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武者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
寧言這邊是方纔特別注意的兩人——
一個坐旁邊的男裝女子。
另一個是涼州壯漢。
他們兩人是自己找上來的。
“我叫成載，肉身六重。”
壯漢憨厚地笑道。
華服少女臉色一僵，而後強笑着拱手道：“在下朱曉，同樣肉身六重。”
果然。
寧言並不意外，笑了笑同樣自報家門：“寧言，肉身六重。”
“你們下午怎麼考？”
成載又直截了當地問。
朱曉思索片刻，道：“這考官很年輕，我覺得咱們都是六重了，去挑戰考官應該也是十拿九穩的。”
“說的對，那我下午挑戰考官好了。”
寧言咧嘴一笑。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這話半點不假。
若不瞭解風羅山，指不準真就上當了。
對他這番話——
成載憨厚一笑：“那我也挑戰好了。”
“那我也挑戰考官，哈哈哈，開玩笑的，怎麼可能呢！”
……
下午，考試開始。
姜昂、馮良和一個老者坐在臺上，在他們邊上還有兩個座位，一個坐着藺雲，另一個位置坐着寧言老熟人——
百人將王影。
寧言掃視一週，果然，在這邊考試的都是他那個考場的，實力至少也是肉身五重。
額外多出幾個風羅山的。
姜昂走到臺前。
“考試即將開始，我宣讀一下規則，咱們考試有兩種模式，一種是學員決鬥，分三天完成，另一種是挑戰考官。”
他笑了笑：“也就是我，在下來自風羅山，慚愧，修煉十五載也才肉身八重，誰想挑戰我現在就可以站出來，打贏就以頭名過關。”
場下鴉雀無聲。
寧言回頭，先前要挑戰的成載此刻衝他憨憨一笑，寧言回以笑容，然後——
緩緩舉起了手。
“考官前輩，我想選第二種。”
霎時，周圍譁然。
成載眼睛都瞪大了，滿是看傻子的表情。
邊上的朱曉張了張口，臉上浮現一絲後悔之色，連忙低聲道：“你瘋了！快改口，風羅山最擅快攻、捉人兵器！你打不過的！”
捉人兵器？
還有這樣的本事啊。
又多一個情報！
寧言心底很滿意。
“哦？”
姜昂有些吃驚，隨後定睛看過來，登時臉上浮現一絲詫異。
是他！
他皺了皺眉，道：“你可想好了？”
“是，我想好了。”
寧言提起槍，腳輕輕一點躍上擂臺，“寧言，肉身六重。”
臺下，風羅山一個少年臉上浮現焦急之色。
“師妹，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覺得他很傻。”
少年略帶一絲氣憤。
周邊風羅山的弟子笑道：“確實，敢挑戰師兄，着實有些想不開。”
臺上幾位評委臉色各異。
藺雲面帶微笑，顯然不太意外。
王影、分量則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老者就有些吃驚了。
挑戰考官……
這規矩其實每一年也就走個過場，沒有哪個傻子真會選這一條。
結果。
今年傻子出現了。
姜昂沉默了數秒，而後起身、腳下輕踏，如風一般飄然上臺：“我不會留手。”
寧言單手提槍指向姜昂：“榮幸之至。”
“你先出手吧。”
姜昂負手而立。
話音剛落，寧言槍一抖，銀槍如蛇從他手中向前滑出。
咻！
轉瞬間，長槍已往姜昂心口襲來。
姜昂手掌氣血凝聚，化作如手套一般的形態，迅速往長槍抓去。
“是捕風手！”
朱曉後悔無比，“我不該騙他，但……”
