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就是,黃泉水也乾涸了。”那人聳聳肩,“陛下偶然間聽聞,那終年貢在玄冰玉壺中的黃泉水也被您拿去用了。”
“這種事,也值得你專程趕來?”冷御宸冷哼一聲,“寒王夜無塵何時無聊到這等地步?”
夜無塵輕咳一聲,略顯尷尬地道:“當然是因爲皇后娘娘又在暗地裡攛掇大臣上摺子參你。這次可非同尋常,陛下因碧落黃泉的事大發雷霆,你的地位汲汲可危。”
“那個女人也只會做這種事,再高明的也不行了。”冷御宸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道,“你就因她的這些動作,慌了手腳,跑到這裡來?”
“當然,你的事都不算什麼大事了。本王過來,只是想散散心……”夜無塵顧左右而言他。
“小七又纏着你了?”冷御宸根本不信夜無塵的話,直接了當的問道。
夜無塵的脣角微微抽了下,滿臉掙扎之色,許久之後才哀嘆一聲:“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你那個七妹……”
邊說着,夜無塵舉手成拳,輕輕敲着自己光潔寬闊的腦門,說不下去。
“既然如此,爲何還不滾回去,總賴在我這裡做什麼?”冷御宸一點面子都不留。
“你以爲我想待在這裡看你臉色?”夜無塵一愣,緊接着便憤憤道,“如果不是那老頭兒……哼,我巴不得回我的宣德做個閒散王爺。”
冷御宸斜睨他一眼,邁步就走:“既然這麼聽話,就繼續看我臉色過日子吧。”
夜無塵眼睜睜地看着他邁着四方步悠哉悠哉的從自己眼前飄過,氣得直磨牙,突然想到方纔一幕,於是呵呵一笑,極爲爽朗道:“是啊,原來我以爲連我寒王都只能看你的臉色過日子,到了今日才發現,你冷御宸也會淪落到有看他人臉色過日子的一天。嗚呼,我心爽哉!”
說完,夜無塵摺扇一彈,輕輕的扇了起來,那高挑的眉目,咧開的嘴脣,無一不說明這位正在得意洋洋幸災樂禍。
邁出的腳步頓住,冷御宸緩緩回身,目光寒涼的盯着夜無塵:“再說一遍。”
夜無塵擡起頭,如儒家弟子般,一手附於身後,另一手慢悠悠地扇着摺扇,目光如水的盯着半空中的皎月,清高幽遠的說道:“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
冷御宸冷哼一聲,懶得理他,一甩袍袖,轉身欲走。
“唉,風光霽月,晚風微涼,如此良辰美景,奈何有人竟留不住佳人。”夜無塵不怕死的嘀咕道,“明明潔身自好,如那皎月般剔透澄淨,偏偏佳人目光鄙夷,視如糞土。奈何奈何!”
話音未落,夜無塵已經騰空而起,而他所立之處,三片綠油油的樹葉直直的插在青石地面上。而冷御宸,已施施然離去,只是那背影怎麼看,都有那麼一絲僵硬。
夜無塵衣袂翻飛,翩然落地,瞥了一眼地上插着的三片樹葉,又看了看遠去的身影,黑暗中半隱半現的俊美面龐上,現出一絲溫潤的笑意,他薄脣微啓,輕聲道:“情之一字,果真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