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2008年,盛夏。

臨近午夜,清風吹散了白日的暑氣,道路兩旁的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語着什麼。一名長髮少女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她的影子也格外清晰。

高考剛結束,被束縛已久的考生有如脫繮的野馬,浪得不可收拾。少女受夠了寬大,毫無新意的校服,換上新買的吊帶長裙,她長髮及腰,容貌俏麗,臉上不用化妝就像煮雞蛋一樣光滑無暇,正是最美好的青春年華。

今夜參加同學聚會,大家興致都很好,幾個男生還學着大人喝了不少酒,一不注意就已經快12點了。家長的電話陸陸續續地打開,大家只好意猶未盡地散了。

少女的父母恰好出差,她一早就在電話裡撒謊要早睡。此刻,她慢悠悠地走着,嘴裡哼着小曲,憧憬着未來的大學生活,全然不知道正在等待她的是什麼。

但,遠遠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卻知道。

男人腳步聲很輕,隱藏在陣陣蟬鳴之下。眼看離少女的家越來越近,他的步伐控住不住地急切起來,呼吸也有些不穩,數個疑問在他腦中徘徊。

怎麼回事?那個侵/犯他未來妻子的人渣爲何還沒有出現?難道妻子記錯了,並不是在今夜?不對,這件事是妻子心裡最深刻的噩夢,她甚至能清清楚楚地形容月光下自己的影子,圍繞在路燈周圍不知名的灰色蟲子,又怎麼會記錯事發的日期?

男人焦急地看了一眼手錶——他快沒有時間了。前方的少女依舊輕快地走着,長髮在微風中飄揚,還未完全成熟的身體卻有另一種禁忌的美感,光是看着背影,就會讓某些人浮想聯翩。

男人喉嚨微動,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幾乎是在一瞬間涌了上來。

妻子潔身自好,而這件事卻是她一生都無法抹去的污點。在很多次的歡愛過後,他看着躺在自己懷裡的妻子,脆弱,痛苦,彷彿剛剛不是在歡愛,而是在受刑。

“我真希望,我第一次,是給你的。”

而現在,站在他面前的是從未受過傷,完好如初的妻子。他可以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只要……男人瞳孔緊縮,近乎瘋狂的佔有慾驅動着他加快腳步,熱血在體內遊走,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

他離少女越來越近,只要伸出手,就能觸碰到那白皙修長的脖頸。

少女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回頭一望——

“啊——”

……

小區附近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公園,裡面綠蔭環繞,是夏日裡居民乘涼的好去處。此刻,少女躺在一片灌木叢中,衣衫不整,雪白的皮膚在月光下似乎散發着淡淡的柔光。她呆呆地睜着眼睛,瞳孔沒有焦點;她的臉上滿是淚痕,嘴脣毫無血色,仿若置身地獄。

男人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理智回籠,少女的模樣讓他心中陣陣抽痛。

男人下意識捂住臉,碰到自己臉上的口罩,突然想起了什麼,整個人一下子僵住了。

“我記得那個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一身黑色衣服,就像是從地獄來的惡魔一樣。”

他究竟做了什麼……

他突然尖叫起來,“不是我!不會是我!不是我……假的,都是假的!”

臉頰上的鈍痛,鼻尖青草的腥味讓他意識到自己被什麼人打倒在地,接着他聽見一個清朗的聲音,就像是夏夜的微風,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抱歉地通知你,你被捕了。”

眼前的青年身姿挺拔,他身穿黑色長褲,一雙軍靴襯着雙腿筆直修長;上身則是純白的背心,露出線條優美的手臂。這不是刻意練出來的肌肉,而是愛運動的男生獨有的,漂亮得恰到好處。他的相貌很是英氣,留着乾淨利落的短髮,清爽而帥氣。

男人嘴脣微張,“時管局……你是……”

“祁瀾。”青年說着,從腰後拿出一副手銬,用手指旋轉着,就像是在玩玩具,“過來。”

手銬在月光下閃着金屬冰冷的光芒,男人畏縮直搖頭,悶聲悶氣道:“不是我!我不是有意的……你聽我說,她是我的妻子,我是來救她的!”

祁瀾瞟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少女,眼眸微沉,再次看向男人時,目光中多了幾分厭惡。他從口袋裡掏出一臺老式的翻蓋手機,撥通電話,“人已經找到了,還請鍾大小姐過來一趟……自然是有活要幹。”

祁瀾掛了電話,動作熟練地替男人戴上手銬,男人本能地掙扎,“你不能這樣對我!我不是犯人……”

祁瀾眉峰軒起,反問:“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麼說的?”他指着一旁的少女,面露譏誚,“你自己做了什麼你心裡沒點逼數?辣雞。”

“我……”男人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祁瀾,“我的時間旅行是得到了官方許可的,我……我交了錢的……”

祁瀾充耳不聞,咔噠一聲鎖住手銬,緩聲道:“那你應該清楚我們的管理條例,在任何時間,穿越者都必須遵循原本所在時期的法律。無論是在08年,還是在18年,強/奸都是違法的。”他一把扯下男人的口罩,直視着男人的眼睛,“你身爲律師,這點應該很清楚,對吧,廖宏律師?”

