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乾嘴邊的血,我從村公祠後面繞到側面,偷眼觀看祠堂前邊情況。四爺已迴歸原位,正接受着其他村民的賀喜,斑駁的老臉已笑成了一朵花,左顴骨下那道刀疤也隨着一起一伏的。我看着渾身起雞皮疙瘩,便想借着解手之名,在外面多呆一會再回去。百無聊賴中,我打量着面前的祠堂。覺得有些怪異:一般村祠是爲了祭拜祖宗所建,建築風格多偏向高大宏偉,即便村中窮困,無力大興土木,也必要修得中規中矩、方正寬敞。
把村公祠的建築風格和虎頭綜合在一起後,我恍然大悟。原來這幫山民所建的,並不是一個祭拜祖宗的祠堂,而是一座以虎爲圖騰的神廟。我立刻想起了小時候在京城裡時,曾聽過遊走的說書先生講過一段“關東傳奇”,說明朝的時候,關東之外的遊牧民族由於畏懼和崇拜老虎,曾奉老虎爲山神爺。凡要入山打獵或採藥,都要虔誠祭拜。當時我一直以爲是說書先生爲了騙錢混飯而編造的謊言,沒想到竟是事實。從修建風格來看,這個細長的神廟也是仿了老虎的身形。
到了廟門口,我立刻聞到空氣中瀰漫着香氣。放眼望去,在十餘張桌子的正中間不知何時已置放了一個火堆,上面擺着獵戶打來的各種山雞野兔以及不知名的動物,女人在旁邊翻烤着,黃白的葷油讓火薰的嗞嗞亂響
我小的時候家境殷實,吃慣了山珍海味,也沒覺得有多好吃。到了現在,家道中落,雖還沒混到吃不飽飯的程度,但也少見油腥。聞見此形此景哪招架得住立刻回座和村長、四爺及山民們推杯換盞起來。酒桌之上,我先是給村長戴了不少高帽子,然後又勾起四爺的光輝過去,好生讚揚了一番。最後,終於切入正題:請求四爺帶我進山挖參。
四爺的臉馬上變了顏色。我嚇了一跳,不過仔細觀察,四爺的神情只是不解,並沒有懷疑。於是我立刻解釋:“晚輩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京城時就常聽說書先生道,關外深山玄妙無比,恰巧晚生也是個對奇門遁甲十分喜愛之人,如果到了關東,卻還沒進過山的話,以後回到京城,恐怕會被人恥笑”。聽了這些,四爺的神情終於緩和下來,對我說:“山中虎狼成羣,你當真不怕”,我立刻答道:“晚生不怕,只盼能隨四爺一同前往”。四爺一口喝乾了碗中的酒,用短衫的下襬擦乾嘴,大笑道:“果然是有膽的漢子,四叔答應你了”。我大喜,連忙又給四叔、村長倒酒,衆人又歡宴了一個時辰才散。
得到四爺口諭,我的心情變得更好,藥房的生意也全都交給小二經營。餘下的時間,我都用在走訪老獵戶和查閱村長記錄的地方誌上。由於勤學善問,在短短半月之內,我由一個對長白山一知半解的毛頭小子,竟變爲半個山人。
與四爺相約進山是四個月後。在學了一個多月山況後,我又趁着最後的幾十天裡,走訪了村中幾個德高望重的藥農,請教人蔘知識。當地民風淳樸,加之我又曾給賣藥人提供過便利,所以藥農們都對我毫無保留。經過這十幾天的請教詢問,我的心腦彷彿被重塑過一般,對人蔘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以至做夢都是手握人蔘
當然,另一隻手也不能閒着,摟着靜玉。每做此夢之後,和我同住的小二起來時都要沮喪的告訴我:“公子睡覺又笑了”。至於沮喪的理由,是因爲他要清洗我昨晚用過的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