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老君雙目緊閉,面色從容淡淡地回答道:
“師弟,這混沌之中還能有什麼?總不過是道祖要咱們抵禦的那‘東西’罷了。”
老君這解釋合情合理,而且他話一說完便立刻閉口不談,元始天尊也不好再追問下去。
難道真是自己的錯覺?這混沌之中一切都晦暗不明,遠不像洪荒之中那般,所有的事情都能通過推演準確無誤地知曉。即便是聖人,在這裡也不敢誇口自稱百分百確定。
正當他猶豫地時候,黑暗之中一道劍光疾馳而來,像是不經意間劃破了元始天尊的衣袖,然後徑直落在太上老君的面前,顯出通天教主的身影。
“大師兄,道祖讓我來尋你。”
通天教主只對着老君說話,對剛纔劃破元使天尊道袍的事情卻隻字不提,顯然是故意挑釁。
元始天尊面色不虞,卻也不好發作;道祖鴻鈞就在近側,兩人一旦動起手來免不得又要遭到一番責罵。
封神之戰時,道祖鴻鈞已經當着三教弟子的面將他兩人訓斥了一頓,所以即便是通天教主再無禮,只要不過分,元始天尊都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樣的小動作顯然在這些年中發生了無數次,多到太上老君都不想再管的地步。
“道祖尋我,必定是有要事相商。二位師弟跟我一起走吧,也叫上那西方二人和女媧,以及剛剛召喚來不久的天庭二位,咱們一併去找道祖商討大事。”
太上老君大師兄的身份擺在這裡,因此這話一出,無論是元始天尊還是通天教主都只能按下矛盾低頭稱是,三人一起架起遁光飛向虛空之中紫霄宮的所在之處。
臨走之前,在無人注意的時候,老君回頭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後的洪荒世界,至此至終都未曾多提一句剛纔武吉的事情。
——
洪荒世界之中,此時正是一派安靜祥和。
崑崙山,玉虛宮。
廣成子一身華服端坐於玉虛宮大殿之上,此時的他正滿面春風,笑看羣仙來朝。
十二金仙之中,除了在天庭化身大帝的那幾位以及不知所蹤的雲中子,其他衆家師弟今日全都悉數在列,就面對面地坐在兩旁。
而衆多的修仙者,從剛剛築基的凡人之軀,到得證大羅的大羅境高手,從崑崙山山脈外沿一路排進崑崙山大殿,此時全都依次羅列,面帶喜色。
“恭祝掌教大人道法隆盛,仙運永昌!”
霎時間羣仙高唱,崑崙山上祝賀之聲山呼海嘯,藉此彰顯闡教門徒衆多、聲勢隆盛的非凡氣象。
廣成子見此情形自然不免喜上眉梢,臉上的紅暈更是遲遲不肯散去,顯然是一腔熱血涌上心頭所致:
“好好好!我闡教今日能有如此聲勢,都是幸賴諸位師弟鼎力相助。相信師傅他老人家也定能看到,你我師兄弟爲了他的大願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來,諸位師弟,請滿飲此杯!”
坐在下首的赤精子等人自然高舉手中酒杯,也跟着歡歡喜喜地幹了一杯。
飲盡杯中酒,赤精子手捻微須,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搖搖頭,此刻他心中也是五味雜陳,不免有些唏噓:
“師兄!多虧掌教師兄這些年的辛勤教導,我闡教才能桃李遍天下。想當年你我師兄弟天天被截教那些個人嘲笑,只能幹聽他們吹噓什麼‘萬仙來朝’而沒法還嘴。誰知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如今他截教還剩下幾個歪瓜爛棗?天下第一大教,唯有咱們闡教才能擔得起這個名頭!”
赤精子這話不說還則罷了,這麼一說,立刻就勾起闡教衆人心頭那不愉快的回憶來。
道德真君眉頭一蹙,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氣又飲了一杯,嘆氣道:
“可惜!慈航他們幾個人不明天數,竟然早早叛教而出。若是願意等到今天,便能跟你我一同在這大殿之中痛飲幾杯,又何至於分散各處?”
“這麼好的日子,你提他們幾個叛徒作甚?”
就坐在道德真君右側的玉鼎真人越聽越氣,把手裡的杯子往桌子上一摔:
“他們不知羞恥,就由着他們去!叛師之徒,早晚自有報應!”
赤精子看着衆人的話鋒有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端着酒杯就走到了正中央。
“玉鼎師弟說的對,今天大好的日子咱們不去說那些不愉快的事情。這些年,截教直接被咱們壓了一頭,如今只剩下無當聖母帶着幾個蝦兵蟹將龜縮的金鰲島上,封了神的那些個這麼多年又沒什麼長進,咱們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何止!”
道行天尊也站出來迎合:
“西方的那些人,上次還偷偷摸摸的想要往東土傳教,結果直接被你我暗示人家帝王當成亂賊殺了一通,直接殺成了縮頭烏龜!”
道行天尊說的,正是漢明帝劉莊時,西方之人趁闡教沒防備,結果派人託夢給漢明帝,引誘他派出使者去求取佛經,並且在洛陽建起了東土第一座佛寺——白馬寺。
闡教反應過來後立刻惱羞大怒,但又不好明着驅趕,於是背後暗示人間道統悄悄又壓下了佛教興起的勢頭,讓幾個佛門弟子灰頭土臉地又折返了回西方。
說起此事,闡教羣仙更是得意之情溢於言表,他西方有算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到盤古正宗的地盤上企圖偷桃子?當真時不自量力。
靈寶大法師笑道:
“而且一直是跟咱們爲仇作對的太清一脈沒了領頭羊,根本不成氣候。如今的三界之中,可不就是咱們闡教的天下?”
“師弟!不可胡言亂語,那畢竟是大師伯的道統!”
廣成子聽到靈寶大法師言語中有些不敬,當即出聲呵斥。
可他的眉眼之間卻隱隱透露着一股得意,顯然是出賣了他心頭真實的想法。
“怕什麼!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行事最爲衝動的黃龍真人拍案而起,伸手指着腳下的崑崙山:
“咱們闡教在大師兄的帶領下,就如這崑崙山一般,是天下羣山之首,是三界羣仙之尊!哪一天,除非是這崑崙山都被人轟了,否則咱們闡教的氣運就一定會想這崑崙山一般,永垂不朽!”
黃龍真人這話說的,真是說到闡教羣仙心坎裡去了。
如今闡教的氣運蒸蒸日上,就如這崑崙山一般巍峨挺立,傲立於羣山之巔!
有人能轟得斷這崑崙山麼?有人敢轟着崑崙山麼?
三界之中,就沒有這樣的人存在!
忽然!
黃龍真人話音未落,忽然天生異變,自虛空之中飛下一道帶着雷光的流星,以羣仙難以反應過來的速度,竟然直接砸在了崑崙山的山腰上!
“轟!”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之後,崑崙山上的羣仙就像是受了驚的麻雀一般四散飛開,一個個猶如驚弓之鳥一般不敢隨意靠近。
而被震得七零八落的闡教金仙們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紛紛架起遁光前去查看。
尤其是黃龍真人飛得最快,此刻恨不得猛抽自己的烏鴉嘴幾個嘴巴子!
只見崑崙山山腰之上瀰漫着一陣漫天的煙霧,煙霧之中隱隱約約似乎有一道人影在喃喃自語:
“莊生夢蝶,蝶夢莊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