“愚蠢的獵物自己撞了樹樁，怪不了你。”
成載在一旁安慰——
誰想到肉身六重還有這麼傻的人啊？！
他們倆都心情複雜。
即便是外州人，可捕風手他們也是聽過的——
捕風手號稱連風都能抓住。
武者一旦失去武器，便什麼都不是了。
這也是風羅山強大之處。
可是。
下一刻，寧言左手握住槍身，右手猛地一抖——
長槍從姜昂的手掌上方如電滑過。
姜昂反手再抓，但它槍身一轉再度滑走。
捕風手沒能抓住！
“啊？”
臺下一片譁然。
老者眉頭一挑，看向馮良、王影。
“徐老，再看看。”
王影淡淡說道。
“好。”
徐老頷首，繼續看向擂臺。
寧言一槍避過，槍頭如花刺中心口，但——
姜昂改掌爲拳，往上方一拳盪開長槍。
緊跟着，長劍出鞘。
下一瞬，七道劍影往寧言三個要害刺來。
驟雨劍！
徐老臉色鬆弛。
姜昂這一擊非常狠辣，顯然沒有任何留手。
剛纔……
寧言確實靠自己能力避開了捕風手。
他繼續觀摩，結果——
寧言氣血爆發，長槍瞬間便是一抖，如蛇一般往姜昂持劍的手腕刺去。
“妙！”
徐老忍不住拍手叫好。
任你劍影七重，但手依舊在原來的地方。
打蛇打七寸。
對不曾見過驟雨劍的人來說，這一擊的選擇完美到無可挑剔。
寧言對外界動靜充耳未聞。
他目標只有一個——
逼迫對方回招。
姜昂卻速度極快，根本不管，腳下一踏已然躍身而起，緊跟着腳尖在槍身上一踏劍往寧言刺來。
可是。
寧言手推槍尾，槍尖往下、槍尾如棍，掄圓往上狠狠一擊。
姜昂腳踩槍旋身而起。
下一瞬，氣血凝聚，劍影如雨往下罩。
又是驟雨劍！
這一擊沒有破綻，快到常人根本反應不過來。
底下“嘶”聲一片，彷彿已看到寧言被劍刺傷的一幕。
可是。
對寧言來說，這同樣是機會。
劍畢竟不是雨點，再快也有空隙，他需要的也正是一個這樣的空隙。
剛纔的戰鬥中，他已經適應了對方的速度。
此刻正是機會！
寧言胸口氣血鼓動。
隨後——
閉起雙眼，身如流水。
劍穿梭而下，他瞬間往側旁閃了一寸。
姜昂劍刃橫斬，但又被寧言躲過。
這一切看似慢，實則眨眼功夫就已經完成，多數人根本反應不及，還不明白怎麼回事，可四個評委已經站起來。
巧合？
不。
一次是巧合，兩次、三次顯然不是。
寧言確實能破風羅山武功！
他們屏氣凝神，隨時準備阻止。
但緊跟着。
“破！”
寧言一聲大喝。
氣血匯聚如柱，一口吐出正砸在姜昂胸口。
下一刻——
槍如狂龍出關，逆勢而上。
疾風、驟雨？
統統無視！
眨眼功夫，槍已近咽喉。
“手下留情！”
四人驚呼一聲。
此刻，寧言一槍拍在姜昂心口。
姜昂身體失衡，被打落擂臺，但他袖中射出一道繩索捆住擂臺上的支柱，而後一拉回到臺上。
但是。
回過神來，他明白對方讓了自己。
姜昂悶氣咳嗽幾聲。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臉色變幻，最後長嘆一聲：“你贏了！”
原本流程是其餘四個考官點評，其中最重要的點評人是跟寧言沒交集的徐老，可此時——
還點評個錘子！
根本不需要，那一槍若按正常情況，早已扎進姜昂的胸膛。
即便經過內壯、神勇兩重修行，被刺中心臟要害也是死路一條。
換而言之——
寧言是靠自己贏了，而不是簡單展現實力、武功。
沒人能指點。
因爲唯一需要說話的徐老，現在還沒琢磨明白寧言怎麼做到的，他唯一確定的是寧言沒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