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夕拾(六)

房外春寒料峭,房裡溫暖如春。沈玉妙安然坐在錦榻上做了針指,一旁坐着的是手捧了腮坐着的丹陽郡主,小臉上是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表情。

如音坐在一旁不時看了丹陽郡主,有幾分好笑。不是很淘氣,這一會兒很老實。跟了丹陽郡主的人一提了她頭疼,一會兒看不住就溜了出來了。

有一次居然是從一個狗洞裡鑽了出來,一身狼狽,一頭的灰,把見到的人又嚇了一跳。

王爺可不比王妃心慈,只是讓看了丹陽郡主不要接近了世子,王爺一回來,立即讓他們不要再出來走動了,變相的軟禁在房裡。等了樑王回話來。

只有這位小郡主一會兒爬了樹,一會兒鑽狗洞,每天找一個花樣跑出來滿府裡逛。

沈玉妙也看一眼丹陽郡主,微微一笑。上午帶了她去書院裡看了貧苦的孩子們唸書,不聽話先生責之切,手都打紅腫了,這也沒有讓丹陽郡主覺得害怕。

倒是那些貧苦孩子們自己帶的午飯,把丹陽郡主嚇到了。一塊塊摻了野菜的窩頭,好一點兒的也不過是個白麪饅頭罷了。

“這個好吃嗎?”丹陽郡主問了南平王妃。看了那些午飯,她緊緊的抓住了南平王妃的裙裾,害怕讓自己去吃那個。

沈玉妙當時微笑了告訴丹陽郡主:“這都是在家裡不聽話的孩子,所以送來捱打,只能給他們吃這個,天天吃。”這才把丹陽郡主嚇了一跳。

天天吃這個,一想想讓人接受不了。然後又帶了她去看了街口賣人的,沈玉妙最不能看的就是冬天賣人的。

那些孩子們破衣爛衫的,風霜之色出現在稚氣的孩子臉上,這是天下最悽慘的事情了。果然把丹陽郡主嚇到了。她回來的路上就回了好幾次:“不乖才被賣是嗎?”

沈玉妙含笑:“是啊,都是些不乖的孩子,不給她們漂亮衣服穿,還要把她們都賣了。”然後繼續嚇唬這個小鬼:“你在家裡是聽話還是不聽話的。惹不惹父母親生氣。”

回想了上午的一幕,沈玉妙有些啼笑皆非,樑王的千金要我和表哥來幫他管教。眼前的小鬼一身粉紅色的新衣,是沈玉妙新給她的。穿了越發的粉妝玉琢,象個孩童。

這纔是丹陽郡主應該有的裝扮,而不是穿的象個小大人,跑到了書房去勾搭表哥。這個小鬼,哼不知道是哪一個大妖女生出來。

想想那位七夫人說了受了樑王的杖責,沈玉妙沒有同情心的想了,再打狠一點兒纔好,最好連這個小鬼一起打了。

正想着呢,朱祿笑着進了來:“王爺請王妃帶了丹陽郡主前廳上去。”然後說了一句讓丹陽郡主五雷轟頂的話出來:“樑王爺到了。”

房內一片混亂聲和丫頭們的埋怨聲:“郡主,你不要亂跑。往哪裡去。。。。。。”如音青芝擋在了王妃身邊,怕丹陽郡主撞到了王妃,心裡想了, 這位郡主總算今天可以走了。簡直就是一個禍害。

房裡最後只有丹陽郡主的哇哇大叫聲:“你這個壞蛋,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我會告訴你老婆。。。。。。”可憐的丹陽郡主在朱祿手裡動彈不得,只能亂擰了身子,試圖用腳踢了身後抓住了自己兩隻手的朱祿。

青芝撲哧一笑,對如音道:“郡主找你呢。”如音撇了嘴:“她纔多大。”

“請了郡主過來,我對她說話。”安然坐在榻上的沈玉妙看了這場混亂已經中結了,對朱祿道。

如音與青芝讓開了,朱祿牢牢的抓住了丹陽郡主往前推了兩步,笑着低頭看了亂扭亂喊的人,你要告訴我老婆,我朱祿跟你可沒什麼。

丹陽郡主這一會兒已經不扭動了,晶瑩的淚珠掛在了小臉上,對了沈玉妙嗚咽:“我不要回去,父親會殺了我。我要在這裡,給你當女兒,當你們家的郡主,我喜歡你。。。。。。”

沈玉妙微微一笑,我要是生一個象你這樣的小郡主,一天給她十頓打。先柔聲安慰了丹陽郡主:“別哭了,聽我對你說話。”

然後溫和地道:“上午咱們不是說好了,你去給樑王認個錯,我幫了你求情,讓你早點回家去,你母親一定掛念了你,也掛念了智小王爺。”

