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單單因爲一雙眼睛,莫凡會如此用心,用情嗎!?
朱莉沒有察覺到莫首長在細細地觀察她,她拿出醫用棉花,準備爲擦拭他的肘內側。可是莫志楓的袖子挽得不夠到位,朱莉又不能像對待其他士兵那樣,要求他動手。
朱莉只能放下手裡的器具,親自爲莫首長挽袖子。
莫志楓看着她雪白而細緻的手,以及十分細緻溫柔的動作,嘴角輕輕一提,伸手握住了朱莉的手。
朱莉一驚,反射性地抽回,卻未成功。眼底一慌,她撞見了莫志楓眼底意味深長的笑意。下一秒,莫志楓已經鬆開手,跟其他士兵一樣,褪了一隻袖子,將赤裸的手臂現在了朱莉面前。
朱莉暗自籲出一口氣,開始爲他進行採血。
莫志楓的血樣有些混濁,抽取不易,像他的眼睛一樣讓人不懂。朱莉的眉頭微微一動,不作聲響。擡眼看了看莫志楓皺起的眉頭,她淡淡地安慰了一下:
“莫首長,馬上就好,您忍一忍!”
朱莉正是要準備再拭着抽一點,可莫志楓又是出乎不意地靠近她,這一次更是肆無忌憚地伸手攬住了她的腰肢。
朱莉一驚,向後一退,針頭一偏,挑了出來,那暗紅色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濺到了她的白色口罩上,也濺了莫志楓一身。
血腥的味道襲擊向朱莉的鼻息,頓時她有一種強烈的嘔吐感,努力地止了止纔沒當面失態。
其他醫護人員連忙上前幫忙莫首長止血,頓時顯得有些七手八腳。不過士兵們的素質都很高,在莫首長的眼神適宜下,依然是有條不紊地進行採血。
朱莉回了回神,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準備爲下一位士兵採血。
可莫志楓的血止了還是沒有離開的打算,朱莉的眉頭一糾,冷冷地看向他,冷道:
“下一個!”
“呵……”莫志楓突然輕輕一笑,站了起來,俯視朱莉。朱莉卻沒有仰視他,即使他是鼎鼎大名的莫首長,可他不尊重她在先,她甚至連平視都沒有給予她。
莫志楓覺得朱莉很有趣,壓低聲音在她身側,輕笑道:
“嗯,是像,眼睛像,腰也像,小脾氣也像一點。不過,你比小初可愛多了……”
說罷,大步走開。
莫志楓一走,朱莉的心一下子就亂子,很快在寒冷的冬裡凍結起來。小初?!嚴雨初嗎!?她並不太瞭解莫凡與嚴雨初的愛是什麼樣的,那也不是她應該去了解的事。可是她與嚴雨初像?她再像嚴雨初,能有她的親妹妹嚴雨夕像嗎?!
這樣的理由並不成立,可一下子就攪亂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餘下的工作是怎麼完成的,一直維持到夜間纔算是結束了一層任務。第二天又做了同樣的工作,她卻覺得疲憊不堪,幾度有昏厥過去的虛弱感。
這兩天裡,她都沒有再看到莫凡。她知道他在幹什麼,在努力什麼。他在做他這一生中最重要的事,這兩天是最最關鍵的時刻。
明天是初五,陳逸與陸紫晴的婚禮。可莫凡依然是沒有出來,連一個招呼也沒有。屋外的守衛更加嚴密,似乎連莫凡都嚴密在外了似的。
朱莉無法入眠,睜大眼睛看着鏡中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怎麼會與嚴雨初相象?這個問題,像一隻蜜蜂,嗡嗡嗡地在她的腦海裡饒了整整兩天。
她的大腦開始變得停滯不前,或者是運轉的速度十分十分地慢,她不知道應該從什麼時候開始深究,直到想起她曾對嚴雨夕說的話:
‘莫憂小姐的五官長得像莫先生,可這眼睛還真是跟莫太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赫然起身,朱莉連忙奔向小牀邊,小莫憂已是深深地熟睡,可她當初說出那句話並不是敷衍,也不是討好,她說的是……事實!!
瞪大眼睛,朱莉覺得不可置信,她們竟然……都像嗎!?
‘咚咚咚……’有人敲門,不會是莫凡,不會是陸紫晴……
ωωω⊕ttkan⊕Сo “誰?!”朱莉冷冷地問,警惕。
‘咚咚咚……’無人回答,只是敲門聲。朱莉一驚,看向窗外站地筆直筆直的士兵們。暗自嘆了一氣,他來到門前,透過縫隙看到了站在門外的莫志楓。
她本是不想開門,可士兵們都在外面守着,想他也不敢有什麼造次。這麼大個首長來探望她,她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朱莉整理了自己本是得體的衣衫,看了眼還在熟睡的孩子,拉開了房門。門雖開了,她沒有側身,並不打算讓他進門。
莫志楓笑看她的警惕,嘴角善意一提,笑道:“你這孩子還真是小心眼,從莫凡的那一層,我怎麼說也是算是你的小叔叔吧?!”
