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世人常說，什麼人玩什麼鳥兒……
高歌同志覺得自己玩兒個阿貓阿狗就已經很紈絝了，可誰想這位書記大人居然玩兒起了王八，而且還是個超大號的的，大王八……
當然了，如果不看品位看噸位，或是隻看體型與體重的話，高歌覺得胖書記玩兒個胖烏龜，倒也合情又合理……
“再說一次，這不是什麼胖烏龜大王八，而是龍龜，是贔屓，是瑞獸！”書記大人脖子上的青筋繃得老粗，咬牙糾正道。
高歌這才驚覺，原來這胖子也是有脖子的……
“那這到底是個什麼鬼？”高歌也不樂意了。
不就是個雜交物種嘛，搞得大名小名，匪號諢號一大堆，還不如俺家的小邊牧血統純正呢……
“好吧，是玄武……”
“……”
高歌似乎對這很是玄乎的玄武，很是驚訝：“咱那水庫裡，還出這玩意兒？”
“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胖子老臉一黑，“咱那小水坑裡，能出這種上古靈獸？”
高歌撇了撇嘴，真心不愛搭理他呀……
國家幹部的眼界就是不同於普通社員，偌大的一個水庫，在他老人家眼裡，就特麼是一個小水坑……
“那你捧着個自畫像……捧着個大王八的畫像，究竟來我這兒幹嘛來了？送禮你也送個實物，送個畫像啥意思？”
書記大人的眼皮子又是一陣亂蹦，顯然對大王八之稱極爲不爽……
“我有個朋友……”
“就是這大王……玄武？！”高歌駭然。
想不到這胖子不僅交友廣泛，品位更是超凡脫俗，超凡入聖啊……
就連上古瑞獸都能勾灬搭成朋友……
“我有個朋友……”胖子不再指望高歌還能說出什麼人話，只好自顧繼續說道，“家裡搞石雕的……我想從他那裡置辦一尊玄武石雕來，就安放在水庫邊上，給即將建好的農莊，做驅邪避煞，鎮宅之用……”
高歌心想，在瀛洲這一畝三分地兒上，以你姬少波的家世背景，似乎不比那什麼玄武弱勢啊……
到時候只要把這胖子往那水庫邊上一放，估計同樣可以驅邪避煞，鎮宅納福吧？
“那可得好好謝謝你那位朋友……”高歌瞅了瞅圖樣上的大王八，說道，“人家白送這麼大個的王八……石雕……怕是不便宜呢……咱那水庫邊兒上放得開吧？”
書記大人仰天長嘆，如果自己手上這會兒拿着的不是個畫像，而是個實物的話，自己絕對會拼盡那什麼洪荒之力的，搬起來將這犢子先砸死，再壓死！
即便壓不死，也要先壓他五百年再說……
“放心，這東西其實也沒你說的那麼大……”心中默唸了無數遍的清心咒之後，胖子這才堪堪按捺住內心滿滿的殺人衝動，語氣幽幽道，“長寬高比例大約是三二二，而且人家也沒打算白送……不過到時候會請一位道家真人開光後，再用車給咱送來，甚至還會順便幫咱選個風水上佳的位置放好，前後只要一萬五千塊……大洋……”
高歌心下暗暗嘆息，一萬五千塊大洋就買這麼塊大石頭，還要麻煩一位什麼什麼真人開光選址……
不過也幸虧是個國產貨，這要是個西洋貨的話，估計還得麻煩國際友人，另請個什麼什麼神甫或牧師的，前來捧場……
“德尚那裡已經窮得打算回家賣房賣地賣老婆去了，你還想着要弄這麼個燒錢的玩意兒……”高歌很是無語道，“還是再等等吧……等你那位朋友打算仗義疏財，免費贈送的時候，再說吧……”
“……”
“嘿嘿……我的興歌兒兄弟哎……”胖子神神叨叨地呲牙一樂，給二人先後點上一支菸來，笑着說道，“我跟德尚已經分工好了，他負責挨家挨戶搞融資，我負責跑關係拉客戶……”
書記大人偏愛細長支的南京煊赫門，抽起來沒啥勁道，不過菸蒂上帶着點兒甜滋滋的味道，高歌權當是砸吧着一根棒棒糖了……
“那這玄武就是你的第一位客戶了？你打算餵它吃魚蝦跟王八？王八跟它近親不？”高歌砸吧着嘴，問道。
“咱還能愉快溝通不？”胖子很是無奈地苦笑道，“你就放心好了，這王八……這玄武石雕的購置款，已經有着落了……”
既然錢不是問題了，高歌也便不再吱聲，只安心聽那胖子究竟是如何騙錢到手的……
“山海食品那裡，今天一早便來了位經理跟經辦，人家對本次合作很有誠意，不僅預付了二十萬塊的貨款，而且合作協議也簡單明瞭……”
