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遊離天地之外

忘川醒來時,發現自己已在東日島。身邊有五位美麗善良的女僕照顧着他。他從她們那得知,自己在海戰中受了極重的傷,被東日島主救回,用了東海最好的藥,能活下來,實屬萬幸。她們的照料無微不至,他康復得很快。

此時距離海戰,已過了半月有餘。

他身體一天一天好起來。很早就聽米粒說,東海擁有極樂洋上,最好的療傷聖藥,再重的傷,只要沒性命之憂,都能很快復原。

他住的地方,原是海倫住的地方。這座屋宇的旁邊,是東日島最大的建築物,也是東日島主的寓所。

他又從其他人口中得知,東日島是極樂洋最大的海島,山川河流,大小城鎮,也有分佈,簡直與陸上無異。

“忘川——”這天,一位年輕士兵,滿臉笑容的來到他的居所。他一看,來者竟是那天荒島上,與他搭話的布丁。

他身體已恢復得差不多了,此時正站在屋內大廳,想着如何才能見上東日島主一面。

“布丁大哥,是不是東日島主要見我?”忘川趨前,高興道。

“嗯!”布丁將他上下看了一遍,滿意道:“島主說,你只有完全好了,才能去見他。”

忘川展開雙臂:“我已全好!”

布丁點了點頭:“跟我來吧!”其實他與島主的寓所,相隔不過百步,只是區區百步之間,佈滿了守衛。

他們穿過一堵堵人牆,此時正值上午,陽光柔和,海風習習,只見東日島主,正端坐在門前庭院的石凳上,眼睛微閉,曬着太陽。見忘川來了,便招手示意他過去。

忘川頓了頓,走了過去。他印象中,東日島主可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於是他過去坐在他旁邊那張空石凳上時,多少有些拘謹。

島主曬着太陽,神色有一絲淡淡的憂愁。

“你叫忘川是吧?”他半眯着眼,問。

“是。”忘川答。

東日島主忽然轉過頭,張眼盯着他,眼中略有怒意:“你當時答應過我什麼!”

忘川一驚。他醒來時就已知道,海倫被鬼號海盜船劫持,與它一起消失了。他低下頭,不敢看他:“我曾答應前輩,照顧好海倫。”

東日島主哼了一聲,別過頭:“我把他送到淺海,就是怕吞鬼號,你們倒好······哼!”忘川頭埋得更低了。想到海倫,他內心也是傷感莫名,他可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呀。

“前輩,我會把他找回來的!”他擡頭說。

東日島主發出一聲冷笑,沉默許久:“我今天找你來,就是要告訴你,海倫除非自己想回來,否則我們絕無可能找到他。”

“胡說!”忘川以爲他在說喪氣話,忍不住叱了句。他身後許多守衛,即刻回過頭,無比詫異的瞧向島主,以爲有什麼事發生。東日島主皺了皺眉,忽然笑了:“你先坐下,我再跟你說。”

忘川情知自己失態,道了句“對不起”,氣鼓鼓地坐下。

東日島主嘆道:“你剛纔的模樣,跟海倫真像。這裡除了他,沒人敢這樣對我說話。”說着,他的臉上露出了皺紋,神色間充滿了慈父的憂傷。

“對不起!”忘川后悔道。

東日島主揮揮手,道:“先聽完下面的話,我再接受你的道歉。”忘川紅着臉,點點頭。

“你以爲我在胡說,其實是你對東海的海盜,一點也不瞭解。”他頓了頓,接着說:“這裡的海盜,主要有兩種,一種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出生、成長、死亡,都在東海,這類小打小鬧的海盜,爲數衆多,卻不足爲患;另一種,就像吞鬼號一樣,突然出來,又神秘消失的。直到現在我還查不清楚他們的來歷。這類海盜,性情乖戾,極其兇殘,海倫的父母,就是被這類海盜屠殺的!”

忘川皺着眉,手握成拳,在石桌敲了一下。

東日島主道:“目前我所知道的,就是這羣神秘海盜中,有一個公認的頭目,叫不死水手,開一艘‘永恆號’海盜船,這個不死水手,有極大的神通,吞鬼大王以前乃是他大副,不知犯了什麼錯,被他懲罰,永遠拖着一具垂死之軀,流放至東海,永世不得回去!”

“回去?他們來自哪裡?”忘川問道。

島主搖了搖頭,“不知道,歷屆聖主,都曾嘗試弄清楚他們的來歷,最終都以失敗告終,只知道,他們遊離在天地之外。”

忘川驚得張大嘴:“你······你是說······他們很久以前,就已存在了?”

