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泠然額頭上冒出幾條黑線,“大叔,你管太多了,我踩爛你的屋頂,他不是在補麼?”
大叔微眯雙目,有點威脅的意圖,“女娃娃,有那麼好的相公你就知足吧,看看,拆別人房上的瓦來彌補你闖的禍,爲了你,這麼缺德的事都願意幹。”
沐泠聽到下面街道上有一陣凌亂的腳步聲傳來,一定是那個人出現了。
沐泠然將醬肉乾塞進大叔手中,“我先乾點正事。”
大叔一把拉住沐泠然的衣裳,“女娃娃,別急着跑啊,這禍是你惹出來的,我一個老頭可不願意大半夜的曬月亮。”
沐泠然還是很討厭重複一句話,冷眼斜視着大叔。
“放手。雖然你武功在我之上,但我不怕和你動手。”
大叔有點不識相,“女娃娃,小老頭我可不是被威脅大的。”
沐泠然這次冷的不是眼,而是全身都散發着冷意。
“同樣的話我不想說第二遍。”
這幾日沐泠然一直挺友好的,再一次見到這麼冰冷的沐泠然,万俟清澈心中一跳。
“大叔,我與娘子還有正事要做,待會再回來爲你修補屋頂。”
万俟清澈開了口,大叔很給面子地放開沐泠然。
忽然聽到一聲尖叫,“啊……”
沐泠然飛身而下,循着尖叫聲的方向飛身而去,万俟清澈與大叔緊隨在後。
找到聲音所發之地,看到一個披頭散髮,衣裳破爛的人。
她對面站着一個紅衣少年,看外表那少年也就十五六歲,擁有着一雙清澈乾淨的眸子,長得和女孩子一樣清秀。
沐泠然腦中閃過管寒的臉,這雙乾淨得毫無雜質的眸子真是像極了管寒,只不過他長得沒有管寒好看,怎麼看都是一小不點。
那個少年立刻衝到沐泠然面前,一把拉住沐泠然的手,“小哥哥,有鬼…”
那隻女鬼想要逃,沐泠然喚道:“西紅,站住。”
女鬼應聲站住,回過頭來,看到沐泠然,她立刻抱着頭蹲在地上,像是怕捱打。
万俟清澈朝大叔使了個眼神,大叔立即上前去看西紅。
那該是一張什麼樣的臉,皮都被剝了下來,可能是因爲傷口未做過處理,外加衛生問題,已經發炎,滿是膿包。
她張開嘴,口中沒有一顆牙齒,看起來像個黑洞。
她的指甲被人用竹籤挑得向後翻,破爛的衣裳掩蓋不住她手臂上的傷痕,那一道道傷口也都化成膿包,讓人作嘔。
大叔搖搖頭,“可憐的孩子,被人整成這樣,這世上怎麼有這麼心如蛇蠍之人。”
沐泠然與万俟清澈紛紛皺眉,二人互看一眼,万俟清澈問道:“大叔,究竟如何?”
大叔嘆息道:“她曾受過非人的折磨,臉皮都被人剝下,牙齒全被敲掉,還被灌了啞藥。”
*****小寒變身小憨的分割線*****
那個少年聽後,抓緊沐泠然的手不肯放,“小哥哥,小憨怕怕,小哥哥……”
万俟清澈目光冷冷地朝那少年射過去,冷聲道:“放開她。”
那個少年不但不放,反而抓得更緊,藏身於沐泠然身後。
“小哥哥,那個大哥哥好凶,小憨怕怕。”
小憨,小寒,怎麼這名字也那麼像?
沐泠然怪異地掃了他一眼,這雙眼睛怎麼看都和管寒一樣。
沐泠然腦中閃過一個怪異的念頭,重重地甩開他,他一時沒站穩摔倒在地。
他委屈的說:“小哥哥,小憨的爹爹孃親不要小憨了,你也不喜歡小憨麼?”
不對,應該不是管寒,管寒的功夫底子那麼好,又豈會這麼容易摔倒的。
“小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有必要喜歡你麼?”
万俟清澈對小憨有種莫名的敵意,對小憨冷言相向:“一個男子,這點用都沒有,輕輕一推就摔倒在地。”
小憨扁了扁嘴,別過頭不願看万俟清澈。
“大哥哥是壞人,小憨不喜歡大哥哥。”
万俟清澈很想衝過去將小憨暴打一頓,又礙於沐泠然在這裡。
“晚兮,那個女人,你準備怎麼處置她?”
