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子一軟，眼前幾乎黑了，完了……
真的完了……
我隱瞞了這麼多年。終究還是到了這一刻。
就在我快到支撐不住的時候。一雙寬厚的手摟着我的腰，快跑過來的風。帶起我耳邊散落的長髮。熟悉的輪廓出現在我視野裡，五爺薄脣勾起淡漠的弧度：“其實是我讓劉總送小悅來的，劉總。真是麻煩你了。”
“原來是這樣的。”我媽回過神來。曖昧的看了我一眼：“這是要給我驚喜啊……”
我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整個人還是蒙的。
“五……五爺？”劉總吃驚的看着匆忙趕過來的他。眼神充滿了質疑與惶恐。
五爺極少來這種地方，就算來了也不會露面……
“劉總。”五爺眼神從我驚慌失措的臉上挪到劉總身上，臉色驀然一冷。聲音薄涼道：“我讓她給你的合同，有收到吧？”
五爺有意護我。這連傻子都看的出來。兩人眼神交匯。劉總立即恍然大悟一般附和道：“收到了，收到了。”他心虛的硬着頭皮往下編：“這不，我剛剛還在跟她聊着呢。她說你晚上有事，我還以爲你來不了了。”
“劉總在，我怎麼敢不來。”五爺勾起一抹冷笑，語氣平靜，讓人聽不出喜怒：“看來你跟我的秘書，聊得很融洽啊？”
氣氛一下變得壓抑凝重，劉總笑的特別尷尬，細看之下額頭已經滲出來微汗，看我的眼神格外的小心翼翼，五爺實力雄厚，不是他們這種小人物能惹得起的，從五爺對我緊張的程度來說，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不容小覷，意識到這點的劉總，惶恐不安的搓着手：“那個……還算是，小盧啊，這個人挺熱情的，而且工作效率也不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劉總這一番吹噓的話，引得我蹙眉。
人就是如此，欺善怕惡，連帶着我這個不相干的人，都受到了這股子蹩腳的尊重。
剛剛還在我面前耀武揚威，一副全天下老子最強的囂張氣焰，現在卻又低眉順眼的，他這趨炎附勢的奉承功力，還真是練就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是嗎？”五爺低頭幫我整理掙扎時弄亂的衣服，動作輕柔細緻，五爺越是這樣寵着我，劉總眼裡的惶恐就越深上幾分，大約是沒料到我說的都是真的，五爺看我的目光十分溫和：“我這個秘書啊，平時我挺慣着的，沒什麼經驗，今天人手實在不夠，我纔派她來濫竽充數的，真沒想到劉總還挺會照顧人的。”
照顧二字嚼的意味深長，五爺漫不經心的掃了他一眼：”我替她謝謝你了。”
“不敢當……不敢當……”劉總一下子就慌了，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裡好，索性將頭埋的低低的：“五爺哪裡話，是我唐突了，我不該……”
“好了，事情到此爲止。”五爺沒有興趣聽他說下去，平靜的凝視着他，徐徐說道：“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劉總要留下來一起嗎？””
“不了。”劉總受寵若驚，連連擺手：“我……公司還有點事情要處理，就不打擾您的雅興了，您好好玩着，今晚的賬都記在我頭上，您玩的開心。”
劉總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後，視線跟張芝相交，然後如釋重負一般倉皇而逃。
那一眼，飽含的深意太多，讓我心中諸多煩躁。
今晚的事情看似美滿的結束了，可我明白，我跟張芝之間真正的較量纔剛剛拉開帷幕。
我扭過頭，發現看到五爺正盯着我，眼底好像結了層冰，蹙眉審視着我：“今晚要不是我來的及時，你打算怎麼做？”
我咬着嘴脣，有些心有餘悸，今晚的事情實在有些讓我措手不及。
“我沒有料到事情會發展到的地步，嵐姐說今晚只是簡單的跳舞，她一直叫我來……”
五冷哼一聲，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她叫你來，你就來，你當你是什麼？”
我詫異的擡起頭。
是什麼？
在這個繁華庸俗的世界，我早已忘了自己該有什麼樣的姿態去面對人與事了，爲了錢出賣自己的心靈與理智，每天笑的沒心沒肺，殘酷的現實告訴我的，並不是童話故事，而是這個社會最不堪與醜陋的陰暗層。
“你是我第一個包下的女人，我不想你除了我之外，還跟別的男人有任何來往，不管什麼目的，什麼情況。”五爺看我的眼底沒有一絲情感，冰冷讓人寒意頓生，就像是對一個物體，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權。
“我……”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變成了三個字：“對不起。”