他的套近乎並沒有奏效,朱莉仍是不讓路的!
“我要看看我的侄孫女!”莫志楓又說,朱莉只是讓出一個縫隙讓他能觀察到小牀的位置,仍是沒有放他進來的意思。
莫志楓頓時失笑,伸手挽起了自己昨天下午採血的那隻胳膊,現出一大片淤青紅腫來,笑道:
“竹醫生,你行行好,給我處理下吧,很疼!”
朱莉的眉頭一動,醫生的職責,她已經沒有回絕的理由了。側了身,讓莫志楓進了屋,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
朱莉從牀下拿出醫藥箱,開始找消炎和消腫藥。莫志楓坐在椅子上,看了一陣朱莉那張職業化的容顏,嘴角輕輕地提着。
轉臉看着小牀上睡得正熟的侄孫女小莫憂時,莫志楓的笑容有些凝固。像是看到了熟悉的小臉兒似的,他的大手伸到了小牀裡。只是當年他伸過去的手是小的,現在他的手長大了。
他正要觸及小傢伙的小臉兒,朱莉冷冷地打斷了他:“不許碰孩子!”
莫志楓失笑,將手縮了回來。乖乖地將受傷的臂彎放到桌子上,朱莉開始爲她處理傷處。
莫志楓看着朱莉認真的模樣,似乎終於能體會到莫凡爲何會這麼愛一個,看似普通卻又十分不普通的女子。
她的普通是莫凡嚮往的,可她的不普通才
是莫凡深愛的理由。
“我比莫凡大十歲,比雨初大七歲。他們出生時候,我都趴在他們身邊,觀察過他們的小臉兒。所以剛纔看到小莫憂時,就想起了他們。一轉眼,一個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個已經死了五年了!”
莫志楓的陳訴很平淡,所以朱莉的傾聽也十分地平淡,上藥的節奏也慢了下來。她怕聽到這些,卻渴望聽這些。
“雨初小不點的時候就是一個小冰塊,嚴家的夫妻十分忙十分忙,總是讓小雨初一個人呆在家裡。雨初很小很小,像是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一個人做飯,吃飯,站在葡萄架下玩葡萄。
莫家與嚴家是世交,我大哥想把雨初接到莫家照顧,可雨初小小的時候就是個十分要強地孩子。她不肯來莫家,所以大哥只能派遣我去照顧她。
可是我長到十八歲的時候,就要去當兵了。我照顧不了她,而莫凡不過才八歲,讓莫凡照顧雨初,一定會傷了她強大的小自尊。所以我對雨初說:‘幫小叔照顧小凡弟弟吧!’”
朱莉聽着,眼眶突然紅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心疼誰。
“我喜歡雨初,愛她,愛逗她,最想看到她笑。我最最喜歡看她那想笑,又要擺出冰塊的小臉兒。
莫凡十二歲的時候,雨初十五歲,我二十二歲。
那一年,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大哥死了,雨初多了一個小妹妹雨夕,不久嚴太太因爲難產病重死去了。
大嫂帶莫凡去了美國,三年後因爲雨初長到十八歲進了部隊,十五歲的莫凡也追來了部隊……
我很喜歡嚴家的葡萄樹,那架子下有我們最美好的童年,可我們都很少很少回去。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們都要當兵,連小尹子也被尹叔叔逼來當兵。
當兵有什麼好?我真想一輩子守在那葡萄架下,守着雨初。她不來當兵就不會死,大哥不是軍人也不會死,莫凡……”
“莫凡不會有事的!!”朱莉低嚷了一聲,擦拭傷口的手勁不自覺地大了一些。
莫志楓低低一笑,快速地從回憶裡抽離出來,猛然撰住了朱莉的胳膊將她甩到了牀上。
朱莉驚呼一聲,沒曾想他竟然在士兵的看守下對她無禮。“你要幹什麼?來人啊……”
莫志楓眼底現出冷厲,伸手捂住了朱莉的嘴,面部猙獰,從另一個袖口裡現出一個精緻細小的針頭。
朱莉一驚,剛纔莫志楓那幅煽情的模樣幾乎將她打動,現在又是如此嘴臉,強烈的危機感震撼着她的四肢骸骨。可是在這一刻,她想的還是莫凡!莫凡一定想不到,想不到他叔叔會是這麼一個陰險可怕的人物。
她害怕,害怕自己就這麼死了,沒有人能讓莫凡知道莫志楓的危險。
所以,她拼勁全力反抗着,腳踢到了小牀邊,她想驚醒女兒,讓女兒的哭聲提醒門外的士兵。可是女兒毫無反應,頓時朱莉更加地害怕。
眼底現出絕望,那針頭就那麼準確無誤地插進了她胳膊上的肌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