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駛進大院,後頭跟着騎在高頭大馬上的蒲少歡,忽見前頭玉珊爲首帶着一衆奴僕出來相迎,忙一躍下馬,雙手抱拳迎過去:“怎敢勞煩姑姑親自迎接!”
玉珊同他早就熟絡,一笑擺手微嗔:“別跟姑姑來這套,我是來看看你家兒子的。”
見馬車停頓,丫頭四個忙過去幫着打車簾,乳孃先跳下了車,伸手接過珍珠懷中的幼子,珍珠這才被丫頭扶着下來,面色蒼白的駭人,想來是這幾日都不眠不休鬧得。
心疼的玉珊疾步走過去,摸着她消瘦的面頰,“可苦了你了。”珍珠微微一笑搖頭,“多謝姑姑關心。”擡眼往院裡瞧,“姑姑,夫人可回來了?”
“回來了,還不知道你們回來了呢!正好你同少歡一道過去,小露可是惦記着你呢!”玉珊一行說着,從奶孃手中接過孩子,掀開被腳,小肉/團似的胖乎乎小臉就顯了出來。
粉紅色鼓鼓的小臉蛋上纖長的眼線緊緊閉着,似很不喜歡突然來臨的光亮,纖長的眼睫毛不悅的顫抖着,小鼻頭緊緊着,櫻桃小嘴一撇就要哭。
稀罕的玉珊恨不得看入眼珠子裡,“呦,你們瞧瞧,果真是小孩子不藏病!現在這臉色可真好看。”珍珠很是疲憊,又滿心想去看韓露,敷衍點頭,“嗯,兒醫說了,本就無大礙只是奶孃的奶口硬了,所以才鬧了肚子。”
“這樣啊!那我現在就派人出去尋奶孃回來。”玉珊向來是火急脾氣,說幹就幹。剛要吩咐被珍珠攔住,“姑姑,不用麻煩的,兒醫說了,奶口硬也無妨給開了點湯藥給她喝喝調理兩日就好。”
玉珊這才放心,轉身看向深深俯首的乳孃,“記得按時吃藥,別亂吃東西,小心着點小主子的身體。”
乳孃因自身原因讓小主子害病,自然是悔恨交加,怯怯點頭,“奴家記住了,請姑奶奶放心。”
珍珠福了福身子道謝:“讓姑姑擔心了,不能全怪乳孃,也是是我年輕懂得少,下次我也注意就是了。”
玉珊微微一笑再不提及,稀罕的抱着孩子逗弄,“寶貝乖,我的好寶貝給姑奶奶樂一個!”見玉珊逗孩子也沒個頭,走的腳步都好慢,珍珠實在陪不住了,低聲同奶孃說了幾句話,疾步追上玉珊。
“姑姑,孩子先放你這裡,我同蒲少歡去看看少夫人。”珍珠說完,扭身就跑,蒲少歡很不好意思衝玉珊笑笑,“姑姑莫怪,她是真着急。”
孩子留下就行,玉珊才懶得管他們去哪裡:“沒事,自家人外道什麼,快去跟着點,珍珠面色實在不好,等會姑姑命廚房燉了湯給她送過去。”
“謝姑姑。”蒲少歡嘿嘿笑着,轉身追了過去。
閨房內韓露憋了小半天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是真的搞不懂玉滿樓倒地是什麼心思?難道同閔柔餘情未了,見老情人受苦不忍心?如此一想韓露就更是憋屈,坐在牀上放聲大哭起來。
被反鎖在門外的玉滿樓是又急又氣,怎麼敲門她就是不給開門,氣的他拿腳踹,可這門太結實,兩腳踹下去紋絲不動,腳還挺疼。忽聽裡頭韓露放聲大哭起來,頓時急的他焦頭爛額,往後退了幾步,側身助跑猛衝了過去。
聞聽門口咣噹一聲巨響,門板直接從門框出來飛了出來倒在地上。韓露被嚇得哭聲都沒了,疑惑的從裡間探頭探腦走出來,就見玉滿樓手捂着左胳膊,臉痛的變了形。
韓露白了他一眼,“死不了吧?”
玉滿樓嘿嘿笑着,挺直了身板:“老婆沒讓我死,我哪裡敢死。死不了,死不了的。”剛放開的手臂又痛的他眉頭一蹙,見韓露冷冰冰看着他頓時眉頭舒展,啥不適都沒有了。
俊容憑空多出幾分無賴痞像,靠近韓露幾分,軟聲哀求:“老婆你是不是又誤會我了,我可真沒別的意思,我想的是玉珊姑姑幫着我們做了這麼多,是該歇歇的,你又身懷有孕,自然累不得,我哪裡捨得讓你勞累去管着一大家子人,所以才讓閔柔代爲管理的,再說她不也是玉家的媳婦嗎?會同你一心一意的,你在下人面前還能得宅心仁厚的好主子名聲,豈不兩全?”
