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洌沒有在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林夕,空氣,突然凝結了起來。碩大的房間裡,只有三人的呼吸聲,其他的,什麼都聽不到。
“黑洌,你到底想好了沒有?放,還是不放?”林夕再次開口,這次的語氣中,更加果斷了。
黑洌邪肆一笑,看着她,緩緩地開口,“那你就死吧!我說什麼都不會放你離開這裡的。”
他的話,無疑是給林夕判了死刑,但是她還是不甘心。眉頭緊蹙着,她想要弄清楚他的目的,“這是爲什麼?你爲什麼一定要把我綁在你身邊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啊!”
“那你的心在誰的身上?穆澤楓嗎?那好,我現在馬上去把他給殺了。我倒要看看,他死了,你還會不會如此在乎他。”
聽到他要殺穆澤楓,她突然沉默了。要是以往,她肯定是一百個贊同他的決定。但是在這一刻,她突然猶豫了。昨晚穆澤楓所做的事情一幕一幕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看得出來,董側妃的死,穆澤楓很是傷心,雖然他沒有表達出來,但是她還是看出來了。毋庸置疑,穆澤楓是深情的,至少,他並不向外人所說的那樣冷血無情。單單這一點,她就不應該希望他死。
“好啊!既然你想要殺了他,那麼,就先殺了我。只要我死了,你怎麼樣對他都行。”
“你愛上他了?”說到這個愛字時,黑洌的眼神裡有些期待。不知道他是在期待林夕說她沒有愛上穆澤楓,還是期待她說她愛上的穆澤楓。總之,他的期待就這麼***裸的暴露在林夕的面前了。
林夕勾脣淺笑,手中的匕首並沒有拿開,“你很在意這個嗎?如果我說我愛上他,你會怎麼做呢?”
她不答反問,把主導權握在自己的手上。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就要根據黑洌說的話而說。
黑洌身體一頓,看着她手中的匕首,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如果你愛上他了,那他就更該死了。”
“那好!那我就回答你,我並沒有愛上他。”這些話,林夕回答得很乾脆。連想都沒有想一下。而且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比黑洌的笑容遜色。
“你愛上他了?”止住笑容,黑洌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想都不想就回答我的話,是不是是在保護他?”
林夕輕笑,挑釁的看着他,“你覺得,他需要我的保護嗎?”
林夕的話讓黑洌爲之氣結,要不是顧慮她手中的匕首,他早就上前去把她的笑容給撕下來了。
“我告訴你,我不管你有沒有愛上他,總之,穆澤楓,我殺定了!”他斬丁決鐵地說道,完全沒有開玩笑的語氣。
“那好!”拿下放在手腕上的匕首,林夕直直對上他的視線,“那我也告訴你,穆澤楓的忌日,也是我的忌日。既然你這麼想他死,那麼,你就給我記住了。聽到他死訊的時候,也就是我自盡之時。”
說完,她還發泄似的把匕首往地上一丟,看着黑洌,她完全無懼他眼中迸射出來的怒火。
“你敢!”
黑洌一個閃身便飛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下顎,“如果你敢傷害自己,那麼你的家人,也會跟着你一起受苦。”
聽到他的話,林夕只是輕笑,“你以爲我會在乎嗎?反正她們遲早都要死,和我一起共赴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不是嗎?哈哈……黑洌,你以爲,我真的會在乎你的報復嗎?如果不是對你有一點好感,你以爲我會容忍你到現在?但是和穆澤楓比起來,你根本不算什麼。”
本來,聽到她中間那句話的時候,黑洌的眼中閃過一抹悅色的,但是當聽到她後面那句話時,他的臉色完全變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怎麼都比不上穆澤楓是嗎?”
林夕笑着點點頭,“沒錯!”
“林夕,你還真是下賤,穆澤楓那麼對你,你居然對他還有意思。呵……你以爲,你的感情會得到他的迴應嗎?愛上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註定了你的悲劇了。”黑洌的眼中早就佈滿了火光。要是可以,他真的想要一巴掌把林夕給扇醒。
“愛上一個人,誰說不是犯賤呢?黑洌,你以爲和我比起來,你高尚到哪裡去?我愛上的,是自己的夫君,而你愛上的,是一個根本就不屬於你的人。你不覺得,你罵我下賤,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嗎?”
