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是你的女朋友?”王文遠拉進鏡頭,近距離觀察着煙子唯一露在外面的一隻腳。
“可以這麼說。”祝童沒有否認。
“幾天前,我曾經與她合作追捕你。真是有意思,現在全反過來了。我們接觸的不多,看得出,她很瞭解你,她依然愛着你。”王文遠又道。
“她很固執。”祝童壓住心裡的鬱悶,說。
“固執的女人總是很麻煩的。”王文遠換了個角度,遠距離觀察對峙現場;“以她的身手,如果想走的話,下面的人能攔住她嗎?”
“她出身水上世家,如果想跳進水裡,秦大哥攔不住她。人工湖是一潭死水,她想要離開,還要闖過兩條封鎖線……你的意思是,她正在等機會?”祝童看看手錶,凌晨一點十分。
江小魚說不管清洋家的事了,可是祝童很清楚,他不可能真的不管。
“有沒有可能……請你的朋友搞出點動作,讓狙擊手擊斃她。這個位置就不錯。”王文遠放下了剛纔的話題,將鼠標定格在醫院大樓的五層的三個窗口上;“這裡是……內科診室,從這三個房間……”
“不能殺人。”祝童告訴自己冷靜,不要被王文遠激怒。
他和王文遠雖然都在討論如何解決煙子,卻都在各自的電腦上緊張的搜索着無情大師可能躲藏的地方。進入的同一個系統,同樣擁有最高權限。
王文遠的優勢在於基本功紮實,計算機技術熟練,還掌握着一些只有他們能接觸到的專業軟件。
祝童有主場之利,這套管理系統是臺海言開發出來的藍精靈;多多少少,他也參與了這套系統的開發。並且,比王文遠使用這套系統的時間長一些。
“可是,不解決這個麻煩,會越來越麻煩。西蕾婭小姐快崩潰了。”王文遠的電腦屏幕上顯示出空蕩蕩的地下停車場;他忽然愣住了,問道;“李老闆,你那輛寶馬X5幾點入庫?停在幾層?”
“找到了!”兩人同時叫起來。
無情大師不只僱傭了殺手,還僱傭了黑客!藍精靈的防火牆已經被人攻破!祝童的寶馬X5就停在停車場三層,裡面也只有他那一臺車。可是,王文遠面前的屏幕顯示,那裡沒有任何一輛汽車。
王文遠一把拽下自己這臺電腦的電源線;祝童已經替他扯斷了聯接線。
“你贏了。”祝童說。他開始撥打臺海言的手機;他應該還在日本。
“我要後門。”電話一通,祝童就叫道;“望海醫院的系統後門。”
“你會用嗎?”臺海言不屑地說;“給你你也不知道怎麼用。”
“我要後門,臺海言,我不想說第三遍。”祝童厲聲道。
“好吧,把電話給你身邊的高手。”臺海言被嚇住了。
祝童站起來,請王文遠拉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把手機塞到他肩膀上。
王文遠歪頭夾着手機,手指在鍵盤上飛快的舞動。
他們在和時間賽跑。
望海醫院的藍精靈與海洋醫院的一樣,都是一個封閉的內網。對手不可能從外面進入這個系統,他現在一定在醫院的某個房間裡,也在利用這個系統監視着醫院內外發生的一切。
“看來,無情大師沒找到真正的高手。他就在這裡!”王文遠從臺海言提供的後門進入藍精靈後臺,整個系統的運行情況一目瞭然。
“不一定,檢查一下附近的無線信號。那裡可能只是個誘餌。他只要在那裡安裝一個無線發射器,就能在一公里內進行操作。”臺海言在電話那端大聲的反駁着。
“你應該尊重專業人士的意見。”祝童把手機從王文遠肩膀上拿起來,問:“燕子,說說你的意見。”
“先說說現在的情況……算了,馬上準備一臺能上網的電腦,我馬上連過去。還有,準備一臺信號跟蹤器!那個人是警官吧,他們有那東西。”
臺海言興奮了,終於有蓋住師傅的機會,他如何不興奮!
王文遠打了個電話,示意監控室內的一位同事去外面借無線信號跟蹤器。
祝童坐到王文遠剛纔的位置上,整理電源線,接上外網,開機。
五樓,剛纔王文遠點過的那間內科診室內的桌子下,一隻黑色的小匣子上在安靜地工作着。
望海醫院不遠的江面上,泊着一艘貨輪。無情大師爬在貨輪甲板,面前架着一隻狙擊槍。
無情身後,一個光頭男子操縱着一臺筆記本電腦,這臺電腦已經接入望海醫院的藍精靈。
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了,而是有點膽怯地盯着屏幕上的幾個窗口。
那些窗口顯示着望海醫院的主樓周圍的情況,一個個荷槍實彈的防暴警察,一個個身穿便衣年輕人。望海醫院的大門前,停着十幾輛的士。
雖然他們在黃浦江上,距離望海醫院直線距離有三百多米。但他還是害怕,這樣的陣勢,他第一次見到。
江小魚悄然出現在無情身後,低聲說:“煙子是清洋家主,她如果出了任何事。無情,黃浦江底就是你的墳墓。”
無情霍地轉身:“江公子!”
江小魚湊到光頭男子跟前,奪過鼠標,觀察着望海醫院的情況。
“不是我,是空想大師,你父親……”無情辯解道。他看到神鉤王寒站在不遠處的陰影裡,與他手裡的黑棒上旋轉的鉤刀。
“我沒有父親,只有妹妹。”江小魚沒有擡頭;“無情,別怪我不講理。我警告過你們。他做什麼我都與我無關,只有煙子。她是江家村未來的希望,五品清洋是家主。”
“你母親……”
“我知道。”江小魚盯着屏幕上的望海醫院樓頂;“她的死活與我無關。我只要煙子安全。你現在只有一個活命的機會,告訴我,你們的炸藥放在哪裡?”
