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秒殺梟騎!
“梟騎的挑選雖然嚴苛,但並不單單看武技,兵法、暗器、陣法、機甲這些也都算在其中,只要有一項特別優秀就可以躋身梟騎之列。非常文學神梟十二騎的排名不分先後,但是每年都會進行一次新的選拔,按照能者上位的原則,一旦上一任梟騎被挑戰者打敗,就會立刻換人。不過,這十二人已是連續作戰數年之久,除了那次大戰折損了兩名男將換了新人,其他基本都沒有更替。”
“這麼說,神梟十二騎裡的名字只是一種代號?”臥槽,這還讓不讓人活了!沒想到梟騎的後援團那麼強大,怪不得冥皇放心把一整隊梟騎派出來,這不科學好嗎!
“梟騎的命名是冥皇順用了月時的叫法,一騎首陽,二騎紺香,三騎鶯時,四騎槐序,五騎鳴蜩,六騎季夏,七騎蘭秋,八騎南宮,九騎菊月,十騎子春,十一騎葭月,十二騎冰月。現今的二騎紺香就是首陽的結髮妻子,也就是醫仙的二徒弟林仙兒,與你府上的白朗之是同門師兄妹,擅長用毒。”
“嘖嘖,名兒叫得倒是好聽,書香味兒十足,這個冥皇還真是有情調。”鏡月未央咂砸嘴,越發對西冥那個威震九州的帝君好奇起來,按理說像他那樣有野心的人不都是威武霸道的嗎?怎麼聽這些描述,越腦補越覺得是一位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是不是有什麼地方壞掉了?
“十二梟騎雖然各有所長,但每個人獨自的戰鬥力也很強,單打獨鬥決然不會吃虧。”鏡月千修神色嚴峻,縱然不見得畏懼,卻也不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取勝。
鏡月未央撓了撓鼻子,看了眼烏沉沉的天空,不由覺得壓抑:“那你準備派誰上場,該不會要親自……披掛上陣吧?”
鏡月千修也不說笑,微微眯起眼睛直視前方,對上了大統領首陽的視線:“必要的話,我不介意上臺對陣。戰場上分不出成敗,擂臺上總是可以分出勝負的。”
“鏘鏘鏘!”
主持局面的司儀連着敲了三下銅鑼,宣佈開賽:“第一場,西冥梟騎南宮,對鏡月武將千葉。”
看着款步走上擂臺的背影熟悉的男人,鏡月未央微一挑眉,轉頭看向千墨:“千葉?你的雙胞胎弟弟?長得可真像啊……爲什麼我之前都沒見過他?”
“千葉是王爺的暗衛,平日跟在身邊,但一般不現身。”
“噢——我想起來了!”她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可不就是被死妖孽的那一羣暗衛追殺得跟狗一樣,差點就翹辮子了!“他的武功比你好?”
“嗯。”千墨微微頷首,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擂臺,半握着的拳頭顯露了他的緊張與擔憂。
鏡月未央斂了斂神情,把視線轉回臺上,集中注意力關注臺上的情勢,不再多問。
古人打架都很講規矩,就算是搏命的拼殺,禮節上也很斯文,只見兩人抱拳互相承讓了一番,才退開數步等待主場者的催命鑼聲。西門九幽爲了讓戰局更加激烈緊張,還特地在場臺邊點了一炷香,一炷香之內如若分不出勝負,那麼兩人都得死,這局作廢!
千葉擅劍,南宮耍刀,黑壓壓的密雲之下刀光劍影反射出天際轉眼而逝的一道道閃電,晃得人眼緊心慌,半空中呼嘯而過的狂風揚起了獵獵飛卷的旗幟,更襯得場上的一片蕭殺。擂臺上兩名勁裝武將各有千秋,百招之下皆是旗鼓相當,一刀一劍劈裂而過又糾纏在一起,難分難捨。眼看着案桌上的香柱就要燃盡,場上所有人都緊張得不行,唯有西門九幽一派悠閒地倒茶品茗,似乎只是在看一場尋常的雜耍而已。
“叮!”