“單體五十斤以上的魚，每斤收購價二十元，殼長二十公分以上的大河蚌，每斤五元，另外還有那種罕見的，殼徑超過五公分的大田螺，每斤二十元……”
“這些都是低溫處理後，用作切片料理的，所以只要那個兒大的，至於那些巨型龍蝦跟大王八什麼的，人家暫時沒做收購計劃……”
“我跟他們事先講明瞭，這魚蝦王八馬上就要越冬，怕是一時半會兒不能供貨，可人家食品廠也不急着要貨，只要咱能夠在出貨發賣的時候，優先供給他們就行……”
“……”
“你你你，你等會……”胖子還要囉嗦個不停，高歌開口打斷他道，“這個優先一詞，其中的說法兒可多了個去了啊……”
“怎麼個意思？”胖子頓時認真起來。
“優先嘛……”高歌揉了揉額頭，說道，“首先就是個‘優’，咬文嚼字的話，那就是專挑好的……然後這‘先’嘛，那就很顯然了，人家是第一客戶，在未能滿足人家購貨協議之前，咱是不能另與他人進行買賣的……”
“嘿嘿……放心吧，我的哥！”對於高歌的擔憂，書記大人卻是渾不在意道，“在眼下這樁交易上，那是絕對的賣方市場！預付款我收了，收據也簽了，收購協議卻是簡單得很，沒那些彎彎繞，他們愛要不要！像這等稀罕的玩意兒，外邊等着高價求購的，排隊好幾裡還長呢！”
胖子應該是個聰明人，而且有的人是外表粗獷，粗中有細，可這胖子卻是肥而不膩，膩成人精的那種貨色……
“那行……”高歌很是放心地笑道，“凡事你跟德尚兩個商量着來就行，我也就是從旁給你們提個意見提個醒兒什麼的……”
“那這王八……不是，那這玄武……？”胖子猶猶豫豫着看向高歌。
“只要錢不成問題，那這事兒你跟德尚打個招呼就行了嘛……”高歌笑道。
“問題是……”胖子擰巴着一張肥臉道，“德尚那熊孩子說了，只要不花錢，哪怕我把那水庫邊上全都擺滿了，他也沒意見……可我有意見啊，人家這個石雕，根本沒打算白送給咱啊……”
“你怎麼突然想起弄這麼個玩意兒來了？”高歌很是好奇道，“你還有宗教信仰呢？信菩薩信太上老君，還是信上帝王母娘娘？”
胖子黯然嘆息……
您這宗教信仰可真夠亂的，古今中外國內外的，您是一樣兒都沒落下……
“這個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信仰沒啥關係，只是爲了拉近朋友間的關係而已……”胖子苦笑着解釋道。
“呵……”高歌輕笑道，“那你這是以權謀私了呀……用公家的錢，拉自己的人脈關係？”
“我敢對菩薩太上老君，還有那什麼上帝王母娘娘發誓——”胖子神情激動起來，指天畫地着發誓道，“我這絕對是爲了咱高家莊的利益而拉關係的！”
“到底怎麼個說法？你說來我聽聽……”高歌笑着給二人分了支菸，就當是稍稍安慰一下胖子那受傷的胖心靈。
“咱這農莊生意想要做大做活了，那就少不得各路吃貨跟玩家的捧場啊……”胖子神色認真着解釋道，“我那開石雕廠的朋友，也是個人脈關係極爲寬泛活絡的妙人兒，藉着他這尊玄武石雕的關係，到時候也可以藉着他的關係，給咱拉來客源嘛……”
“……”
現如今這人脈關係，那可當真是錯綜又複雜，盤根又錯節。
譬如說，你要閒着沒事兒的話，上街打個架鬥個毆什麼的，最後總會扯出一大堆的關係來……
就算是最後彼此打了個不可開交，等到公檢法介入的時候，還要暗暗調查一下，雙方背後可有什麼不能輕動的背景……
萬一再碰上個強大的李爹什麼的，弄到最後不好收場了，豈不悲哉？
至於那些娛樂休閒場所，更不必多說，沒個像樣兒的背景的話，估計也撐不起場子玩不轉，而且更需要有着一定消費能力的羣體，作爲客源才行……
看來這位書記大人，當真是有心了啊……
內部村務交給村長大人，外部交際則由他負責，他二人的這等分工，倒也明確又妥當。
“是啊，這今後的客源，確實是個大問題……”高歌輕輕舒了口氣，笑道，“你這一萬五千塊錢的投資，何時才能收回成本來？”
“嘿嘿……”書記大人笑出了一臉的肥肉褶子，“今天食品廠那位經理來的時候，聽說咱莊裡已經上了艘遊艇，而且好吃好喝的也隨要隨有……這不，人家下午就要拉一幫人來，晚上打算就漂在湖裡了……”
什麼叫漂在湖裡了，說得好像一羣浮屍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