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撫琴舞劍,好生有雅興!”
三人起身行禮,只聽周懷意簡單說:“王妃思鄉。”
承平殿中瞬間安靜。
從前周懷意說過,最後贏的一定會是他。衛浮煙當時不懂周懷意爲什麼敢這麼自信,可是到洛都之後她漸漸明白一點,即使周懷意沒有贏,輸的那個也一定不會是他。因爲判定輸贏的人從來都不是勝者,而是這位黎國天子昌熙帝。
而這昌熙帝似乎獨寵周懷意。衛浮煙之所以到現在才確定此事只因爲昌熙帝對周懷意的寵愛不在於賜予,而在於無限縱容。昌熙帝最近頻頻賞賜盛謙,重新起用拓王,可是衛浮煙確定“王妃思鄉”這樣簡單到略顯冷淡的回答,只有他周懷意說得出口。
“唉!”
是錦年的聲音。她上次尚可以看見錦年模糊的臉,現下卻只能聽聲音判斷他的位置了。
“錦繡王,朕對你皇姐招待不週之處,還望見諒。”
昌熙帝越是禮遇有加衛浮煙就越是擔心。錦年卻坦然一笑道:“小王沒打算見諒,小王現在一心只等懷王殿下休了皇姐,然後帶皇姐回辰國。別人不心疼,小王我卻是要心疼一輩子的!”
衛浮煙心中暗歎着輕輕搖了搖頭,乖巧可愛的錦年現在張揚地令人擔心。
“那麼錦繡王不必等了。”周懷意直截了當地回答。
當着昌熙帝的面兩人都如此張揚,衛浮煙完全不懂周懷意的打算。
“錦繡王,朕的老四和你皇姐的事就交給他們自己去處理,”昌熙帝聲音漸近,似乎已經站到衛浮煙身邊,他繼續道,“這兒叫做承平殿,取義天下承平,有祈佑萬民、穩定江山之意。朕選此處與錦繡王切磋劍術,願辰、黎兩國現世安穩,百年友好,錦繡王意下如何?”
錦年撩起紅袍徑自坐到衛浮煙身邊說:“皇上既然開口,小王不可不從。不過在此之前,小王還想和懷王殿下比試一場,若輸,小王任殺任刮,若贏,小王帶皇姐走,皇上意下如何?”
衛浮煙乍然驚訝,錦年和周懷意比?
昌熙帝並不多言,只是略帶三分笑意看着周懷意和衛浮煙,最後上前幾步站到古舊的七絃琴前,輕輕撥弄出幾個滯澀的音調。
“老四,錦繡王似乎不大喜歡你啊!”昌熙帝淡然偏頭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懷意問,“你,意下如何呢?”
周懷意原本就不想讓昌熙帝和錦年交手,只是錦年如此一說,這局贏也不是,不贏也不是,反倒麻煩了。
“回父皇,錦繡王年紀尚幼,記恨兒臣帶走他皇姐也是理所當然。不過錦繡王此言於兒臣不利,若輸,兒臣失去摯愛王妃,若贏,得罪了錦繡王,王妃難過,兒臣也一樣心疼。”
錦年開口便是大笑,笑聲清脆爽朗,處處透着童真,可他心思誰也猜不透。
“懷王殿下,你當真是有意思極了,小王我還真是厭惡你這樣的人!”
昌熙帝再度撥弄一個低沉的琴音,淡然問道:“錦繡王何出此言?”
錦年起身站到周懷意麪前,赫然伸手攬過衛浮煙的腰,這舉動太過突然衛浮煙身子一傾身子慌亂,下意識就將手伸向一旁的周懷意,恰是此事周懷意也伸手欲留住她,兩隻手靜靜交錯在大殿燈火中,讓大殿立刻又稍靜了片刻。
衛浮煙心下有一種莫名的悸動,然而確定攬着她腰的人是錦年後,她便慢慢鬆開手說:“錦年……”
“皇上,恕小王無禮,小王的皇姐端陽公主,出嫁前是辰國的太陽,驕傲又耀眼,是辰國最大的寶藏,可是現在跟了懷王殿下不足四年,眼也瞎了,人也怯了。懷王殿下不足以保護嬌妻,現下還敢提摯愛,提心疼,怎不叫人厭惡呢?小王動了帶皇姐走的心思,又錯在哪裡了呢?”
錦年穩穩抱着衛浮煙,目光高深莫測地看着周懷意,他臉上沒一絲笑容,眼中滿是冷漠和深邃,因此當週懷意看到錦年開始將手伸向衛浮煙面紗時,心中咯噔一跳,淡然看向昌熙帝。
“錦年!”衛浮煙似和他心有靈犀一般打斷錦年手上動作說,“天子面前,不可失態!”
昌熙帝一笑置之,目光高深在殿上邊走邊看說:“錦繡王,你和朕的老四何時過招,朕不攔着。不過既然有過約定,你和朕過幾招自然是不能少了的!老四,將你手上彎刀呈上來,朕就用這把彎刀。”
衛浮煙對眼前一切更加迷茫,卻也不聽周懷意作答。
此時此刻,一直安靜的佟妃娘娘上前開口說:“皇上,既然有小輩在,今兒就別勞筋動骨了!就讓懷王殿下和錦繡王過招,懷王妃彈奏一曲,臣妾爲皇上煮茶如何?有懷王對皇上您一片孝心,有懷王和懷王妃夫妻情重,有錦繡王和懷王妃姐弟情深,加上香茗一壺,七絃妙音,方可當得起‘風月無邊’四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