隨着一聲厲響,千葉的長劍陡然脫手飛了出去,南宮的大刀順勢砍上了他的肩膀,幾乎卸下他整條手臂。
“葉弟!”千墨疾呼一聲,向前跨了一大步,刻板的臉上寫滿了焦慮。
然而下一秒,卻見南宮鬆開手,筆直向後倒了下去,胸口處已是血肉模糊,竟是生生被掏走了心臟!
場外的香柱轉瞬即滅,勝負顯而易見,千葉捂着肩膀半跪在地,身邊不遠處滾落了一顆拳頭大的肉塊,似乎還在微微跳動着。青色的衣袖胸襟滿是腥血,不知是他的多,還是南宮的更多。
好殘酷的拼殺!
千墨疾步跑了過去,正要上臺去扶千葉,卻不想被人擋在了擂臺下:“你不能上去。”
“爲什麼?第一場不是已經結束了?!”
“除非比賽結束,不然上臺的人是不可以下場的。”兩名守衛手執長槍面無表情的解釋,一臉理所當然。
看着擂臺上血流如注的千葉,千墨瞪大眸子雙眼充血:“這怎麼可以?千葉已經這樣了,再打下去豈不是必死無疑?!”
鏡月未央也覺得不可理喻,第一場千葉僥倖險勝,現在差不多就剩一口氣了,如果要進行下一場比鬥,那不是必敗無疑?!這什麼破規矩,不帶這樣耍人玩的,分明就是要弄死人!轉頭望向鏡月千修,他的臉色也不好,但沒有她那麼激動,只是沉然開口把千墨喚了回來,才側頭對鏡月未央解釋了一句:“這就是打擂,不是競技,不死不休。”
“可是千葉他……”
“央兒,”鏡月千修拉住起身欲走的鏡月未央,搖了搖頭,“除非千葉一戰到底贏到最後,不然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你要明白,這個世界上的法則,一直都是這麼殘酷。”
鏡月未央轉過頭,淡淡地瞥了眼不遠處悠然飲茶的西門九幽,看着新上擂臺的劍士一劍刺穿了千葉的胸口,看着千墨一拳砸在地上隱忍不語,忽然間有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她果然還是太天真了,這是個四國割據的亂世啊,窮兵黷武的帝王將相翻覆的是天下千萬百姓的性命,在他們眼中有的只是權力有的只是野心,誰又會真正憐惜一名武將的區區性命?就算貼身伴隨了十幾二十年年,也一樣說割捨就可以割捨,並不是死妖孽冷血無情,只是他別無選擇,只能這麼做,從最初的心悸一直到如今的漠然麻木。
對上鏡月千修擔心的視線,鏡月未央忽而揚起眉梢輕淺一笑,緩緩拂開他的手:“這一場,我去。”
“未央,不要意氣用事!”聽到鏡月未央這麼說,鏡月千修不由變了臉色,跟着起身再次抓上她的手腕,“這不是鬧着玩的,魁序曾拜劍魔爲師,出師那一日即是劍魔的祭日,縱使換做我也沒有把握贏他,更何況是你?!”
鏡月未央輕輕掙開他的手,魅然一笑:“你打不過他,不代表我打不過他。”
這一個月來她一直在研習武學,自從那日將體內的真氣融會貫通之後進展就非常順利,只不過她一直都沒有顯露出來,本來打算藉此放個煙霧彈迷惑一番那些暗地裡蠢蠢欲動的人,但是現在,鏡月未央發現那種想法其實很可笑。她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韜光養晦的人,更無法忍受被別人踩在腳下,就算真的技不如人也要打腫臉充胖子,更何況她有這個資本碾碎別人的狷狂與自負?!
西冥之所以如此威懾九州,實力強大是一方面,見勢立威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不像鏡月每每都是被動挨打的時候纔出手,這纔會被人看成軟包子好捏,一個兩個三個都想湊過來分一杯羹!
見鏡月未央堅持,鏡月千修知道說不動她,只得放手讓她上臺,一邊擰着眉頭殫精竭慮地思考萬一她被打傷了要怎麼收場,難道真的要砸了西門九幽的場子?
第二場比鬥在西門九幽變態的規則下晃眼就過去了,眼下一勝一負,雙方都死了一個人,倒真是哪邊都沒有得罪。最終的勝負就看這一場,鏡月未央眼下已然絲毫不在意結果,她只想一掌拍碎眼前那個男人的腦袋,狠狠挫一挫西冥王廷的銳氣!