沐泠然沒有再看小憨一眼,大步走向西紅。
此刻的西紅早已沒有幾個月前初見時的囂張,她像只受傷的小獸一樣蜷縮成一團,驚恐地看着沐泠然。
因着被人灌了啞藥,她根本無法開口說話,只能搖頭後退着。
沐泠然看到西紅的臉,心中閃過一絲陰霾,到底是誰,竟然下這種毒手……
沐泠然在王府時,曾問過下人,據說西紅曾經是最得寵的侍妾,衆多侍妾都去巴結西紅。
還真是人心薄涼,西紅被逐出府竟然還會遭受報復,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不容小窺。
“不必怕我。西紅,既然你還活着,就應該好好活着,活出個人樣來。”
這個大叔真的很有愛心,“這可憐的孩子,唉,老頭我帶她去蒼渠,看看能不能醫好她的臉,這啞藥若是藥性不強,應該也是能治的。”
當初逐西紅出府,就是不想她被人當刀子使。
現在西紅落魄成這樣,有人願意爲她換臉,爲她治啞病,沐泠然自是感到高興。
“有勞大叔了。”
大叔呵呵笑道:“不用這麼客氣。”
沐泠然不知這大叔就是万俟清澈最得力的下屬劉全,如燕她們都是他一手調教的。
這次他會來洛安,是因爲如燕的事,畢竟是他調教出來的人,在她臨死前再來看她一眼。
沐泠然與万俟清澈準備離開之際,小憨衝上去,抓住沐泠然的衣襟。
“小哥哥,小憨怕怕,爹爹孃親不要小憨了。”
万俟清澈終於怒了,“滾。”
小憨彆扭地搖頭,“大哥哥是壞人,小哥哥,你帶小憨走吧,小憨跟你走。”
沐泠然並沒有太多的反感,只覺得這孩子怎麼就纏上她了。
“滾,小爺我沒銀子,養不起你。”
小憨立刻從懷中掏出大把銀票,“小哥哥,沒事,我養你。”
万俟清澈很想把小憨扔得遠遠的,靠,一個小P孩敢跟他搶女人,不想混了。
“晚兮,他有那麼多銀票想必是個富家公子,我們走吧,餓不死他的。”
*****小憨纏上沐泠然的分割線*****
次日清晨,沐泠然打開房門,原本靠在門上的小憨向裡面摔了去,沐泠然一個轉身,小憨摔倒在地。
沐泠然從腰間抽++出軟劍,對小憨執劍相對。
“說吧,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小憨昨夜梳得整齊的青絲現在略顯凌亂,一看就是被人欺負了。
“小哥哥,昨夜我遭劫了,我的銀票被人搶了,小哥哥,你別不管我。”
沐泠然有點不耐煩地轟小憨走,“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娘,我沒義務管你。滾出去,別在這裡礙眼。”
她從來就不是個同情心氾濫的人,也不想開收容所,這個小憨還真是人如其名,傻傻的,憨憨的,若是帶個笨蛋隨行,她會崩潰的。
小憨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將胸前戴着的玉佩解下,立刻跳到沐泠然身前,以最快的速度掛在沐泠然脖子上。
可憐兮兮的說:“小哥哥,我是我娘給我的,我現在把它送給你,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沐泠然一把甩開他,他孃的,怎麼那麼煩。
靠,一大清早就被這小瘋子纏上,真是晦氣。
“小爺我不要,你走吧,拿着你的玉,找你爹孃去。”
小憨可憐兮兮地看着沐泠然,好似沐泠然欺負他了,“小哥哥,小憨可以給你當下人使喚,小哥哥沒有帶丫環,小憨願意當下人侍候小哥哥。”
沐泠然想了想,有個人侍候,聽起來似乎不錯,不過,不知道是她侍候他,還是他侍候她。
“你會做什麼?”
小憨一臉天真地望着沐泠然,“我會吃飯,會喝茶,會……”
沐泠然一時無語,靠,還當下人呢,分明是一大爺。
“他孃的,一邊去,小爺我現在心情不好,你別來煩我。”
小憨目光堅定,就是不願讓步。
“小哥哥,別不管我,我家人都不要我了,你別不管我。帶上我好不好?”
沐泠然很懷疑地瞥他一眼,“小爺我喜歡走山路,你會騎馬麼?”
小憨眼中閃過一絲期待,“會。”
“你會烤兔子麼?”