“不”丹陽郡主大吵大嚷了:“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認錯,我要殺了那個女人。。。。。。”然後哇哇大哭:“我要作你們家的郡主,就可以帶了兵去殺了她了,昭陽大姐說,你們家的兵最多。。。。。。”

朱祿緊緊的抓着丹陽郡主不放,閒閒的大聲說了一句:“再有亂吵鬧的人,扔了池子裡去。。。。。。”丹陽郡主又試圖回腳往後踢他,一面大聲道:“你敢,你是個奴才,我是樑王府上的郡主。”

朱祿大聲悠閒地道:“你又不打算回去了,就不是樑王府上的郡主了。”然後扯了丹陽郡主走了幾步。

“哇”丹陽郡主大聲尖叫了起來,房裡的丫頭們都皺了眉捂了耳朵,看了王妃只是慢慢的拿了絲帕在脣邊拭了拭,才又輕柔的道:“你要聽話,我才幫你說話。”

聲音雖然小,丹陽郡主也聽到了,抽抽泣泣住了尖叫,只是輕聲哭泣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沈玉妙看了這樣的孩子也是頭疼,誰家倒黴纔會有這樣的孩子呢,只是含笑看了丹陽郡主,溫和地道:“智小王爺將來是要當王爺的是嗎?”

丹陽郡主立即驕傲的道:“那是當然,等弟弟當了王爺,我就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聽了眼前親切溫柔的南平王妃笑道:“不回家去,打算在哪裡當王爺呢?”

丹陽郡主一下子語凝了,過了一會兒沒有了脾氣,小臉兒也垂了下來。沈玉妙這才循循地道:“跟我去見父親去,我幫了你說情,你打算流落在外也倒算了,智小王爺也受了你拖累了。”

年屆五十的樑王此時正在同朱宣說話,樑王頜下已經是鬍子半花白了,年青時是一員武將,精神尚足。

房外氣候寒冷,兩位王爺一個年老,一個年青,坐在一起說的也是刀鋒上的話。

樑王只是沉吟了手牽了鬍鬚:“二皇子是皇子中年紀最長的,三皇子素來幹練,五皇子還是少年,去年京裡見了一次,也是老實許多,又出過了天花。。。。。。”說到了這裡,樑王手牽了鬍鬚,轉頭看了一旁坐着的南平王,又自語了一句:“六皇子又是皇后所出。”

朱宣還是平時的面無表情,臉上是淡淡的客氣,這個老頭子,是跑來接兒子女兒,還是來打聽我支持哪一位皇子。

南平王淡淡:“還有十五皇子、十六皇子。。。。。。”樑王責怪的看了他一眼,樑王與老侯爺並肩打過仗,一來就拿朱宣當了子侄輩看,他這責怪的一眼分明是在說,那兩位皇子還太小了。

然後樑王又象是自語了一句:“皇上今年也四十多了。。。。。。”等十五皇子、十六皇子長大了,太子之位早就有人了。

朱宣還是淡淡的:“皇上盛年,聽說今年秋狩英武如前,這是百姓們的鴻福,臣子們的鴻福。”四位皇子四位娘娘,這四位娘娘都各自有手段吧。想到了這裡,朱宣皺起來了眉頭,衛夫人在皇后宮中,一向得力。

是以本來是打算看一看再說的南平王,現在更不能輕易在皇嗣上表態了。就這不言語之中,還有人總覺得南平王會支持的是六皇子,只是因爲衛夫人在皇后宮中。

這裙帶關係,有時候也帶來負面效應。

樑王心裡也是這樣想的,你南平王的岳母在皇后宮中。聽了南平王話裡沒有什麼意思,樑王又呵呵笑了道:“這立長嘛,當立二皇子,立嫡又是六皇子,哎呀這件事情。。。。。。呵呵。”樑王又打了一個哈哈,然後輕聲狡猾的說了一句:“讓人不知道看哪一頭的好。”

朱宣聽完了,不動聲色地回答了一句:“看看就知道了。”樑王抓不着摸不着,翹了鬍子有些生氣,

聽了朱宣輕輕問了一句:“老王爺一向是看了哪一頭?”樑王又是一個哈哈,我也不告訴你。把朱宣的話還給了他:“我呀,看看就知道了。”

兩個人都是微微一笑,樑王則提起了老侯爺:“知道老侯爺出了京,我也曾來信相邀過,想想他辛苦了數十年,王爺現在封了王,可以孝養父母,真是讓人聽了就高興。”

朱宣淡淡一笑,聽了樑王嘆了口氣道:“王爺少年得志,壯懷封王,幫老夫看一看我膝下數子,哪一個是能成了氣候的?”樑王也嘆氣了,家裡就沒有安生過,不就是多喜歡了幾個漂亮女人。

朱宣微微驚訝了,先是讓我先皇嗣,這一會兒讓我選王嗣,自己的孩子自己最清楚纔是。想想還有燈下黑。朱宣淡淡道:“王爺最中意的是哪一位公子?”