對於他，我實在摸不透，與其無知的探索不如乖乖聽話。
五爺掏出一根菸，夾在中指跟食指之間點燃，煙霧模糊了他的輪廓，我被煙霧薰得眯着眼睛，我等了很久才聽到五爺的聲音，一股清冷嚴峻的氣息撲面而來。
“嵐姐在哪？帶我去，我要跟她好好談談了。”五爺面無表情的掃視着我的臉。
“在三樓。”跟爸媽簡單的交代了幾句後，我帶着五爺走出包間，一直一聲不吭的張芝跟出來，臉上帶着不可置信的笑容，艱難的開口：“文浩，不覺得你現在做的有點過了頭了嗎？這個緊要關頭，你何必爲了這個女人，把自己送到風口浪尖。”
五爺的步伐一頓，緩緩轉過身來，凌厲的眼神漫不經心的掃視着張芝絕美慘淡的小臉：“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你很聰明，但千萬別再我面前耍花招，我不太喜歡事多的人。”
張芝呼吸急促起來，笑容漸漸收斂：“你來的這麼匆忙，應該還沒和我爸把事情商談下來吧？你應該知道，今晚這個機會，對你而來說是多麼的彌足珍貴，你居然爲了這個女人放棄，真是瘋了……”
五爺臉上掛着淺笑：”機會是爭取來的，而不是靠別人的施捨。“
我仰頭看着他剛毅的側臉，此刻他還有些風塵僕僕，我不懂那些商業上的繁瑣事務，但五爺此刻對我的維護與在意，卻讓我十分的感動，他不會像其他的男人一樣用花言巧語來哄騙我，而是一言一行都會落在點上，讓你無法抗拒，只能慢慢的沉淪。
張芝眼眶有些發紅，我第一次看她如此狼狽，她看了五爺很久後，非常鄭重的說道：“我會記住你今晚說的話。”
兩人都心知肚明，卻不願意挑開那層薄紗，今晚她是幕後的操控者，此刻卻與我一樣，變成唱戲的小丑，被五爺壓的沒了凌人的氣焰，她那樣心高氣傲的人怎可能受得了。
五爺久久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牽着我的手離開，他手心的溫度燙的嚇人，我小心翼翼的跟着他的步伐，走廊裡擲地有聲的步伐讓我莫名的緊張，我試探性的開口：“今晚我是不是又給你闖禍了？”
他不願意多說，我就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看張芝那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必然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五爺的突然出現，讓我開始分不清他到底把我置於何種角色了。
“你能給我闖多大的禍？”他止住腳步，淡淡的凝視着我。
我被看的有些忐忑，低下頭，不去看他，是啊，我一個小姐，無足輕重，根本不可能給五爺帶來多少的困擾與麻煩的。
五爺徐徐說道：“我只是不喜歡有人在我頭上動心思。”
我們走到嵐姐房間的時候，她正在跟人喝酒，屋子裡好幾個男人，打開門看到是五爺，愣一下立馬笑的心虛又掐媚：“喲，今天是什麼風啊，居然把五爺都給吹來了。來，快請進，請進！”嵐姐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讓我幫她說好話，可我真的幫不上忙。
五爺沒有動，將視線從屋裡那些胡天海吃的凌亂桌上挪到嵐姐臉上，忽然漏出一個笑容：“倩倩現在還需要接客？”
嵐姐臉色一白，知道貪小便宜吃了大虧，五爺是在爲我接待劉總的事情而生氣，嵐姐被他笑的心裡沒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眼裡閃動着懼色：“五爺，你聽我說，事情是這樣的……”
“我不關心有什麼特殊情況。”五爺淡薄的打斷嵐姐喋喋不休的藉口，眼底似乎結上了一層冰：“在倩倩被我包下的這段時間，我不希望她接任何客人的活，不管對方是誰。”
冰冷的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地步，讓一直巧舌如簧的嵐姐失去了語言能力，好半天才結結巴巴的回過神來，惶恐不安的賠罪：“明白，明白……五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以後絕對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五爺看着嵐姐不斷鞠躬的背影，眼底沒有任何波瀾，但比剛剛來的時候溫和了很多，他伸手將我摟在懷裡，我一驚，側頭看着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我明白五爺是出了一口氣了，整件事情也總算是過去了。
“走吧。”
回到包間的時候，張芝已經走了，爸媽說她有點困先回去了，我含糊的嗯了一聲，在爸媽聲嘶力竭的唱功中度過了驚險的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