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河流涌流不息,讓我們將鐘擺調到二十三年前,看一看莫星剛剛進入孽龍時,所發生的事情。
西伯利亞東部奧伊米亞康,平均溫度零下四十度,最低氣溫能達到零下六十多度。這裡一年四季冰天雪地,雪虐風饕,幾乎是不毛之地。
地區北面有一片羣山,是西伯利亞羣山的一段分支。雖然這裡的山峰不是最爲雄峻,但是在當地人心目中卻是最爲恐怖的存在。
“魔鬼死地”這時當地人對這片山的稱呼。
然而就在這魔鬼來了都要死亡的地方,兩架碩大的黑色直升機頂着拳頭大的雪花,咆哮着飛進了羣山之中。肆虐的狂風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而直升機雖然搖搖晃晃,幾乎緊貼着山峰,但還是頂着狂風前進。
直升機內,坐着十幾名男女孩童,皆是黑頭髮黑眼睛黃皮膚。平均年齡看起來不過五六歲,雖然穿着厚厚的防寒服,但小臉蛋一個個也是凍的通紅,嘴脣鐵青。
而在挨近駕駛艙最前頭,單獨坐着一名男孩。他看起來應該有七八歲左右,比其他孩子高了足足一頭。最恐怖的是,他雙手雙腳都拴着鐐銬。因爲溫度太低,鐐銬很容易粘在皮膚上,然後因爲直升機晃動而掙破,所以他雙手雙腳都是鮮血淋漓。
他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白人大漢,倔強的表情使他如同一頭小老虎。而坐在他對面的大漢帶着一對黑眼圈,狠狠地盯着男孩。
直升機內坐着三名大漢,其他兩名大漢懷抱着衝鋒槍,正吸着煙說笑着。只有這名大漢警惕的看着眼前男孩,也不知道這名男孩爲何如此重要。
飛了幾分鐘,穿過一道山坡,面前驟然出現在一個山谷。山谷盡頭是高高聳立起的兩道山峰,如同大門一般,開闢出一條通路。
直升機緩緩停落在山谷前的平地上,駕駛員拿起通話器大喊道:“前面風勢太大,直升機進不去,我們只能送到這裡了。剩下的路,你們自己走吧,多多保重。”
大漢伸手拍了拍駕駛艙,低聲詛咒了幾句。拉開艙門,頓時肆虐的狂風攜帶者雪花撲了進來,大漢跳將出來,大喊道:“都快來,快,快。誰他媽的慢了,老子就抽他一鞭子。快快。。。”
頓時這些孩童一個個走出了相對溫暖的直升機,來到雪窖冰天的外面。
幾名大漢揮舞着鞭子,將這些孩童站成一隊,點名報數之後。一名大漢甩了一個響鞭,指着前面峽谷道:“聽着,小兔崽子們,再走十里路,你們就可以吃上熱乎乎的飯菜,住進開着暖氣的房間。可是現在你們必須聽我們的話,誰膽敢再敢胡來,那麼就凍死在外面吧。”
話雖然衝所有人說的,可是這名大漢只是死死盯着那名帶着鐐銬的男孩。而那名男孩冷哼一聲,站在了隊伍最前頭。
大漢再次發出幾聲詛咒,無奈的衝着後面的隊友做了一個手勢。然後隨着一聲響鞭,六名大漢押着二十六名孩童頂着刺骨嚴寒與狂風,上路了。
這些最大不過七八歲的孩子,正是上學讀書,在父母懷中撒嬌的時候。可是現在卻要冒着嚴寒,踏着厚厚積雪蹣跚前行。並且進入峽谷後,寒風更甚,厚厚的防寒服都被這風刺透,直入骨髓。
沒過多大會兒,就有人臉色發青,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幾乎走不動了。剛剛流出的淚水瞬息間結成薄薄的冰片,掛在臉蛋上。而這些大漢則是鐵石心腸,只是揮舞着皮鞭,催促這些孩童加緊趕路。
走了足足半個多小時,一行人才走出這不到一里長的峽谷。而出了峽谷,面前是一個碩大的深坑,狂風打旋着從坑底掠過,帶起一層層的雪花。
大漢吐了口氣,伸手向右方一指。原來是要經過深坑的邊緣,繞過去。
雖然到了這裡狂風略小一些,但是積雪甚厚,一腳下去即沒膝蓋。並且被山路崎嶇不平,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滑倒。而這深坑七十五度角的坡度,滑倒就會順着山坡滾落下去。
大漢們催促着,咒罵着。孩童兩人一組,相互攙扶前進。只有那名帶着鐐銬的男孩獨自一人,站在隊伍最前頭,頂風前進。
好不容易繞過一半,忽然隊伍後方傳來幾聲尖叫。只見兩名男孩跌倒在地,然後滾落下去,不過片刻就滑落了幾十米,停在了深坑的半腰。一名大漢怒喝一聲,縱身向下奔去。
隊伍最前端的大漢停下腳步,揚聲道:“怎麼樣”
過了一會兒,下面迴應道:“一個無礙,另外一個腳崴了。”
“媽的。。。”大漢嘟囔幾聲,擺手喊道,“受傷的那個就地埋了吧,帶着也是累贅。”
“你們這羣王八蛋,只不過腳崴了,你們就要活埋了。你們還他媽的是不是人”那名帶着鐐銬的男孩張口罵起來。
那名大漢反手抽過去一鞭,怒喝道:“媽的,小兔崽子。一天沒抽你,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男孩怒吼一聲,猛的撲進大漢懷中。大漢措不及防,被男孩撞倒在地,然後二人咕嚕嚕的滾落下去。
大漢心中大驚,他知道這深谷的可怕。谷底無數年的積雪,厚達十幾米。只要落進去,就再無出來的可能。他大吼着,伸手拼命掙扎着。而那名男孩則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後用手上鐐銬狠狠勒在大漢脖子上。