樑王被問得一愣,朱宣只瞥了樑王一眼,就明白了,跟皇上一樣,見到哪一個都是好的。只有自己暈頭的。

“王爺膝下諸公子,我沒有一一見過,不過智小王爺在我這裡呆了幾天,我看了倒是處事鎮定的很。”朱宣特意邀了年僅五歲的智小王爺吃了一頓飯,最後得了一個結論,人小鬼大,跟丹陽郡主不愧是一個娘肚裡出來的。

智小王爺席間也有向朱宣借兵的意思,是以朱宣聽說了是樑王親自要來,決定好好再重新看看樑王,怎麼他的兒女都喜歡問別人借兵。

那是一個跟睿兒同年的孩子,睿兒這孩子現在還是攆鹿呢,而且一有了機會,就藉機要同了妙姐兒睡去。

也許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吧。南平王只能這樣想了。

樑王被朱宣問愣了,愣了這一會兒還沒有醒過來,我中意哪一個,長子有長子的好處,幼子有幼子的好處。。。。。。再想一想,長子有長子的缺點,幼子有幼子的缺點,就象到樹林裡去砍樹,永遠看了前面那一棵最好,真正砍到了手裡,又覺得別的都好。

這個時候,沈玉妙帶了丹陽郡主上廳來了。樑王一看了丹陽郡主,臉先就是一沉,還沒有說話,廳上響起來了丹陽郡主的大哭聲,沈玉妙含笑看了看朱宣,兩個人都是一個意思,真是會找時候哭。

這小鬼臉漲得通紅了,大哭了:“我不要回家,回家會被人殺了,我要給南平王妃當女兒。。。。。。”

朱宣忍住笑,一言不發。給我當女兒,老子收拾好你。又看了妙姐兒含笑相勸了,這一定又是妙姐兒的主意吧,醋山醋海要收這個小狐狸精當女兒,又是爲吃醋。

樑王蹺了鬍子,氣得不行。廳上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智小王爺和跟從的人來了。朱宣認真看了樑王,見了智小王爺,又有了幾分欣喜:“智兒,你怎麼也跟了姐姐胡鬧,跑出來了。”

智小王爺當即跪倒了,對答如流:“姐姐得罪了父親嫡母,讓母親獲罪,只能離家避難,兒子顧及同胞之情,也不能讓姐姐一個人流落在外了。”

沈玉妙歎爲觀止,這樣的孩子都是怎麼教出來,睿兒天天就會跟毅將軍攀比,爭東西。無意中看到身後跟的兩位奶媽面帶了微笑,呵,這跟的人教導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想想朱睿身邊跟的人都是太夫人和自己精心選了又選的,沈玉妙這才覺得有點兒能放下心來。

樑王走後,沈玉妙在房裡一直沉思到了晚上。

“妙姐兒,該你了。”朱宣坐在對面輕聲喚了她一聲。兩個人之間的小桌子上擺了一盤棋,沈玉妙從沉思中醒過來,笑着哦了一聲,拿了棋子按在棋盤上。

朱宣微微一笑,把手裡的棋子也按了一枚在棋盤上道:“從下午就這樣了,神思恍惚的,上午出去看了什麼不中看的?”今天不中看的事情就是樑王一家。

沈玉妙一面下棋,一面笑道:“上午去了義學裡,舊的地方都修繕好了,上學的地方生了炭,也暖和着呢,就是有點兒炭火氣兒,朱祿沒有讓我進去,我抱了手爐只在外面看了一看。”

看了看自己的房間,從來都是地下生了火,幾個婆子輪着看了,房裡從來沒有炭火氣兒。

偷偷看了一眼對面的朱宣,表哥從來聰明,希望他一輩子都這麼聰明。

朱宣眼睛在棋盤上,隨意交待了一句:“出去看過了,可以安心了。以後少出去,房裡暖和。”一面笑一笑,把手裡的棋子按在了棋盤上,打了一個劫,然後就開始收打劫的棋子兒。

“哎呀,表哥。”沈玉妙把他的手按在了棋盤上,嘟了嘴:“這個不算,我重新放。”朱宣已經快手收了幾枚起來了,笑道:“次次都不算,下次表哥不陪你下棋。”

沈玉妙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道:“不下就不下吧,不讓我贏,我也不陪表哥下棋。”然後問了:“表哥同樑王說好了吧,回去不要爲難了丹陽郡主。”