廖宏不再說話,嘴脣抿成一條線。

“廖先生,脫個衣服唄。”

廖宏嚇了一跳,“什麼?”

祁瀾朝他身後點了點頭,“給你老婆穿上。”

少女躺在廖宏身後,他連看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他哆哆嗦嗦地脫下身上的襯衫,遞給祁瀾,“給。”

祁瀾接過襯衫蓋在少女身上,不知何時,少女已經昏睡了過去,小臉慘白,眉頭緊鎖,似在睡夢中也不安穩。

引擎的轟鳴聲劃破夜空,祁瀾嘀咕了一句什麼,跨出灌木叢,伸手擋住刺眼的燈光。等引擎聲漸止,一輛銀白色的摩托停在他跟前,車上人戴着頭盔,穿着緊身T恤和熱褲,聲音中帶着一絲性感,“隊長。”

祁瀾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鍾大小姐,你是嫌我們辦案太低調了麼?特意把全小區的人吵醒,等着他們看到我們見義勇爲之後給局裡送錦旗啊?”

鍾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化着精緻妝容的臉,她朝祁瀾翻了一個白眼,“這是我能找到最快的交通工具。要不你去和局裡說說,多出點經費,我好去租輛車。”

“你以爲我不想?那老傢伙有多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辦公室裡的電腦都用多少年了還不肯給我換個新的,我來之前剛開了機,待會回去也不知道開沒開好。”

鍾漫不禁冷笑,“好冷的笑話。”

“不樂意就別聽,救人要緊。”

鍾漫也不再廢話,把頭盔丟給祁瀾,走進灌木叢,一看那情景,就明白了大半,看坐在地上的廖宏就像在看過街老鼠,眼裡的憎惡都要溢出來了,“禽獸。”

祁瀾一手抱着頭盔跟了進來,“鍾漫,你帶她去醫院,其他的事情交給我。”

“明白。”鍾漫輕輕鬆鬆就把少女背在身後,她彎着腰,從祁瀾的角度剛好能看到一條深深的事業線,後者馬上移開目光,叮囑道:“你也注意一點,小心禽獸出沒。”

鍾漫勾起一個嫵媚的微笑,“我倒是求之不得。畢竟許久未出手,我早就手癢了。”

以鍾漫的戰鬥力,祁瀾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攔下一輛出租車,鍾漫揹着少女上了車,把摩托的鑰匙丟給他,朝他眨眨眼睛,“祁隊,十年後見。”

鍾漫走後,祁瀾發動摩托,對呆立在一旁的廖宏道:“還愣着幹嘛?上車。”

“我……我們要去哪裡?”

祁瀾戴上頭盔,道:“從哪裡來,就回哪裡去。”看出廖宏的猶豫,他又補充道:“別想了廖先生,你沒有選擇。”

一路風馳電掣,一小時後,祁瀾已抵達目的地——城市郊區的一座廢棄工廠。這原本是一座小型的木材廠,幾年前廠子由於經營不善倒閉,又因爲位置太偏,荒廢許久。廖宏看着緊閉的大門,立刻知道了祁瀾的目的——他是真的要帶自己回去。

“走吧。”祁瀾推了廖宏一把,廖宏走在前,他在後。走到大門前,廖宏停下腳步,祁瀾伸出右手手指在門上輕輕一點,隨着一聲冷漠的“指紋識別通過”,門緩緩而開。

室內燈火通明,十幾張辦公桌整齊地排列,但只有三個位置上坐着人。其中兩人正趴在桌子上補眠,另外一個戴着眼鏡的青年端着一碗泡麪正準備開吃,看到祁瀾,忙迎了過來,“祁隊,事情辦好了?”

祁瀾看着青年手中的泡麪,眼睛都直了,喃喃道:“真香。”

青年笑道:“祁隊餓了?我還沒吃,這碗給你?”

“好啊好啊。”祁瀾毫不客氣地接過泡麪,隨便找了個位置就坐下開吃,還不忘吩咐:“小李是吧?你先帶嫌疑人去時光隧道,送他回18年,那裡自有人接應。”

“是。”小李剛入職不久,正是幹勁滿滿的時候,他抓住廖宏的手臂,嚴肅道:“走。”

祁瀾三下五除二地把泡麪吃了個乾淨。08年泡麪的味道和18年的相差不大,還是那個經典的味道。祁瀾又喝了一杯07年的可樂,吃飽喝足後,才心滿意足地走向時空隧道。

2018年。

祁瀾剛踏出隧道,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嚷嚷着:“祁隊!祁隊不好了,廖宏的妻子——她……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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