黑洌被她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瞪着她,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下巴的疼痛讓林夕差點哭出來,但是還是被她跟忍住了。迎上黑洌那雙眼睛,她的臉上,盡是譏誚,“我是不是說中你的痛處了?呵……我告訴你,就算你今天殺了我,我還是會說出這些話的。我無恥,但是你比我更加無恥,所以,你要是還有一點良知的話,那就快點放了我,否則,你就真的是豬狗不如了。”
林夕越說越加憤怒,說到最後,她甚至擡腳踢了一下黑洌的小腿。
黑洌的臉色愈加黑沉,看着宛如一隻小貓的林夕,倏地一把把她甩到一邊去,然後冷冷的開口,“不管你怎麼說,你休想離開這裡!”
丟完這句話,他轉身準備離開房間。
“那我也告訴你,只要你不讓我離開這裡,那麼,你看到的,就只能是一具死屍,我說到做到!”
站起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撿起了丟在地上的匕首,想都不想就往手腕的經脈處一劃而過,頓時,鮮血直流。猩紅的鮮血噴到她的臉上、身上,十分的觸目驚心。空氣中,瞬時瀰漫了一血腥味。
“姑娘,你這是幹什麼?”
看到她自剮,第一個叫出來的就是肖燕,她上前二話不說就點住了林夕的脈搏,然後從懷裡拿出一條手絹包住她的傷口,而她右手上的匕首,早就被她丟出去很遠了。
聽到肖燕的叫喊聲,黑洌或過頭,當看到林夕面神的鮮血,臉上盡是訣別的神色時,他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起來。這個女人,還真的是說到做到?他以爲,她只是嚇嚇他而已……
“林夕,你這是在幹什麼?真的決心要向我反抗嗎?”從肖燕的懷裡接過她,他冷冷地喝道。
林夕沒有回答他,而是睜大雙眼,直直地勾住他,眼神裡,寫滿了堅決。
黑洌完全被她弄得無輒了,動手封住了她身上的所有穴道,才讓她受傷的手沒有繼續流血,繼而轉身冷冷地看着肖燕,“你還愣在這裡幹什麼?馬上讓玄冰過來!”
得到命令,肖燕一刻都不敢怠慢,一個轉身,她急急忙忙跑出了房間。而黑洌只能抱着木然的林夕,眼神里布滿了擔憂。
說實話,他們都是第一次見到林夕這樣剛烈的女子,所以在面對她的時候,他們突然之間就亂了手腳。
因爲失血過多,林夕的臉色漸漸地蒼白了起來,呼吸,也漸漸地急促了。擡起沒有受傷的右手,她撫上了黑洌的手臂,聲音有些虛弱,但是說話卻也還能連貫,“黑洌,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帶我會悅樂王府,好不好?”
“這個時候,你還想着要回去嗎?穆澤楓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黑洌忍不住低吼着,臉上的肌肉因爲憤怒全部擰到了一起。
林夕搖搖頭,彎起一下嘴角,但是卻怎麼也擠不出一個自然的笑容。“我回去,是因爲責任。在他還沒有休了我之前,我還是他的妻,我,絕對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
她這話,不只是說給黑洌聽,更是說給自己聽。在她看來,穆澤楓是怎麼對她的都重要,最重要的是,她能對得起自己就行了。穆澤楓怎麼做是他的事,而她卻始終不能埋沒自己的良心。在穆澤楓沒有真正休了她之前,她有義務對他忠誠。
聽到她的話,黑洌整個人都焉了。她都這麼說了,他還能再說什麼?她想要對她的夫君忠誠,這一點,他能夠阻止嗎?
“你想要怎麼樣都行,但是你先把你的傷給養好行不行?你這個樣子別說回去,就是有沒有命留着都是一個問題。”
在她這麼說後,如果他還執意要留着她的話,那麼,他就真的如她所說的那樣,很下賤了!她想要忠誠,已是他不能阻止的事實。
聽到答案,林夕抿嘴輕笑,對黑洌投去感激的眼神,雙眼一白,就那麼昏了過去……
“夕兒?夕兒?你千萬不能死,你不能死知不知道?”看到林夕昏迷了,黑洌抱着她的身體就急劇搖晃着,帶着面具的臉上難掩他的傷悲。
可是回答他的,卻是林夕的一片沉默……
與此同時,玄冰也急忙趕了過來。見到他,黑洌直接就是這麼一句,“玄冰,你最好祈禱她沒事,否則,我肯定會要你跟着一起送命的。”
即將失去林夕的事實把他的理智全部掩蓋住了,對着玄冰,他就是一陣怒喊。他說什麼,都不會讓林夕就此離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