朱宣笑道:“我對樑王說,回去好好管教。”沈玉妙聽了一笑道:“那小鬼會記恨你的。表哥。她呀,”朱宣看了妙姐兒燈下妙目流轉了,說不出的動人,嘟了嘴輕笑了:“她長大了,還會來給你看的。”

朱宣嗤之以鼻:“一個小丫頭胡說八道,就你最上心聽。等她長大了,再來對了我這樣,我真的揍她,不會客氣。”然後擡了眼睛笑看了妙姐兒:“妙姐兒,你想認她當乾女兒,難道是又吃醋了,想了長了一輩去,就不擔心了是吧。”

看了又臉紅了,更是取笑了:“樑王是與父親一個輩份,你想氣死樑王嗎?”我封了王以後與他們這些人平肩,樑王楚王當時都是不高興的,還要再跟樑王輩份並肩,真要把他氣死了。

沈玉妙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是那小鬼自己說的。當我的女兒,可以帶了兵回家去殺人。”朱宣一笑。聽了妙姐兒細聲細聲的說了一句:“我呀,倒是不介意同意的,不過樑王今天的臉色,我覺得還是不同意的好。本來嘛,給我當女兒不好嘛,看我收拾得她不是很好看。”沈玉妙打扮了丹陽郡主,還是有幾分得意的。我最會打扮人。

“表哥,”對了小桌子出神的沈玉妙過了一會兒輕輕喊了一聲。朱宣已經歪了下來,回了一聲:“在。”

“書房裡有幾封信。。。。。。”沈玉妙猶豫了一下才說出來,書房裡的桌子上有幾封信,是京裡的幾位大人們寫來的。有時候自己來了興致,也隨便看上一看。那信裡都是在與表哥商議皇嗣的事情的。

沈玉妙知道自己的心態是不對的。想要過安穩的好日子,是要有進取的心才行。可是滿目望去,一片豪奢,沈玉妙基本還是個事事不操心的人。所以還是問了出來:“那些大人們問表哥的事情,象是這一個月來。這樣的信很多。”

朱宣過了一會兒才說了一句:“以後不要問。”鬧吧,南平王不爲這個煩心,我自己眼面前不鬧就行了。

沈玉妙只想象一下就可以感受到京裡皇子們之間有多緊張,大人們來信,要表哥拿個主意。看了歪在對面的朱宣,依然是那麼年青英俊,男人總是老得慢。沈玉妙莞爾了,表哥是什麼主意,我都不知道。也許徐先生他會知道。

那就換一個話題:“母夫人來了信,說要來照顧我。”沈玉妙手裡把玩了腰上的琥珀飛天飾品,看了表哥不以爲然:“母夫人來看看很好,照顧你就談不上了。”自己又沒有過孩子。

“母親說了,她不來了,等明年孩子大了再來。”太夫人決定還是不來了,沈玉妙微微笑,原因很簡單,方氏與申氏都爭着要陪了母親來。京裡的親戚又挽留,太夫人讓老侯爺在信裡寫了:“。。。。。。總要自己經心一回,自己看了吃什麼喝什麼吧。。。。。。”信最後又回了一句:“聽說衛夫人要來,蔣家親家太太也要去。。。。。。”

朱宣聽完了,只是一曬,下了一個評論:“舅母們也要來看看舅舅們。”朱宣在等了衛夫人,皇嗣上目前朱宣也沒有主意,可是京裡又是什麼意思?

南平王從來不擔心探子多,消息多,越多越好。房裡几上玉瓶裡都擺了丈把高的梅花,妙姐兒輕柔的聲音在房裡慢慢流淌了:“義學裡的孩子們,自己帶了午飯,我只知道不會好,沒有想到那麼差。”

衣衫破舊有補丁,只要可以禦寒即可;可是吃的不好,讀書的人營養跟不上,還會讀的好。。。。。。

朱宣再一次否定了妙姐兒的想法:“。。。。。學裡不能供午飯,銀子是不多,只是會培養出來懶筋來,爲午飯上學去出息不了。”朱宣心裡笑,心腸最好。

沈玉妙嗯了一聲,手捧了腮看了視線內几上的梅花,過了一會兒就輕輕一笑。夫妻兩個人在房間裡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說着話。

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放了心,沈玉妙看了朱宣一眼,表哥出了正月,也沒有再去姨娘房裡,除了去軍中,就晚晚回來的早。

突然有興致問了一句:“說再給我一個玉石魚缸,什麼時候到?”朱宣微微一笑:“王將軍親自帶了人押送過來了。下個月應該會到。只是一塊石頭呢,要雕還要幾個月呢。”

突然覺得自己有點象受“花石綱”的宋徽宗,沈玉妙想了一個更要大的玉石魚缸,再看了房裡一角現擺着的玉石魚缸,心滿意足的笑了笑:“我有了大的,就把這個給表哥。”