無情張張嘴沒說話,盤算着是否妥協。
“我數三聲。”江小魚擡起頭;眼裡充滿毫不掩飾殺意,惡狠狠的盯着無情大師:“我只有妹妹,沒有父母!”
望海醫院十五層,王文遠把控制權移交給遠在日本的臺海言,對祝童說:“你還沒有回答,寶馬X5幾點進的進入地下車庫。”
“七點多,不會超過七點三十分。”祝童答道。
“這就奇怪了。”王文遠若有所思的看着監控室的屏幕;“他們爲什麼會在哪裡做手腳?”
“我去看看。”祝童心裡也涌起強烈的不安。
“慢着,”王文遠攔住祝童;“先問一下,你會拆彈嗎?”
“你是說,那裡有炸彈?”祝童吃驚地問。
“只有這樣,外面的一切纔好解釋。煙子小姐和樓上樓下的刺客都在等!他們等什麼呢?除了一場爆炸,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能讓我們陣腳大亂。望海醫院的供電電纜有兩條,但在地下車庫二層的配電室彙集。只要在這裡……”他的鼠標點到地下三層,配電室正下方。“爆炸不只能讓我們陷入混亂,還能造成停電。‘嘭!’只要三分鐘,刺客出動刺殺譚千熾;煙子小姐趁亂脫身,也許,還有機會幹掉雷曼。他們不敢恢復車庫的監控純屬無奈,你把望海醫院所有的人都被趕走了,那裡一定有一輛車。炸彈就在車上。李老闆同意我的判斷嗎?”
“我同意。”祝童心誠悅服。工作狀態的王文遠,確實比他厲害。
王文遠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黃處,請聯絡市局技術處,十分鐘後對望海醫院周圍五公里實施全頻率無線信號覆蓋,地下車庫可能有爆炸裝置。”
出去的那位警官回來了,王文遠馬上把一臺無線信號跟蹤器接入藍精靈,帶上耳麥對遠在日本的臺海言說:“我們只有九分鐘。找不到就不找了。”
“OK!”臺海言回答一聲。
兩個人開始緊張搜尋工作。
祝童抹去額頭的細汗,心裡陣陣後怕。設計這次刺殺計劃的一定是瘋子!無情可沒這樣的本事,煙子的水平……似乎也差點。但三個臭皮匠能頂上一個諸葛亮,也許無情、煙子、壁虎聯手才能搞出一個這樣的計劃吧?
王文遠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抱着信號追蹤器等臺海言分析數據。看祝童一副緊張的樣子,他從桌下拿出一隻工具箱好整以瑕地整理着,說:“別太擔心。車庫已經搜查過兩次了,裡面沒有人。要引爆炸彈,只能用定時器或遙控。現在是一點三十分,要不要再打個賭!他們的引爆時間一定定在凌晨兩點三十分到四點之間。等無線信號覆蓋開始,我就下去把它拆掉。你千萬不能出現,他們等的就是你。你一露面炸彈一定會被引爆,狙擊手就會開槍。不必擔心我失手炸掉你的大樓。這裡是上海,他們還沒那麼大的膽子搞出太大的動靜。我估計,即使爆炸,李老闆最大的損失也只是重修供電系統。花不了多少錢。”
祝童苦笑着說:“王警官,我像個守財奴嗎?”
“說實話,不像!”王文遠看看手錶,對着耳麥道:“燕子,還有最後三分鐘!只排查五百米之內的目標,外面下着雨,超過這個範圍……”
“東邊,他們在東邊!”臺海言叫道。
祝童站起來了。
“黃浦江!”王文遠看看地圖;“他們在船上。”
望海醫院的前身是一座散貨碼頭,醫院的主體大樓距離江邊不到二百米。這片江岸距離進出海的航線還有段距離,在黃浦江上停着十幾艘船,這條線路不僅方便撤退,還能接應從醫院撤離的煙子和殺手們。
黃浦江,貨輪甲板上。
江小魚從無情大師手裡接過一隻遙控器;“你還在等什麼?”
“等煙子小姐發出信號。”無情道;“我只負責狙擊和引爆,這次行動是煙子小姐和壁虎策劃的。她剛纔傳來消息,在她面前的女人倒下之前,我不能引爆。”
“你們用怎麼辦法聯繫。”江小魚聲音愈發的陰冷了。
“手語。”
江小魚低聲咒罵一聲,爬到甲板上,舉起狙擊槍看了一會兒,起身對無情說:“不能等了,對那個姓秦的開槍。”
兩束雪白的光束從望海醫院大樓頂端朝江面掃來。
江小魚臉色大變,按動手裡的遙控器。
沒有爆炸聲,望海醫院的燈光也沒有熄滅!
“見鬼!這就是你的炸彈!”
“信號被屏蔽了,聯繫中斷。我們被發現了。”光頭男子尖聲驚叫。
探照燈的光柱掃過來,江小魚飛起一腳把踢下船,對無情大師道:“開槍!”
“光線……我看不見!”無情跳起來,把狙擊槍丟盡江裡。“快走吧!他們就要來。”
“走!去把煙子搶出來!”江小魚拉起無情的肩膀,跳下甲板。
同時,光柱掃到甲板上。晃了幾圈,將甲板上的幾臺設備罩進光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