玉滿樓自認爲說的條條有理,可韓露是半句沒聽進去,背對着他一個勁冷笑,“照你這麼說,我是不是應該將夫人兼着管家婆的職務都送給閔柔,那不僅下人們說我是個好主子,縱是你也要跟着高興的吧?”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玉滿樓的夫人不就是你,怎能什麼都往外送。再說閔柔是我嫂子,那不是亂/倫嗎!下次可別這麼說了,讓旁人聽去笑話。”玉滿樓溫惱靠近,試探着想要抱她,韓露靈活避開,中規中矩坐在椅子上。
繼續冷嘲熱諷:“我看你是想着擴充後宮,不好意思明說罷了。今個我就問你句實話,你是不是對閔柔餘情未了,是不是看她過苦日子鬧心上火?若真是這般,我現在就走,給你們騰地方。”
韓露越說越激憤,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滿口決絕:“我韓露還真就不信了,離了你玉滿樓我活不了。”
玉滿樓臉呈菜色,都不知道該如何爲自己辯解,“小露你這都說的什麼啊?閔柔她是我嫂子,我怎麼可能對她有非分之想?”
“你瞧瞧!還非分之想,你將個寡婦擡得可真高呢!”韓露手指着他,怒的臉色鐵青,手腳冰涼,眼淚憋紅了眼眶。玉滿樓知道她這又是氣急了,生怕她鬧了毛病,索性不辯解,省的繼續惹她生氣,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模樣,垂頭喪氣:“老婆,我真的錯了,我這一天都錯的離譜還不行嗎?我真是全心思爲了你好。”
韓露伸手叫停,“別,我當不起,看你說話都無可奈何的模樣,若是嫌我直說便是了。”伸手將懷裡的桃木盒子扔在地上,“這是你玉家的,我不稀罕。”
越說越氣,韓露也顧不得什麼,啥解氣開始說啥,“你不是覺得她好嗎!覺得她苦嗎?你將着管家的權利,交給你那個嫂子好了,我再給你支個招,我今兒就走,趕明你就跟着閔柔過算了,小叔娶孤嫂不丟人!”韓露惡狠狠說完,起身便走。
聽韓露半句正經話沒有,玉滿樓也氣的不輕。單臂將她兩手捆住緊緊握在手心裡,大掌一揮將她夾在懷裡,提腰就拎了起來,幾步走到牀邊將她按了上去,動彈不得。
玉滿樓怒不可支,惡狠狠道:“你想走,門都沒有。”氣的韓露眼淚噼裡啪啦往下掉,破口大罵:“玉滿樓你不是人,你放開我,放開……”
韓露匍匐被按在牀上,雙手背後緊握在玉滿樓手裡,根本動彈不得,氣的肺都要炸了,腳猛勁往牀上踹,“放開,小娥救我……”剛出點聲音就被玉滿樓捂住了嘴巴。
他得瑟呵呵壞笑,“我看你還怎麼叫出聲,你就消停躺這裡,直到啥時候不氣了爲止,還真是慣壞了你,整日裡胡思亂想,什麼都敢說?”手指搓着她腦門:“真不知道你腦袋瓜裡裝着什麼?我統統都是爲了你好,你怎麼能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既然掙脫不開,韓露索性放棄了,兩腿放挺將頭埋在被子裡一動不動,玉滿樓數落夠了伸手扒拉她兩下,竟然不動了,頓時嚇得面色鐵青,一把將韓露抱了過來,輕輕拍打她面頰,“小露,小露你怎麼啦?別嚇唬我,別嚇唬我啊!”
珍珠多日未好好休息,早就熬得身子虛弱,加之一路小跑來到三進門的內宅,早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見三個小丫頭被關在外門,探頭探腦往裡面瞧,由着蒲少歡攙扶走了過去。
她顫音問道:“你們這是?”
三個丫頭同時轉頭,掩脣怯怯道:“噓!老爺和夫人吵架呢!”
“真是,怎麼剛剛回來就吵了起來,定是公子回來腰板硬了惹急了小露。”珍珠皺緊了眉頭,憤憤埋怨。
蒲少歡幽嘆一聲:“你們女人就沒有講理的時候,我看必定是我家師兄在裡面受委屈呢!”
“纔不是呢!”小娥將門掀了一條小縫,只容他們二人進去,“珍珠姐,此事都怪老爺的,他處處說話向着大夫人,所以我家夫人才會生氣的呢!”
珍珠此時纔看清小娥,驚訝叫了一聲,緊握住小娥的手掌,“呀!你也跟着一併回來了?”小娥本以爲她會因爲以前的事情而厭惡自己,沒想到珍珠不僅沒有,反而對她很親熱,很是感動。
小娥懦懦道:“我被夫人救後,就一直跟着,夫人對我很好。”小心翼翼攙扶着珍珠進了院子,汾河剛要進去被小魚攔住,“我們就別跟着起鬨了,蒲家公子和夫人剛剛回來,想必沒有用晚餐,你同我去廚房可需要幫忙。”
汾河不願意癟癟着嘴巴,見小魚擡手要敲她頭,忙雙手抱頭,“好啦,好啦,這就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