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瘋了一樣的,不顧渾身的疼痛,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衝着程子揚跑了過去,她的腳步不穩,那麼短的距離,她竟連續跌倒了好幾次,終於撥開人羣,她站在那裡,看着地上的男人。
入目的,是一片豔紅的血,不斷地從程子揚的身上流出來,一點一點地染紅了地面。
他閉着眼睛,那麼安靜地躺在血泊裡,安靜得……彷彿永遠都不會再醒來,永遠。
“不,不,不要,不要。”
董心妍怔怔地搖頭,她一個跨步,膝蓋碰地,就這麼跪倒在程子揚的身側,渾身劇烈地顫抖着,她的手,也劇烈地顫抖着。
“子揚,子揚,你醒醒,醒醒……不要嚇我,不要嚇我……。”
她的聲音,低啞至極,夾雜着深深的恐懼,她想要伸手去碰碰他,可她卻又不敢碰,半點都不敢碰,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地砸下,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喊子揚,可是,他沒有像以往一樣,很快就睜開了眼,眉目溫柔地衝着她笑,而是仍舊閉着眼睛,沒有一點回應,什麼都沒有。
“救命啊……救命啊,誰救救他,誰幫我救救他!快救救他,求求你們誰救救他……啊——。”
幸虧這附近有醫院,救護車來得很快,救護員緊急爲程子揚做了救助,確定他還有微弱的氣息,手腳利索又小心翼翼地將他搬到了擔架牀上,然後擡上救護車。
“你是不是家屬?快上車!”一救護員衝着愣在一旁的董心妍道。
“是,我是。”
董心妍無意識地點頭,快步地朝着車子走,跨步上車的時候,她沒有踩準,整個人狠狠往前一撲,額頭重重地磕了一下,她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快速地起了身,爬了上去。
車後門關閉,車子快速行駛着。
董心妍坐在一旁,雙手死死地握住程子揚的手,他的手,全部都是血,她的手,全部沾滿了他的血,那麼紅,那麼豔,她不住地搖頭,不住地呢喃,“子揚,你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你一定要活着,一定要醒過來。”
救護員見着她手腳額頭都磕破了皮,一側胳膊更是有大一片的擦傷,微微地滲着血,他不由開口道:“這位小姐,你也受傷了,你坐過來,我先簡單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
董心妍什麼都聽不見,只沉溺在她的世界裡一樣,握着程子揚的手,越來越緊,就像是握着最後的救命稻草一樣。
車子抵達醫院,程子揚被擡到了手推牀-上,醫生護士推着他朝着手術室去,董心妍還是緊緊地握着他的手,一路隨着推牀跑,直至到了手術室門口,護士伸手攔下她,“這位小姐,你不能跟進手術室,就在外面等着吧。”
“醫生,請您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他,我拜託你了,我求求你了。”
醫生點頭,客氣而冷靜,“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
推牀被推入手術室,董心妍的手與程子揚的手,就這樣一點一點地分開,她的目光牢牢追隨着他,直至什麼都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