看到上臺的是個女人,似乎還是個公主,魁序不由微微一愣,鏡月三公主的名頭他略有耳聞,當年劍魔似乎也提到過她斂的月蓮神功,確然是小覷不得。
鏡月未央走到擂臺邊緣,撿起沾染了血跡的長劍,繼而轉身走近千葉的身邊俯身合上了他的眼睛,才擡頭正視對面那個身材魁梧比自己高出了一個頭不止的男人,翻手轉了兩圈長劍試了試手,最後唰的劈面直指對方眉心:“出手吧!”
魁序見狀不由微微蹙眉,舉劍換到了右手。
看他做這個小動作,鏡月未央有些不悅,挑眉朝他哂然一笑:“怎麼,你看不起本殿?”
“三公主誤會了,在下並沒有半分輕慢的意思。”
聽到“三公主”幾個字,衆人不免一陣驚異,這個看起來清靈動人的少女,竟然就是傳說中嗜血殘殺心狠手辣荒淫無度的鏡月三公主?怎麼看着不太像啊……傳聞中的三公主不是鏡月帝君最寵愛的女兒嗎?怎麼會千里迢迢跑到鳳城來,還……還上了以命搏命的擂臺?!
“那你是什麼意思?”鏡月未央完全沒有理會臺下衆人的議論以及那些異樣的眼光,揚眉筆直看進魁序的黑眸之中,“你不是左撇子嗎,換成右手不是小瞧本殿又是什麼?”
魁序被她凜冽的目光看得微微一震,心頭騰起了不好的預感,然而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半分:“三公主有所不知,在下從來都不是左撇子,只是曾經敗在吾皇手裡之時在下曾立過誓,如若贏不了吾皇半招,就再不用右手持劍。然而眼下有幸得遇三公主這等勁敵,在下性命堪憂,不得已才破例爲之。畢竟,保住性命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此言一出,場中再次掀起一陣議論紛紛,仗劍沙場所向披靡的四騎魁序竟然不是左撇子?以他的武功在江湖中排名決然不下前十,然而這樣的高手竟然連冥皇半招也勝不了,那個久居深宮的年輕帝王,到底是有多強大?!
鏡月未央聞言只淡然一笑,並沒有完全相信他的話,先聲奪人一直都是西冥慣用的把戲,冥皇武功如何跟她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難爲眼前這個虎將這麼看得起她,那麼她是不是也應該好好還禮一番?
見鏡月未央收回長劍換了左手,魁序眸光一動:“三公主這般又是作何解釋?”
“既然你這麼看重本殿,本殿自然也要禮尚往來。這倒是巧了,你是個假左撇子,本殿卻是個真左撇子,只不過母后自小叮囑本殿用左手待人是爲不敬,是以本殿才勉強用右手寫字執筷。但不管怎麼說,握劍還是左手比較順,這一點想必魁將軍再清楚不過了。”
“那在下就承蒙三公主看重了!”魁序猛然加重話音,舉劍就衝了過來,香臺早已點上,剛纔說話廢了太多的時間,這場比鬥必須速戰速決!
鏡月未央立在原地卻是一動未動,微眯起眼睛看着噼裡啪啦的雨幕中疾衝而來的那個男人。
隔着層層飄搖不定的雨幕,衆人只見得那名魁梧的男子如離弦之箭般飛身朝那少女刺去,速度快得驚人。眼見鏡月未央就要被一劍劈成兩半橫屍當場,下一秒卻只看到那嬌小的影子一閃而過,以更快的速度繞到了男人身後。遠處雷聲滾滾,轟鳴整天,一道撕天裂地的閃電龍虎般盤踞在天幕上,張牙舞爪吞雲吐霧,瞬間照亮了雨幕之中拼力搏殺的兩個身影。
雪白冰冷的劍光橫空一閃而過,速度快得叫人看不清晰,衆人只聽得臺上一聲輕斥爆喝:“三招之內,讓你死得痛快!”
