有些發懵,一時間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
半晌,夜落宸才終於緩過勁兒來,聲音有些飄忽的問道:“你方纔說什麼?你是蘇紅顏?那蘇紅顏不是早嫁與宸王爺爲妃了嗎?怎地會出現在尚翠閣,還做了舞娘?”
“唉……”
又是一聲幽幽嘆息,雲裳復又將那面紗戴上,才緩緩道:“我在去郡城的路上,夜遇刺客墜崖落入冰冷的水中,因我不識水性,便昏死過去。幸得一位高人救起,這才僥倖活命。”
雲裳說着,眸光又淡淡的望了夜落宸一眼,才又緩緩道:“因嫁與那宸王爺並非出自我的本意,所以我便隱姓埋名,跟着那爲高人隱居深山之中,想着如此正好,讓大家都以爲我已死,既不用違心的嫁給宸王爺,又不會違抗了聖旨,犯下抗旨之罪。所以我便拜了那高人爲師,一心過着深居簡出的日子,卻不曾想竟害了我的雙親。”
夜落宸眸光炯炯的望着雲裳,心裡卻仿似打翻了五味瓶,她說得都合情合理,也正與那夜的情形相吻合,只是若她是真正的蘇紅顏,那自己身邊的那個又是何人呢?
想到可能的事實,夜落宸的心驀然收緊,一陣陣絞痛着。
雲裳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前些日子,我師傅出外雲遊,聽聞了我蘇家的慘案,便匆匆回去告知與我,我這纔出了深山一路飛奔着回來。”
雲裳邊說着,邊又低泣了起來。
夜落宸的手擡了擡,又尷尬的放下去,見到她悲傷的樣子,彷彿又看見蘇紅顏撲在他懷中痛苦流涕的情形,只是他卻不知該要如何安慰於她。
頓了頓,夜落宸纔開口問道:“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宸王府中亦有一位蘇紅顏?你就任由她冒名頂替過着原本屬於你的生活?”
雲裳仰頭望天淡淡笑道:“那原本就是一個陰謀,我嫁與宸王爺原本就是夜莫離設下的一個陰謀,既然有人願意爲我代勞,我何樂而不爲呢?只是我卻沒有想到,夜莫離竟如此殘忍,會滅我蘇家滿門,是以,我才偷偷潛了回來,要爲我雙親報仇。原本想着偷偷的報了仇之後,便偷偷離開,從此再不貪戀這塵世間的煩憂。卻未料我學藝不精,竟沒能一次將夜莫離那混賬東西的狗頭摘下,而今又被你發現,我自認功夫遠不及你,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吧。不能爲爹孃報仇,我本也不想苟活於世的。”
雲裳說着,雙手一攤,緩緩閉了眼睛,等候着面前這男人的處置。
夜落宸深諳的眸子卻是猛烈的抽搐着,眼下的情景是他萬萬沒有料及的,這輩子唯有這麼一次,讓他感覺措手不及卻又沒了主意。
若這女子說得句句實情,那麼自己要如何去面對那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蘇紅顏?這可叫他如何是好?
唯一的一次,夜落宸後悔了,後悔了今夜去太子府打探,後悔了遇上這女子,後悔了跟蹤這女子來到蘇家廢宅。
眼下他便如何是好?要不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要不要告訴她,自己便是她的夫君,她口口聲聲不想嫁的那個宸王爺?
從來沒有過的慌亂煩躁,心裡彷彿揣着一隻小鹿,砰砰亂撞着,撞得他的心一片煩亂。
許久不見夜落宸的掌風劈下,雲裳嘴角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悽苦的笑靨,睜開眼睛緩緩問道:“公子爲何還不動手?”
夜落宸嘴角兒抽動了兩下,淡淡的望了一眼雲裳道:“我不會殺你,卻要你一同跟我去一個地方,你可願意?”
雲裳眸光灼灼,嘴上卻淡淡的道:“公子若不殺我,便請容雲裳幾日,待我替雙親報仇雪恨之後,雲裳便任憑公子處置,只求公子再給雲裳幾日時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