看了朱宣對了自己看了一眼,沈玉妙裝作沒有看到,我不要了的當然給表哥。再繼續和表哥說衛夫人來如何執行的事情。。。。。。

衛夫人信裡說來照顧妙姐兒,但是拖來拖去一直到夏天才成行,她坐在車裡往外面看了。上一次來是爲了成親給人相看,現在這親總算是成了;這一次來就是南平王的岳母了。

“妙姐兒飲食進的香嗎?”馬車裡有王府的管事媽媽來接,與衛夫人同坐在一輛車上。聽見問,忙笑道:“王妃單獨有小廚房,外面廚房上也是時時侍候了。”眼前這位是王妃的孃家人了,聽起來象是打聽王爺如何對待王妃。

衛夫人象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心裡是時時不能放心的。兩年前京裡要聯姻,衛夫人是個女人,明白這傷害有多大,就算是蔣大夫回來了,對了外孫女婿也還是滿意了,覺得聯姻一事可以不必再掛在心上了。

只有衛夫人時時爲妙姐兒懸了心,一直是想來親眼看一看,總算是來了。

想當然爾,南平王不會出來接,衛夫人一笑,聽了大管家朱子才含笑說話:“王爺書房裡候了夫人,請夫人先去看了王妃。”朱子纔在府門口接了衛夫人。

衛夫人還坐在馬車裡,只是開了車門和朱子才說話:“妙姐兒應該是有幾個月了,讓她也不必來接我,房裡安生的坐着,我這就先去看她。”

朱子才含笑道:“王妃一開始是說要接的,可是王爺說了不是外人,也是交待了王妃房裡等着。王爺請夫人海涵了,多多見諒。”

衛夫人笑了一下道:“知道了,我這就進去了。告訴一聲去,一會兒見了王妃,我再去見他。”關了馬車門,看了馬車進去了,衛夫子笑了一下,疼起來又疼得很了,不疼的時候攆回來,我是永遠不會對南平王放心的。

園子裡衛夫人是來過的,在二門口,見了妙姐兒房裡的祝媽媽帶了人出迎了,一見了面就笑迎了,然後輕聲了:“王妃夜來胎動了,實在是不能出迎。”

衛夫人聽了這個是高興的,笑道:“那我趕快去看看去。”馬車上又下來了沈經南,衛夫人把他也帶在了身邊。

沿了竹籬小路往裡走,衛夫人彷彿還記得路,看了又看,對祝媽媽道:“象是換房子?”祝媽媽笑道:“是的,王爺在園子裡給王妃新起了一座避暑的樓。”

過了一片杏花林,衛夫人也吃驚了,看了不遠處的那座樓,太陽底下發出了淡淡的光澤,光線照在樓身上,反射過來的是五彩的光澤。竟然是一座玉石的二層小樓。

衛夫人愣了一下,然後失笑了,南平王這算是什麼,金屋藏嬌了。一座玉石房子,這要多少錢。。。。。。

樓下沈玉妙扶了如音的手慢慢走了過來相迎,肚子又已經隆起了,懷孕六個多月。衛夫人走上去拉了妙姐兒的手,有些眷戀的看了,又有孩子了。衛夫人不無羨慕的道:“聽說夜裡胎動,你要多多休息纔是。”

回身讓沈經南上來行了禮,沈玉妙看了沈經南,去了京裡半年多,和上次的猴兒相大不一樣,舉止也穩重多了,打扮上也象是個京裡大家的子弟。

“四少爺。”一旁的跟從人裡三姨娘落了淚,大姑娘說四少爺也回來,接了自己來見一見。三姨娘一見出落得大方的沈經南,眼淚就掉了下來。

沈玉妙與衛夫人站了,看了三姨娘給衛夫人行了大禮,聲音哽咽了:“多謝夫人教導了。”衛夫人微笑道:“我和妙姐兒去說說話去,你帶了四少爺去玩會兒吧。”

然後看了沈經南正色了:“今天剛到這裡,一會兒只把昨天講的書好好念熟了就行了,世子在上學呢,明天還是跟了世子一起去。”

沈經南答應了,三姨娘也垂首答應了,帶了沈經南去了。

衛夫人這才攜了妙姐兒的手往樓上走,進了房裡才取笑了:“哪裡有這麼多的玉石材料蓋這樓。”

沈玉妙與衛夫人都迎窗坐了,笑道:“築新城時,石料場挖出了一片玉石帶,表哥先是說給我一個大魚缸,築城的將軍王將軍親自押送了來,卻是一大堆玉石料。就蓋了這樓,這樣的天氣晚上睡了,還要蓋被子呢。”

