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天十,十全十美 四十六
女帝天十,十全十美【四十六】
傅石沐看他一眼,沒和他擡槓。
月光從假山石縫裡透過來,籠在幾人肩頭,一陣涼風忽來,讓小十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冷嗎?”南彥抱住她,小聲問。
小十抱住雙臂,飛快轉身,盯住了身後的假山。
“明明月朗星稀,這冷風是從假山裡面來的,這下面有暗室。”小十輕聲說道琺。
“是誰在哪裡?”猶豫不決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三人一驚,被人發現了嗎?往外看,只見兩名小婢正拎着燈籠,遠遠地往這邊張望
。在小婢身後,四姨奶奶正擰眉站着。
她怎麼又轉回來了?
悉悉索索聲中,一個女人從右邊的草叢裡鑽了出來,一面系衣帶,一面尷尬地看着四姨奶奶。
“四妹妹,別出聲。”
話音落,從她身後的草叢裡,又鑽出了一個男人,撲通一聲跪到了四姨奶奶的前面,抖得跟篩糠似的。
“三姐?你……”四姨奶奶擰眉,側過臉,揮了揮帕子,沉默了一會兒,匆匆說:“你走吧。”
三姨奶奶尷尬地用帕子擋着臉,快步往前走去。
“三姨奶奶又偷了一個!四姨奶奶爲什麼不告訴老爺和少莊主,趕她離開?”一名婢女鄙夷地說道。
“行了,都不容易。”四姨奶奶搖搖頭,帶着人繼續往前走,“走吧,繼續轉轉。”
“四姨奶奶總失眠,找個大夫好好調養調養吧。”婢女把燈籠舉到前面,替她照亮前面的路。
“走走,乏了就能睡了。”四姨奶奶小聲說。
一行人的身影漸遠,小十眨眨眼睛,快步跑到那邊的草叢處,扒開了往那邊看。
“你看什麼?”傅石沐驚訝地問。
小十看了一會兒,扭過頭,輕聲問:“他們是在愉|情嗎?”
傅石沐尷尬地點頭,“哦。”
“哎呀。”小十咂嘴,正當那二人想走的時候,她一聲長嘆,“隔這麼近,怎麼就錯過了呢?”
傅石沐和南彥飛快扭頭看她,一臉震驚。
“我跟你們說……”小十吐吐舌頭,羞澀地說:“算了,我不說了
。”
“你……你想什麼呢。”南彥咬牙,大步過來,擰她的小耳朵,她還想和傅石沐討論這事嗎?
“我是想說,真是奇怪啊,若說一個生不出來,爲何她們都生不出來?”小十護着耳朵,眨着眼睛說。
“那是因爲沒有喝送子娘娘的水。”南彥氣哼哼地說。
“你別哄我了,我都知道了。”小十咧咧嘴,紅着臉躲到他的身後,額頭在他背上輕撞,“你和傅石沐想個法子,讓這三姨奶奶得場病,光明正大的讓大夫來給她診診脈。”
原來這樣……南彥長舒一口氣,還以爲她想看個現場呢!
但丫頭初長成,那事兒也開始漸懂了,想必離他美好的日子也不遠了吧?想想就樂開懷啊。
傅石沐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重重哼了一聲,拔腿就走。
“丫頭,我們回去吧。”南彥拉着小十的手,故意說。
小十抽出手,拎着裙襬,快步追上了傅石沐,拉住他的袖子,輕聲說:“還有一事,他說你有帝王相,若不是真看出來了,就是他也有問題。但看他一臉老實慈祥,也不太像說謊話,就只有一個可能了,安心草已經開始讓他有幻覺了,他看着你,可能想到的是另一個人的樣子。他一定見過一個有帝王相的人!”
