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爸爸。”
女人臉上晃過驚訝,隨即看了眼肖澤凱:“不好意思,我還以爲他纔是…”
“沒關係。”
“一般都是爸爸會帶孩子來看病的吧,我看他對這孩子這麼關心。”而且,這個孩子和他看上去有幾分相似。
女人把後半句話噎了下去,因爲此刻,嚴洛用眼神示意她把嘴巴閉上。
女人識趣地轉過去照顧自己的孩子,不再多嘴。
嚴洛深沉的目光注視着兒子的臉,片刻過後,幽暗的眼又瞥向了旁邊熟睡的男人。
英氣濃密的眉宇,筆挺的鼻樑,緊抿的薄脣,如古典雕塑般的完美側臉在輸液室的白熾燈照耀下泛着絲絲蒼白。
這樣的角度看着肖澤凱,嚴洛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好看。雖然他只是睡着,但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可以感覺這個男人由內而外的陽剛之氣。
長而濃密的睫毛乖順地垂下,可以想象,這雙眼睛的主人一旦看向自己時,那雙深邃清明的眼中一定會透出讓自己難以言喻的感覺。
雖然只和他僅有過爲數不多的見面,但這個人對自己來說卻是那麼地熟悉,就好像自己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第一次上門家訪,在面對自己話語和眼神中帶着的懷疑,他始終保持着溫雅有禮的謙和模樣。
第二次,自己爲了試探他的目的而故意讓他每天來自己家陪兒子玩耍,卻被對方婉轉有禮地拒絕。
第三次自己去幼兒園接兒子,看到他陪着自己兒子一起玩飛機的淡淡溫馨場景,自己的兒子從心底露出的無暇的笑,是自己很少看到的。但是,這個男人卻能激發出兒子內心深處的情感。
他,真的很了不起,至少,在對待自己這個厭生的兒子身上,有着獨到的方法。
現在,自己坐在他的身邊,看着他毫無防備的睡顏以及他對自己兒子的種種關心,嚴洛心底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輕輕地碰觸了一下。
也許,是自己真的過分敏感了,這個叫肖澤凱的男人,是真的發自內心地真心喜愛着自己的兒子吧。
以前,也有老師對自己的兒子這麼好,對自己的兒子噓寒問暖,關心異常。
自己從小浸染在社會這樣一個大染缸裡,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那個女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說出來的話,從裡到外的那種掩飾不住的獻媚和勾引,讓自己只消一眼便已明瞭。
他嚴洛是誰?
從小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早就讓嚴洛煉就成了霸道無情,狠毒狡詐的性格。那些一心想要爬上自己牀的女人,數不勝數,卻無一例外都被自己玩弄後狠狠地踢開了。
在別人都以爲他是嚴氏房產的老闆嚴文,爲z市的慈善事業做貢獻的同時。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個年輕有爲的房產俊才,其實就是z市曾經最大的黑幫閻羅幫的首領嚴洛。
活了近三十年的自己,向來強勢霸道,心狠無情,對任何人都不上心,流連情場卻片葉不沾身。
俗話說得好,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像嚴洛這種身份的男人,帥氣又多金。更重要的是,他至今單身,這就更讓許多名媛貴淑,豪門千金對他傾慕有加。
有人爲了想要得到他,各種手段無不用其盡,甚至爲了和他結婚在酒中下媚藥,事後又用假懷孕來要挾他。這些下三濫的手段,怎麼可能入得上嚴洛的眼?
這個肖澤凱,卻和以前那些女人都不一樣,至少到目前爲止,是這樣。
那麼,就讓我看看,你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和那些人不一樣的吧。
“唔…”
熟睡的人發出了一聲輕吟,肖澤凱迷迷糊糊睜開眼,動了動有點發麻的手,意識漸漸清明。
“肖老師?”
肖澤凱眼神微微一閃,糟糕,自己竟然睡着了。
擡眼對上嚴洛帶着幾分繁複的黑色眼睛,肖澤凱不好意思說道:“我竟然睡着了,連你什麼時候到的都不知道。”側眼看了眼嚴鈞宇:“天天中午和小朋友們吵架了。一生氣就跑到花園裡淋雨了,當時我正好不在,所以沒及時趕到才讓他生病,真是非常抱歉。”
嚴洛不介意地擺擺手:“肖老師客氣了,應該是我謝你纔對。這孩子脾氣一直倔強,偶爾讓他吃點苦也能磨磨他的壞脾氣。”
肖澤凱見嚴洛沒有因爲自己的疏忽而怪罪自己,心裡感到有些詫異:“嚴先生和普通父母的想法還真是很不同,現在很多父母過分地溺愛孩子,導致他們養成了蠻橫嬌氣的性格,只要受了一點點挫折就無法接受,這對他們以後的成長是非常不利的。你這樣的挫折教育法很正確,能夠促進孩子正確的身心發展。”
“沒錯。”見肖澤凱贊同自己的教育觀點,嚴洛會心地點點頭:“天天是男孩子,更要多吃苦頭。”
肖澤凱微微笑道:“不過,天天的身體好像不是很好,你以後還是要多給他鍛鍊鍛鍊,增強體質…”
話說了一半,手機又響了起來,肖澤凱拿出來一看,是李詩韻打來的。
“澤凱,還在警局麼?”
肖澤凱朝外走了幾步:“詩韻,我現在不方便聽電話,先掛了,一會給你打過去。”
李詩韻的聲音稍稍遲疑了一下:“好吧,一會等你電話。”
肖澤凱掛了電話對嚴洛說道:“嚴先生,我先回去了,萬一天天有什麼情況我們再聯繫吧。”
嚴洛點點頭:“肖老師再見。”
肖澤凱走出醫院,打開車門,踏了進去。
“詩韻,剛剛有點事,不方便聽電話。”肖澤凱轉動着方向盤,慢慢行駛在雨後溼滑的道路上。
“沒關係,我知道你工作忙。”李詩韻的聲音淡然雅靜:“你還記得下週六是什麼日子嗎?”
肖澤凱眯起眼,注視着前方夜色中有點模糊的景物:“下週六…你的生日?不對…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