衛夫人慢挑了蛾眉,微微一笑,本來是想單獨問了妙姐兒,王爺心思又是如何,現在看來不用問了。當下只是仔細打量了這房子,看了又笑:“真是陰涼。我倒忘了,今年宮裡用的玉石,說是都是南平王進上的。除了在宮裡,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房子。”

屋頂地面全都是玉石,腳踩上去也是陰涼的。沈玉妙笑道:“母親的房子,我安排在了樓下。一樣是涼快的。”

衛夫人細細地賞玩了一會這房子,一面問候了妙姐兒好不好。沈玉妙笑問了一句:“舅母們說要來,不知哪一天能到?”不是說一起來。

“她們不與我一天上的路,我坐船,她們要坐車。我說坐車,她們又要坐船。”衛夫人笑道:“問了兩次,我就不耐煩了,自己先來了。”

看了又看,衛夫人笑道:“這裡好,我算是來着了。我是要等了你出了月子再走。去年是太夫人照看了,今年我自己要照看了孩子。可是孩子們都在哪裡呢?”

沈玉妙笑道:“世子唸書呢,毅將軍跟了表哥軍中去,算了母親今天大概會到,應該是剛剛纔回來。表哥剛纔說了,母親到了,請書房裡說話去。”三歲的毅將軍由奶媽陪了,坐在馬車裡跟了表哥去軍中。

衛夫人笑道:“那我這就去看看去,我是來看你的,可是看過了,我想孩子們,一會兒再來和你說話。”沈玉妙喚了丫頭們陪了衛夫人去。才一個人坐在了窗下,樓上看了園子裡景緻,池子裡有水微瀾都看得清楚。

沈玉妙微微一笑,沒有人看到這玉石房子,會不吃驚的。

青芝走了進來笑道:“兩位姨娘聽說衛夫人來了,要來給衛夫人請安呢。”沈玉妙笑道:“母親去見表哥了。一會兒回來了,再去請她們去。”

青芝答應了轉身要走,聽了王妃又喚住了自己,笑道:“昨天新送來的果子,給姨娘們送一些去。”沈玉妙繼續轉身坐在樓上,繼續看自己的風景。

朱宣書房裡與衛夫人說話,問的也是皇嗣的問題。看了衛夫人,風采更勝往昔,比京裡見到時候更有神采了。

衛夫人看了南平王,笑道:“看了王爺精神康健,想來天暖和了,傷病不再的緣故。”南平王的傷病真的是時有時無。衛夫人從一開始就明白,這會兒特地打趣了一下。

“慧妃娘娘比去年還要看了有恩寵,小蜀王今年吏治不錯,皇上今年高興於他,王美人那裡也去了不少次。。。。。。”衛夫人看了南平王,小蜀王也是你一手扶起來的。他今年是什麼樣子,你應該更是清楚。

朱宣只是急於知道皇后的意思,與衛夫人眼中皇帝的意思,他慢慢問了一句:“皇子們如何?”

衛夫人搖了搖頭道:“六皇子好的很,二皇子與三皇子去年一年依然是紛爭了,五皇子自從出過了天花,鄭貴妃再也不輕易讓五皇子出門了,我聽說二皇子與三皇子與王爺也是時時通信,送了東西來?”

北平王去年還同二皇子、三皇子打的熱鬧,今年象是與靖海王一起不管不問了,三位異姓王同時不在了京裡,衛夫人笑着告訴了朱宣:“有一次打獵去,皇上還念及了王爺,說南平王在這裡,獵物又要多了不少。”

朱宣淡淡一絲笑意,北平王是看出了我在裝病,他來看過了回去以後也縮了頭諸事不問,靖海王更是奸滑,從來什麼事情跟了我後面做。不能怪我出風頭,這些人縮頭的本事不小。

他淡淡告訴了衛夫人:“我病了,北平王悄悄來看過了我。”衛夫人吃了一驚,這是件隱密的事情,兩位異姓王私下裡會面,京裡知道了,又要諸多猜疑了。

至於打獵,朱宣更是明白,他又說了一句:“當今還是皇子的時候,打獵總是我陪着。”這件事情衛夫人是打聽過了,也笑道:“皇上一、兩年不見王爺,當然是想着。就是皇后聽了皇上這樣說了,也是說了,皇上想王爺了。今年冬天要進京去?”