“我和他像?”傅石沐被她繞暈了,停下腳步,不解地看着她。
“氣質像,個頭像,或者說話像。總有一個地方像的,纔會引起他的關聯,我要給母后去封信,讓她說說,你和誰像。”小十篤定地說。
傅石沐擡手,想拍拍她的小腦袋,到了半空,又收了回來。剛剛她把他嚇着了,他不想爲帝,不想爲帥,只想當她的保護者而已。
當愛情成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力量,那他可以爲她做出任何退讓。所謂前程富貴,不過虛幻夢境。只有擁有暖暖的她,纔會覺得這一生都值了。
“拍他吧。”小十這回看出了他想做什麼,託着他的手腕,踮起腳尖,放到了南彥的頭頂,嘻嘻地笑,“你們兩個,好好商量一下怎麼辦,我要去睡覺了,不許再吵我
。”
傅石沐的頭掌捱到南彥的頭頂,如觸電一般,趕緊縮回去。南彥也被嚇得一抖,連退數步,二人嫌棄地對視着,好半天才轉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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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側的小院是姜翊的住處,房間裡明珠光芒柔和,兩面牆上都是書架,放滿了書。桌上擺着小爐,正在煮藥,藥味兒蓋過了薰香的味道。
姜翊正歪在榻上看書,突然有腳步聲
tang從外面傳來,他合上書,擡眸看向門口。
不一會兒,有一名隨從外面進來,給他行了個禮,慢步走近,低聲說:“南彥在小十的房間裡,鬧了些動靜……”
姜翊臉色一沉,把書丟開,冷冷地問:“什麼動靜?”
“男女……”隨從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臉色,繼續說道:“傅石沐在外面看了會兒,氣回去了。”
“真動靜,還是假動靜?”
“真的。”隨從趕緊說道。
姜翊躺下去,盯着帳幔看了半天,冷笑道:“到時候就讓南彥受盡酷刑而死好了,去把安心草燒起來,讓公主永遠留在我這裡。”
“已經燒好了。”隨從猶豫了一下,靠近了兩步,“只是,若他們知道這是安心草怎麼辦?我們這茶莊可就保不住了。”
“他們怎麼會知道?”姜翊自負地說道:“這安心草是我親手種出來的。”
“但是,主子您不記得了嗎,您去年不是給過上官鶯兩株,想讓她迷倒大元朝中的吳大人,從他府裡拿到劉大畫師的那副九州奔馬圖嗎?她後來弄丟了一株,還被您重罰了一頓,那草也沒有找回來。”隨從提醒道。
“那是她不小心丟在河裡了。”姜翊合上眼睛,自信地說道:“就算落到別人手中也無妨,他們不會燒,不知道用途,拿着也是白拿
。”
“還是小心爲妙。”隨從說道。
“你怎麼這麼羅嗦?繼續盯着去。”姜翊不滿的睜開眼睛,盯着他問。
隨從只好行禮,轉身出去。
姜翊知道他想說什麼,帶進茶莊,等於把老底翻出來給他們看了。但是也好,他也厭煩了一人兩角地活着,高陵翊這名字,纔是他到死都應該頂在頭頂的。
怎麼成了姜翊?
當年老太爺的兒子姜帆,投入了高陵熠的門下,成了他的死士。爲了留下高陵家的血脈,姜帆不惜犧牲了自己的兒子,把他帶了回來,讓他成了姜少爺。
姜翊瘦,皮膚白,和他有幾分相像,這就是高陵熠的心腹選擇姜家的原因。姜帆也不傻,雖說犧牲了一個兒子,但只要握着高陵翊,高陵皇族的一切好處都會落在他的頭上。他只要多娶幾個小妾,想要多少兒子就是多少兒子。
後來,高陵皇族一敗途地,再沒有翻身的可能,姜帆怒了,對高陵翊也不尊重了,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罰就罰,想餓就餓。他弟弟高陵芷被餓死的時候,高陵翊才十歲。若非年紀相當,他也進不了姜家,被關在密室,餓死的那個就是他。
他當晚抱着骨瘦如柴的弟弟哭了一場,然後拿起了毒藥,放進了姜帆的酒裡,讓他一命嗚呼。
老太爺不明就裡,以爲對他的打罵皆出於嚴厲,當姜帆死後,就把他當成了寶貝。高陵翊太明白了,這一切不過以爲他是姜翊而已。從此後,他就有了副鐵石心腸。任何生命在他眼裡都是草,可以隨時拔去的,也沒有人是靠得住的,只有金銀財寶,才能讓他安心。
那些姨奶奶幹什麼,他全不想管,管她們去偷幾個男人,管她們之間打不打架,鬥不鬥心,只要貪不着茶莊的銀子,不生下兒子礙他的眼,他就給她們幾碗吃喝,讓她們幫他掩人耳目。再者,這茶莊再富,富不過他這些年來斂的財,那才叫真正的財富。
他雙手疊在胸前,脣角輕彎,低低地喚出一個名字,“高陵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