小憨暗想,烤兔子應該很簡單吧,架在火上,烤熟就行了。
“我會。”
沐泠然威脅道:“你敢剝兔子的皮麼?烤兔子可是要剝皮的。”
咦,還要剝皮,怎麼那麼恐怖。
“小哥哥,我會,我都會。”
沐泠然與万俟清澈騎馬來到小鎮最高的山,因爲這座山的山頂豎立着一塊大石頭。
小憨騎小毛驢根本就追不上他們,小毛驢走着一段又停下吃草,讓小憨百般鬱悶。
“該死的万俟清澈,老是纏着我的小娘子,真討厭……”
*****小憨非常鬱悶的分割線*****
次日,安陵永曦得到密報,沐泠然在一個小鎮出現過,雖然有關於她的痕跡都被消除,但是她在一塊大石頭上留下幾個字——莫少到此一遊。
看來万俟清澈是有意要切斷他與沐泠然之間有任何聯繫,纔會讓人清除一切與她有關的東西。
再過七日,就是他登基之日,沐瑾寒已經辭官,管修也辭官了,管修手下原本就有許多是他的人,加之安陵永燁是自願退位,皇位易主無人敢反對。
有下人來通報,“王爺,公主殿下求見。”
“讓她進來吧。”
靜如一來就拉着安陵永曦的衣袖,“王叔,竹子姐姐以前與你關係最好了,你快告訴我,她還活着對不對?”
安陵永曦微微蹙眉,她是活着,只不過她已經離開了。
“靜兒,大人的事,小孩子別想太多。”
靜如低着頭,迅速地隱藏好自己的情緒。
安陵永燁的話是沐泠然已經死了,但另一個她還活着。
今日,他只是想證實一下她是不是真的還活着,只要答案就好。
“我只想知道她還會不會回來。”
應該不會回來了吧,洛城中她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留下的只有背叛與欺騙,她不會回來的。
“她恨這裡的人,她不會回來的。”
靜如仰起小臉,一臉堅定,“王叔,只要她活着,她會回來的,我要等她。”
安陵永曦彎下腰,平視靜如,“靜兒,爲何如此堅定?”
“因爲我喝過她的血,體內流淌着她的血,她是我孃親。而且,她是真心待我好,我也是真心待她好。”
真心?
安陵永曦身子一僵。
以前她也有真心待他,只可惜,他不曾珍惜。
現在想想,能擁有別人的真心,也是一種幸福吧。
“靜兒,想不想看看當初對你們下毒的那個女人成什麼樣了?”
靜如並不着急,淡淡一笑,看不出任何情緒。
“別那麼快弄死她,要慢慢玩。”
安陵永曦感覺自己的目光都移不開了,靜如剛纔這表情這語氣和沐泠然簡直同出一轍。
“靜兒,你,似乎變了許多……”
靜如毫不避諱這個問題,“竹子姐姐教我的,要沉得住氣,不能讓別人看出我的情緒。她還說過,當皇帝是最累的事,若是有一天我當了皇帝,千萬別對任何人動情。”
她是這麼對他說過,當時她像是在開玩笑,其實他清楚她一直都知道他是男孩。
安陵永曦有些詫異,“靜如是男孩?”
“竹子姐姐一直都知道,她早已將一切都向得透徹。父皇告訴我,其實竹子姐姐在上次摘桃時,就已經知道王叔想要皇位。”
心中窒息一痛,呵呵,原來她早就知道,還一直看他演戲。
她一直都明白,難怪那日她與安陵永燁一起待了那麼長時間。
他還以爲她是在墨璃刺殺她時,她才發現他是幕後主使,原來都是假的,她明知道他的用心,卻不拆穿他。
靜如邪邪一笑,聲音極輕,卻像是從地獄傳來,讓人不寒而慄。
“王叔,父皇還說,竹子姐姐不拆穿王叔是給王叔最後一次機會,若是王叔真對她趕盡殺絕,她就會絕情離去。反之,若是王叔對她手下留情,或許,她可以一直和王叔做好朋友……其實,竹子姐姐會消失不見,全是王叔你的錯,是你讓她失望,王叔你根本就不配擁有竹子姐姐的真心。”
安陵永曦看靜如的目光有些深幽,不愧是沐泠然調教過的孩子,說話的語氣還真的和她一個樣。
這番話明明是刺傷人心的,靜如卻在說完後一副不關我事的表情。
沐泠然,你贏了,你成功地刺傷了我的心,你卻置身事外,逃之夭夭。
見安陵永曦不語,靜如自顧自的說着:“其實,竹子姐姐和父皇算得上的好朋友了,雖然他們接觸得並不多,但是竹子姐姐明白父皇想要的是什麼。更重要的是,父皇能看透的東西,她也能看透。王叔覺得如何?”