朱宣慢慢聳起了眉頭:“妙姐兒應該是下個月要臨產了,今年冬天孩子還小呢。”衛夫人微笑了,道:“我臨來時,皇上見了我,讓我來看一看王爺身體如何了。。。。。。”衛夫人想笑,最多我回去再說你還是沒好。

這都是小事情,朱宣與衛夫人無意中對看了一眼,目光一觸即閃了,衛夫人心下雪亮了,南平王在等什麼,等了皇嗣的問題上有一個明顯的結果出來,他纔會表態支持哪一個。

“皇上勤於政事,今年看了,比去年又多了幾根白髮。”衛夫人道。這也是爲什麼二皇子與三皇子爭得兇的原因了。太子之位,遲遲不定,人人心裡都懸了心。

朱宣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皇上還在壯年,今年也才四十多歲,皇子們太心急了。。。。。。

蔣家舅母們第二天到了,帶來了一個讓妙姐兒高興的消息:“高陽公主誕下了麟兒,皇上大喜了,流落不是死罪的罪犯都罪減了一等,不算大赦天下,也算是難得的恩典了。”

算了一算日子,是衛夫人走的第二天。

皇上今天是歇在了王美人處,小蜀王吏治一有了起色,王美人這裡重新有了寵幸。

此時此刻的皇上正在對了漁陽公主說話:“今天去看過了高陽了,她和孩子都如何?”宮裡皇子只有幾個,公主卻是不少,足有十幾個。除了高陽公主,是皇上平時最疼的,別的一年見不到皇上的也有。

漁陽公主就曾是這樣一個一年見不到自己父親的。過年過節的宴會上隨了衆人一起行禮,皇上也必定一個一個的看過來。

漁陽公主恭敬的回話了:“高陽姐姐身子好着呢,世子長的象高陽姐姐。”欣喜若狂的武昌侯也是兒子一生下來,立即就宮裡來請封了。

皇上大爲欣慰了,剛纔進來一直嚴峻的臉上纔有了一絲笑容,王美人走過來,笑道:“我也想看看,只是怕皇上不同意,說貴妃去看過了,下次再去,我想跟了去。”

年紀不小,已屆四十歲的王美人對皇上重新又來自己這裡分外的珍惜和小心。皇上聽完了不以爲然:“不用都去,賢妃也來對朕說要去。高陽正是要休息的時候,你們都去了,她還怎麼能休息。就貴妃去看一看就可以了。等孩子百天了,送進宮來,大家都可以得見。”

王美人忙答應了,皇上繼續逗了漁陽公主說話:“去了哪些人?駙馬家裡對高陽好嗎?”不過是隨便問了一問。

漁陽公主卻是認真的神色,想了一想道:“二皇兄和三皇兄都在,我聽到他們在對駙馬說事情。。。。。。”

王美人這會兒蹲下了身子,爲皇上揉着腳上的穴位解泛,一面笑道:“公主能聽得出來什麼,還是請皇上看一看公主平時畫的畫,師傅說了有長進。”漁陽公主就垂了頭住了嘴。

皇上舒服的歪了,看了站在面前的漁陽笑了一笑道:“公主小呢,來說說,你聽到了什麼?”

漁陽公主得到了鼓勵,重新露出了笑容,笑道:“二皇兄和三皇兄是分別來的,大家一看到還是不高興。二皇兄對駙馬說各地河工上也要有兵,三皇兄則提了一下西山大營的事情。”

皇上臉上的笑容慢慢凝結了,人坐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怒罵了一句:“孽障”兩個人明裡暗裡爭鬥了不說,時時就打了兵營的主意。

怒極的皇上想想自己今年時時多病了,這兩個孽障怕不會對自己下手。又怒聲罵了一句:“天天看了是孝順的,背地裡做什麼也不知道。”有探子也看不住這兩個兒子。

王美人嚇了一跳,趕快示意漁陽出去,纔打迭了話來勸慰皇上:“兩位皇子們有爲皇上分憂的心,皇上快別生氣了。”

勸了幾句,看了皇上一動不動,眼睛就只盯了繡了雲紋飛龍的榻上的一個小桌子,小桌子玉石爲面,下面是檀木的桌架,這桌子是皇上今年新賞的,夏天伏在上面很是涼快。

看了皇上只盯了這個玉石桌子看,王美人笑着又蹲下了身子爲皇上揉了腳,感覺他剛纔聽了漁陽話以後僵直的身子又有些鬆軟了,才重新笑道:“皇上賞了這個小桌子,這桌子涼快的很。隔壁賢妃娘娘來看了,說這個桌子。。。。。。”

話沒有說完,就被打斷了,皇上眼睛盯了桌子只說了一句:“這是南平王進上的。”王美人語噎了一下,又笑着跟了皇上的話頭說了話:“宮裡的一座新的玉石假山,我去看了真是一個稀罕物兒,聽說也是南平王進上的。去年說他傷病了,不知道今年好沒有好?”