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兩人便就火速朝兩邊彈開,鏡月未央執劍背對着場臺,雨水順着冷銳的眉峰滑落臉頰,面上是前所未有的蕭殺戾氣,叫人望之生畏。
而在另一邊,魁序拄劍撐地,面色平靜卻是沒有異樣的表情,剩下的十名梟騎見狀不由齊齊皺眉,在香柱灰飛煙滅的剎那,首陽飛身上臺,一手探上魁序的脈搏,竟已五臟俱裂而死!
最後這一場終極的高手比鬥,結果竟然是——
梟騎之中最厲害的劍手被人秒殺!
擂臺上大雨傾盆而下,鏡月未央一把扔掉長劍款步走下臺階,劍鋒上的血水早就被雨水沖刷乾淨,只剩下冷硬冰涼的劍刃。在場之人不乏武學高手,卻是沒有人看清她是怎麼出手的,她的劍太快了,如果不是這場暴雨,也許還會更快!
比鬥結束良久,看臺上還是一片靜謐,衆人沉浸在鏡月未央帶來的震懾之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西門九幽起身拍了兩下手,宣佈鳳城的最終歸屬,大家才如夢初醒似的意識到比鬥已經告終了。這場短暫而激烈的決鬥比他們想象的要來得更精彩,同時也更駭人,想必不久之後,鏡月三公主即會以武學造詣再度揚名天下!
鏡月千修顯然也沒料到鏡月未央的劍法精進如此,驚喜之下甚而有些擔憂,月蓮神功乃是邪功,練得越深威脅越大,萬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只怕會萬劫不復。
“央兒,你的手流血了。”
鏡月未央擡手瞅了瞅,果然指腹處破了一道傷痕,想來是拿劍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她確實是左撇子,但“三公主”不是,當初爲了不露餡一個勁兒拼命練習右手,還不曾用左手拿過劍,方纔武鬥之時確然有些衝動,好在有驚無險。但不管怎麼說,殺人的滋味……真的不太好。
鏡月千修迎上去拾起她受傷的手指放在嘴裡含了含,看着她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有些心疼:“怎麼了?”
收回瞥向擂臺的視線,梟騎的反應卻是沒有特別激動,只迅速地將戰死的兩名同伴擡了下去,跟着便就告辭離開,也不再做無意義的爭辯,明明就是張狂的作風,行事卻異常低調。這是鏡月未央第一次正面與西冥交鋒,只一戰,且是打贏的一戰,卻讓她有種心力交瘁的感覺。剛纔那一殺招她幾已傾盡全力,然而魁序竟然生生受住了,換做一般的武者定然早已當場暴斃而亡,他卻強撐着軀體單膝跪向西方——冥皇,究竟是何等強大的存在?
轉頭對上鏡月千修擔憂的目光,鏡月未央勉強揚了揚嘴角:“我沒事,只是……不太習慣殺人。”
聽到這句話,朝他們走近的西門九幽微不可察地擡了擡眉梢,不習慣殺人?這話從鏡月三公主嘴裡吐出來,當真是稀罕。
不等西門九幽走近,一名披甲帶盔的護軍忽而匆匆趕了進來,神色嚴峻地湊到西門九幽耳邊小聲報告了幾句,西門九幽聞言擡眼朝鏡月未央瞥了一瞥,繼而揮揮手示意他退下。
待鏡月未央回房沐浴換衣,西門九幽才款步走到鏡月千修邊上,把方纔的事通報給他:“剛剛有人來報,說是有人拿了三公主的令牌出了城,本城主已派人追堵,不知靖王如何定奪?”
“放虎歸山,勢成大患,”鏡月千修的鳳眼中一抹厲色橫掃而過,“截下他!”
西門九幽淡淡一笑,本就醜陋的面容變得愈發駭人:“你不怕三公主會怪你?”
鏡月千修聞言勾起脣角,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人是你殺的,她又怎麼會怪我?”
聞言,西門九幽笑得更歡了:“你幾時變得這般無賴了?”
“不這樣做,”鏡月千修斂了斂睫毛,神色間不自主地透露出幾分無可奈何,還有幾分勢在必得的狠厲,“……我得不到她。”
“真沒想到,素來鐵血無情的靖王爺,有朝一日也會爲情所困,若不是親口從你嘴裡說出來,任誰跟我說我都不會信。”
“在遇到她之前,我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