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洛邪氣地微眯雙眼,細細打量着眼前這個陌生人。
濃密的劍眉,英氣的眉宇間,那雙深邃如墨的眼眸散發着清明的光芒,緊緊抿在一起的薄脣,組成了一張充滿着陽剛之美的俊美臉龐。
幾抹幽暗的陰鬱在嚴洛的眼底一閃而逝,不露聲色地擡擡眉,他明知故問道:“你就是肖老師?”
“是我。”
“怎麼我以前在從來沒有見到過你?”
肖澤凱接收到對方帶着探究意味的目光,神情平仄地說道:“我來向陽幼兒園工作的時間不久,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看看天天的家庭環境,順便和你談談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
自己的兒子就讀於向陽幼兒園小班,自己平時工作忙,兒子都是由英姨照顧着,上學放學也是她和司機負責接送的。對於兒子幼兒園的事情,他是知之甚少。至於兒子幼兒園的老師,他更是從沒有見過了,只是這段時日經常聽兒子口中提起肖老師,他才知道這個新來的老師似乎對自己的兒子很是關心。
嚴洛擡手示意肖澤凱坐下,英氣的嘴角似有若無地動了動,隨後突然轉動了一下眼珠,饒有興味地盯着肖澤凱:“肖老師,我覺得你好像特別喜歡天天。”
肖澤凱迎上嚴洛的目光,坦然自若道:“天天對我來說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我作爲他的老師,關心他也是很自然的事。”
對於眼前這個看上去內斂沉靜的男人,嚴洛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可是,自己與他分明就是第一次見面。而且,這個男人雖然表情平和,但是,那雙清澈明亮的雙眼卻彷彿能夠看透到自己心底的陰暗角落。
就好像在說着,嚴洛,我知道你的過去。
一瞬間,嚴洛的腦中那根神經突然繃緊,蒼鷲一般的陰鬱雙眼冷冷地盯着肖澤凱:“肖老師,我很好奇,你一個男人怎麼會想到去做一名幼兒教師的?”
肖澤凱聽到嚴洛這番帶着探究和懷疑的問話,瞳孔微微一縮。
這個嚴洛,生性狡猾多疑,常年在黑道上摸爬滾打的他早已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對素未謀面的自己更是會戒心十足。
從他的眼中,自己能夠感覺出他對自己有着強烈的懷疑和不信任。就算現在自己的身份是嚴鈞宇的老師,如果沒有完美的掩飾,也不難保準讓對方對自己不產生絲毫懷疑。
肖澤凱暗自收了收扶住沙發邊緣的掌心,努力裝出極爲輕鬆鎮定的樣子,誠懇地看向嚴洛:“嚴先生,或許你會認爲一個男人不適合幼師這個職業。可我喜歡孩子,喜歡和他們在一起。”
“是麼?”嚴洛聳了聳眉毛,犀利的眼神直視肖澤凱,彷彿要將他給生生看穿一般。
肖澤凱微笑道:“成爲一名優秀的幼兒教師,是我從小的夢想。”
看着肖澤凱眼中流露出的真摯情感,嚴洛心中的戒備被小小地憾搖了一下。
想到也許是經歷了太多的腥風血雨和生死博弈而讓自己早已不屑去相信他人,也可能是自己過於神經過敏,這個溫潤謙和的男人身上似乎沒有讓自己感到有強烈的危險信號,於是便稍稍放鬆了拉緊的神經。
“肖老師,對不起,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太累了。我只是對你願意做一名幼兒教師感到有些好奇,如果剛纔的話有所冒犯,請你千萬不要見怪。”
“沒關係。”
“肖老師,我一直聽自己的兒子提起你,謝謝你的關心。平時我工作忙,也從來沒有和你聊過關於天天的事情,正好今天你在,那我們就好好談談吧。”
見對方眼中的疑慮似乎被自己的一番話語所消減了幾分,肖澤凱暗自輕鬆了一口氣。把來之前在心裡翻來念去了好幾遍的話說了出來:“嚴先生,我聽天天說你平時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他的生活都是英姨在照顧。像他個年紀的孩子,是最黏人的,也是最需要父母關心的時候。而且,我在平時十分關注他,我發現他除了肯和個別幾個小朋友玩以外,很少和別的人有交流。我知道你工作很忙,不過我覺得孩子的教育也不可缺少,所以,我想問問你對於天天的這種情況你是怎麼看的。”
嚴洛英挺的劍眉微微蹙了蹙:“肖老師,關於天天的問題,我也犯愁過。可我平時真的很少抽得出時間來關注這個小傢伙,作爲他的爸爸,我確實不夠稱職。”
說着,嚴洛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肖澤凱。
“抱歉,我不抽菸。”肖澤凱擺擺手,看着對方把煙送入嘴邊,點燃,呼出一陣輕煙:“對了,嚴先生,冒昧地問一句,我好像從來沒有看到過天天的媽媽,他媽媽…”
嚴洛狠狠吸了口煙,冷不丁地開口道:“他媽媽死了。”
肖澤凱看着對方的眼中被驟然涌起的陰霾所充滿,有些歉意地說道:“抱歉,我不該提起這件事情。”
“沒什麼。”嚴洛取下香菸,動了動嘴角:“都已經過去了。”
“嚴先生,其實,像你年紀輕輕就那麼有所作爲,肯定有很多愛慕你的女性。”肖澤凱盯着嚴洛臉上細微的變化,進一步說道:“雖然你的妻子過世了,但是,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找到一個真正對天天好的人。”
嚴洛聽着肖澤凱的話,吸了一口指尖的煙,眉頭深鎖。
“不過嚴先生,無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對一個孩子的成長都有着舉足輕重的作用。如果你認同我的建議的話,還是要多抽出一些時間來陪陪天天,畢竟工作再重要,也比不過血濃於水的親情。”
“肖老師,你說得很對,我會盡量抽空陪陪天天的,這孩子一直不能讓人省心,學校裡就多麻煩你了。”
肖澤凱會心地笑道:“不麻煩的,天天很可愛,我也很喜歡他。”
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兩人之間逐漸緩和的氣氛。
“抱歉,我接個電話。”嚴洛朝肖澤凱擺了擺手,拿着手機朝陽臺走去。
走到陽臺上,嚴洛隨手關上雕花的實木門扉:“說。”
“洛哥。”電話那端,傳來蘇浩哲低沉徐緩的聲音:“今晚的交易還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