不明白皇上意思的王美人只顧了自己找話來說,皇上靜靜聽完了,臉上有了一絲笑容,道:“你起來吧。朕想起來有些摺子沒有批,朕要回去了。”

窗外月色清華,王美人難掩了臉上的失望,皇上今晚只呆了這麼一會兒,她只能低了頭應了一聲:“是。”幫了皇上穿了衣服,出門送了他送去。

看了那瘦削的身影出去了,同住在一處宮室的賢妃這才從小夾道里走了出來,打扮得有若神仙妃子的賢妃輕聲的笑了笑道:“皇上回去了?”

聽了這堵心話的王美人臉上永遠都是笑容,對了賢妃笑道:“皇上說有摺子沒有批,賢妃娘娘拜月呢?”看了賢妃臉上的笑容,然後行了個禮笑道:“不打擾娘娘拜月了。”

賢妃悠然的回答了一聲:“那你去吧。”王美人轉身走進自己的宮室裡來,臉上有了怒氣,都是漁陽惹的禍。

王美人徑直走到了漁陽的房間,漁陽公主正伏了身子在畫畫,看到了母親進來了,臉上剛有了笑容:“父皇真是勤於政事。。。。。。”

王美人關上了門,厲聲但是壓低了聲音:“交待過了多少次,不要只是胡說。皇子們的事情與公主何干,你又是哪裡聽到了皇子們對了駙馬在說話。”

漁陽公主執了筆繼續畫畫兒,慢慢回了話:“我怎麼不知道,您難道忘了,父皇前兩年不來這兒時,聽了別人多少話。就是賢妃娘娘,今年也客氣的多了。昨天看到了,還賞了一個小東西給我。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知道,咱們也有說她們的時候。”

王美人怒極大罵了,聲音還是壓得極低:“皇上可以來,也可以不來,今天不就被你說走了。你又沒有弟弟,皇上平時愛去的只是皇后與鄭貴妃那裡,宮裡今年又新進了幾位秀女,倒有兩個都有了身孕了。你說得完這些人嗎?

勸你省點事吧。你母親外家不是有權勢的,小蜀王殿下那個人,哪一天保不準又不中皇上喜歡了,皇上只怕再也不來了。”

漁陽公主聽了王美人的話,也憤怒了。但是這怒氣卻不是對了王美人,她手裡的筆僵在了半空中,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說了一句:“小蜀王再進宮來,您也可以對了殿下說幾句,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的。讓人聽了都難過。”

跟了漁陽公主的賴嬤嬤進了來,悄聲說道:“賢妃的宮女一直就在咱們這裡轉呢。娘娘公主說話,小心讓她聽了去。”

王美人與漁陽公主這纔不說話了。看了天晚,王美人交待了漁陽公主:“畫完了就早些睡吧。你就是畫得名動天下,也是一位公主。”然後轉身出去了。

賴嬤嬤打了水來,侍候了漁陽公主梳洗,漁陽公主看了自己新畫的紫藤花,對了賴嬤嬤說了一句:“嬤嬤,我要是個畫匠倒也好了。”可以出門去行遊天下。

賴嬤嬤爲漁陽公主換了衣服下來,笑道:“公主畫的好着呢。”看了漁陽公主睡下來,走出了房間的賴嬤嬤也輕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是位公主。此公主與高陽公主就不能相比了。就是新來的教畫畫的師傅,也是皇上最近重有了恩寵,公主纔有了畫畫的師傅。

第二天讓王美人一直懸心的事情總算是出來了,一直拉攏了的皇上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匆忙的跑了來。

王美人一見了他來就讓進了房裡,看了他一頭的汗,心裡驚憂不定,笑問了:“爲什麼這麼急忙的跑來?”

小太監小聲的道:“今天朝堂之上,皇上大怒了。小蜀王殿下又做了一件什麼事情,惹得皇上大發脾氣。”王美人苦笑了一下,蜀王殿下不出了事情,才叫奇怪。

小太監又繼續道:“然後皇上又訓斥了二皇子和三皇子,說什麼蕭牆之爭來着。我在外面侍候呢,聽人說的,也沒有聽得太真。”然後看了外面急忙道:“我要走了,我是偷了個空子跑過來的。”

王美人急忙取了銀子遞給他,又抓了點心給他,看了他走了。一個人在房裡自己轉了幾圈,仰頭對了宮室的描金畫鳳的屋頂惆悵了,不希望有三宮之寵,只希望能有一個皇子。

又想了經常去看的太妃們,有兒子的接出去養老在家裡,沒兒子的只能白頭淒涼於宮室中。

唉,王美人越發的感嘆了,沒有實力雄厚的外家,也要膝下有一個皇子才行,正在想着,外面有人來回話了:“德妃娘娘和麗妃娘娘來了。”

王美人更是吃了一驚,德妃娘娘是二皇子的母親,麗妃娘娘卻是三皇子的母親。看了兩位皇妃並排進了來,賢妃已經出迎了。

想了昨天漁陽公主的話,王美人明白了,來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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