幸好這深谷中途有一個緩坡,二人同樣停在半山腰。而那名大漢則已經是翻起白眼,喉嚨中發出咯咯的響聲。
上面隊伍中發生一陣騷亂,看守的大漢們急忙怒聲叱喝着。兩名大漢端着衝鋒槍滑落下來,衝來二人面前。一人槍口抵着男孩腦袋,沉聲道:“莫星,放手。老五若是死了,你和那兩名孩子都要殉葬。”
莫星狠狠瞪那名大漢一眼,慢慢鬆開了雙手。頓時那名老五伏倒在地,猛烈咳嗽起來。那名大漢鬆了口氣,收起長槍道:“莫星,我警告過你。半路不要惹麻煩,不要認爲你是趙老大親自指明要的,我就真的不會殺你。”
莫星冷聲道:“就因爲腳受傷了,你們就要殺了他嗎”
“哼,你也看到了。天寒地凍,這裡還有二十多個小孩子,若是帶上一個傷員,會給整個隊伍帶來多大的負擔。”
“好,既然如此,我帶他走。”
“你”大漢疑惑道。而那名老五喘着粗氣說道:“大哥,你別聽這小子胡說。狠狠抽他一頓,然後接着上路。”
“閉嘴,蠢貨”大漢低喝一聲。而莫星仰頭道:“我帶着他,而你們除去我手上腳上的鐐銬,我發誓我不會逃走。”
“媽的,鬼才信你話呢。”老五嘿嘿冷笑道。而那名大漢則是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好,我相信你。”
“大哥,這。。。”老五急聲道。大漢等他一眼,怒聲道:“蠢貨,竟然差點被一個八歲小孩給殺了。我要你何用,給我閉嘴。”
老五悻悻摸了摸鼻子,乖乖的給莫星解下了鐐銬。而莫星活動了下手腕,踏着積雪走到那兩名男孩面前。只見那名無礙的男孩雖然被大漢叱責着,要求回到上面隊伍,但是依然呆呆的看着躺在雪窩中痛苦呻吟的同伴。
莫星蹲下身摸了摸那名男孩的腳踝,鬆了口氣道:“放心吧,只不過是肌肉拉傷而已。來,我揹着你。”說着,他拉起男孩翻身將他揹負起來。
站在一旁的男孩急忙上前托住同伴,對莫星感激笑道:“謝謝你。”
“哼,不必謝。”莫星笑了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劉風,他是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劉易。”劉風擦去臉上的結成冰的淚痕,呵呵笑道。
眼看莫星揹着劉易走回了隊伍,那名大漢走過來道:“莫星,你記住。你若是敢搗鬼,這兩個小子就會陪着你一塊死。”
莫星冷笑一聲:“放心吧,我說過的話,從來就沒有食言過。”
大漢點了點頭,大喝道:“接着走。”
一行人再次上路。這次雖然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也有人不小心跌倒,但幸運的是竟然無人受重傷,都能趕路。就這樣走了足足三個多小時,經過深坑,爬過兩道山坡,衆人終於來到一片松林前。
大漢們鬆了一口氣,對這些孩童哈哈笑道:“小兔崽子們,經過這片松林,你們就算到家了。”一名大漢道:“這次完了,終於可以喝口烈酒了。媽的,絕對要喝俄羅斯的酒,夠勁。”
其他大漢大笑着點了點頭,眼看身旁大人們的笑容,這些孩子們心中也不禁微微放鬆下來。只有莫星冷哼一聲,低聲道:“媽的,一羣王八蛋。”
松林內雖然積雪甚厚,可風勢最小,幾乎是全程最好走的一段路。在樹林裡走了十幾分鍾,忽然傳來幾聲狗叫。幾條恍惚人影在樹林內出現,遠遠便大喝道:“是誰”
“送貨的。”老五大叫一聲。
過了一會兒,那幾人飛快的跑過來。領先一人皺眉道:“你們昨天就應該到得,怎麼今天才到”
老五苦笑道:“半路遇到雪崩,壓了鐵路,所以晚了一天。”
那人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隨我來吧。吳大當家已經頂你們半天了。”
在那人的帶領下,衆人又走了十五六分鐘才走出了松林。松林外是一個盆地,站在林邊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建築物,還圍在外面的一圈城牆。
順着明顯被人打掃過的臺階向前走去,來到近處才發現在。那道城牆竟然有二十多米高,擡頭看去,城牆之上不時有人手持長槍來回巡邏。
城牆後面,是一個百米大小的小型廣場,廣場後臺階上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大殿。而就在大殿門口,端坐着六名男子,正看着蹣跚進來的孩童們。
“吳大當家,二十六個貨物,一個不差,全部到齊,請驗收。”那名領頭大漢上前幾步,走到臺階旁揚聲道。
坐在當中,身披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站起身,一雙環形豹眼散發着森森寒光,向下面如同鵪鶉一般瑟瑟發抖的孩童們掃去。看到莫星時,一皺眉,沉聲道:“這兩個小子,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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