安陵永曦也快速收起外泄的情緒,直起身子俯視着靜如。
“靜兒,你可知你現在說話的語氣與表情與像極了她,若是她再年長你幾歲,真的會有人相信她是你孃親。”
靜如並不外露自己的表緒,“王叔,帶我去看看那個意圖對竹子姐姐不利的女人,我想知道王叔會如何處置一個傷害竹子姐姐的人。”
*****小老虎搶銀票的分割線*****
陰暗潮溼的地牢中,安陵永曦與靜如的闖入,與這地牢中的一切都不太和諧。
看守地牢的官兵立刻領着安陵永曦與靜如一同前往如燕住的牢房,只見如燕身子蜷縮成一團,渾身顫抖着,牙齒也在打顫。
她也不知爲何,似乎中了毒,卻不知是什麼毒,什麼時候中的……
看守地牢的官兵撿了一些稻草蓋在如燕身上,因爲她此刻說衣不蔽體,安陵永曦與靜如都是皇族,一個待罪之人,又豈能污了皇族人的眼?
“王爺,公主殿下,這是人犯如燕。”
如燕那日被安陵永昕斷了手筋廢了武功,又被夾了手指,和杖責二十。
之後又拉去軍營當軍++妓,被一羣如狼似虎的士兵玩了幾天,現在差不多不行了,才被送回大牢。
靜如瞥瞭如燕一眼,冷笑出聲,“不許她死,也不許她活得好。先讓她喘口氣,緩兩天等她活過來了,再對她用刑。”
靜如雖然只有八歲,可是說這句話時,卻讓一旁的官兵感到無形中種只大手在壓迫他們,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有這麼強大的氣場。
*
七日後,安陵永曦登基爲帝,封靜如爲太子,追封他母妃爲恭孝太后,封寧筠晨爲聖母皇太后。
可見他對寧筠晨還是很尊重的,無論如何,都讓寧筠晨的位份在他親生母親之上。
沐泠然與小憨對這一消息嗤以鼻,幾人繼續遊玩,“小哥哥,我去打點泉水來給你喝。”
路過一座大山,沐泠然坐在樹枝上吹風,万俟清澈坐在樹下烤兔子。
讓小憨烤過一次兔子,先是沒烤熟,沐泠然直想踹他。
然後他拿去重新烤,結果烤成了木碳,沐泠然怒了,讓法拉利踢了小憨的小毛驢幾腳解恨。
小憨一個人跑了老遠,確定離開沐泠然與万俟清澈的視線後纔開口。
“無月,出來。”
“主子。”
“誰讓你跟那麼近的?”
“屬下只是擔心主子的安全。”
“本少爺自有分寸。身上有多少銀票?”
無月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正準備數幾張給他,卻不料小憨一把全奪走了。
“還數什麼,本少爺一個人出門在外,身上想揣點銀子你還在數,小心我抽你。”
無月很委屈地低着頭,這可是他的私房錢唉,拿了可是要還的。
“主子,屬下今日還沒聽東西,身上就這些銀票了……”
小憨舉着粉舉,不滿地擡起下巴,“該死的無月,少在本少爺面前哭窮,本少爺出門在外,若是沒有銀子傍身,小娘子豈不是會被那個討厭的万俟清澈搶走。讓我爹知道,你就死定了。”
管寒打水回去後,期待地望着沐泠然,“小哥哥,我不也騎小毛驢了,小毛驢跑得慢,老是追不上小哥哥。”
沐泠然吃着烤兔子,不以爲然的說,“小毛驢跑得比你快吧?除非你能證明你比那小毛驢值錢,我就讓澈去爲你買匹馬。你看如何?”
小憨傻傻地笑了笑,討好似的從懷中掏出大把銀票,“小哥哥,小憨可值錢了,這是小憨去打水時一個大叔給的。”
沐泠然搖過銀票,數了數,這小傢伙確實挺值錢的,有兩萬兩銀票。“銀票充公了,等你找到你爹孃,小哥哥再把銀票還給你。”
有錢不拿的是人笨蛋,他爹孃肯定是有錢人,到時候肯定這小笨笨的小憨也不記得了。
万俟清澈警惕地看了小憨一眼,“晚兮,當心點。”
“沒事,銀票上沒毒,有毒我也照收不誤。
小憨傻笑着點頭,有銀票歸小娘子,嗯嗯,不錯不錯,小娘子現在就要開始掌握財政大權了,是個不錯的開頭。
“小哥哥,我爹爹孃親還有好多銀票的,等我找到爹孃孃親,我讓他們把家裡所有的銀票都拿給小哥哥。”
沐泠然白了他一眼,“小哥哥我也沒那麼貪心,人要懂得知足。錢不在多,夠花就行。”
小憨崇拜地望着沐泠然,“小哥哥說話好深奧,小憨記住這句話了。”
沐泠然額頭上冒出幾條黑線……
靠,這小子怎麼越看越像個白癡,別人把他賣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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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0字了~~~比預計的多1000字~
謝謝dlic0315的禮物,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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