東日島主道:“自有歷史記載,吞鬼大王在一百多年前,就已在東海漂泊。但在六十年前,他似乎找到了回去之法,因此六十年裡,他不斷在東海和那個神秘之地來回穿梭,爲的就是要找出‘永恆號’,向不死水手復仇!”

“結果怎樣?”忘川問。

“結果,結果他找了四十幾年,才第一次發現‘永恆號’海盜船的蹤跡。”東日島主望了望他,深吸口氣,“不錯,十四年前,海倫剛出世不足百日,‘永恆號’就出現在他的小海島附近。在靈界三百多年的歷史中,這只不過是它的第二次出現!”

忘川只覺全身上下,冒出一陣陣寒意,內心不住問自己:他們到底是誰?來自哪個世界?

“‘永恆號’那次出現,血洗了五座海島!”東日島主說出這句話時,憤怒之極,以至於他手下的石桌,也忽然間裂了幾道裂縫。忘川內心前一刻原本還充滿寒意,此刻已被一股無名之火所代替,不管是誰,不管他來自哪裡,都絕沒有權利,做如此傷天害理的事!

東日島主道:“所以那一次我見‘吞鬼號’突然出現並向‘永恆號’發起攻擊,心裡對吞鬼大王,多少有些敬佩之意。”

忘川咬了咬牙:“我明白!”

“那不死水手也着實厲害,在聖主、極樂四人王以及吞鬼號的圍剿之下,居然還能全身而退。這情況,也是我們靈界自有歷史以來,從未遇見過的,你能想象那傢伙的神通,有多大嗎?”東日島主的眼中,四分不解,六分無奈。

忘川張大雙眼,一言不出。按東日島主所說,這“不死水手”,的確遠遠超脫他想象。

“聖主也奈何不了的人,吞鬼大王此次······”忘川沉默良久,想到吞鬼大王和海倫。

東日島主敲了敲石桌,低聲罵道:“該死的吞鬼!”

忘川也輕嘆了口氣,神色頹然:“我們要放棄海倫麼?”

“絕不可能!”東日島主嚯的站起,表情異常堅定,“只要破解吞鬼號消失的奧秘,找出通往那個‘世界’的鑰匙,一切就還來得及!”

忘川深吸了口氣。

東日島主轉過臉看他,“我追蹤研究吞鬼號,少說也有四十多年,好在皇天不負,總算叫我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忘川,你跟我來!”

東日島主走向他的寓所。忘川起身跟了過去。但見他們推開門,徑直走向大廳盡頭。忘川看見,大廳的盡頭是一面十分大的藍色牆,牆上畫着一幅大地圖。

極樂洋的地圖!

東日島主來到這幅巨大海洋地圖前,伸手在東海一處海域上畫了個圈:“就是這裡!吞鬼號六十年前消失的地方,以及每次出現的地方,總在這片海域附近!”

忘川順着他手指看,那似乎是一片羣島,羣島上方有許多浮石,而且這個地方,地圖上打了個大大的紅叉,旁邊用文字標示:深海巨流多發地,禁止靠近!

東日島主道:“那是我們東海,最不穩定的一片海域,曾經不知有多少人,在那裡交出了他們寶貴的性命!”

忘川皺眉,“因爲海流?”

東日島主不置可否,只道:“我前前後後一共遣出二十艘最好的海船,五百多名海上精銳,前往那地方探索,結果沒有一艘能夠平安歸來。我也曾在一次探索中,遭遇極其強烈的海洋漩渦,所有人都被捲入了深海之中,那幾乎是一剎那的事,快得連御空逃離的機會都沒有,我使盡渾身解數,才堪堪逃生。可以說,沒有一艘海船能在這片海域正常漂泊!除了吞鬼號!”

“島主的意思是——”

“我要再去一次!”東日島主手指,在圖上那片海域重重敲了幾下,然後回過頭,“我邀請你一同前往!”

忘川張大嘴,怔住了。

東日島主眼中閃出一種異樣的神采,盯着他,像詢問,又像挑戰他的膽色:“這次,我只要視死如歸的勇士上船!你敢不敢?”

忘川的心跳得很快,他說不出爲什麼它會跳得如此瘋狂,是恐懼,亦或興奮,還是人類對探索未知的原始渴望,本就如此瘋狂?他不得而知,只知道,東日島主這個計劃,十分瘋狂!

島主盯住他,一字字道:“用生命去揭開‘天地之外’的奧秘,找回海倫,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心臟跳得飛快。島主眼中的那道光芒正感染着他,那是一種無所畏懼的光芒,一種探索未知的慾望,一種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也要尋回愛子的父愛!

於是乎,他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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