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舔犢(十)

京裡大雪連天,家家都是過年急,郝大海奉着王妃的命在這小茶館裡坐上半天一天的,身後幾個散坐的人,雖然是不一齊起來,卻都是自己人。

眼睛看着對面衚衕的郝大海手裡端着熱茶,身上是一件不新不舊的衣服,裝作是過年無處去的閒人,不得不來坐這樣貪生意不休息的小茶館。過年間一件不好處,就是大多的生意是要關門的,開門的要麼是老字號百年老店,要麼就是沒生意圖生意的人。

外面雪中紅紅又綠綠一地炮紙,夾在雪中近看雖然不中看,遠看卻是有紅有綠鮮豔多彩。郝大海浮想連翩。初跟着沈王妃的時候,還是校尉。這校尉是拿命換來的,胸口上至今還有傷痕,是消除不去。

差一點兒命沒有才換來一個校尉,小王爺們生下來最不濟也是一個校尉,別的走父萌的人,初到軍中是校尉的也有,父兄軍功一定是豐厚,或是家中在戰場上死了人。

這樣一想,郝大海心裡就舒坦幾分。現在咱家不是校尉,已然是從五品的將軍,這個將軍來的就郝大海及他家人來看,都是極容易的。在王府裡辦差事,人情詭譎的多,暗箭來於世情人事,中一下不過是內傷,卻不象戰場上那樣一下子或許能丟命。郝大海回想起來,還是格外地感激沈王妃。

他是個粗人,只會少許字,再學認的字就是跟着沈王妃以後,平日無事的時候跟着幕僚先生們學的,所以看不懂南平王夫妻之間的事情。只覺得王爺重身份,看不起我們這樣先當流寇後當兵的人,就是入南平王軍中,也是拉桿落草以後與南平王談判,南平王來息事寧人不得不接受入軍中。

再來說沈王妃,和天底下所有的女眷一起具有心腸軟的個性,而且惜老憐貧。就象家裡集市上的富人家,老爺公子都是戥子上狠的人,去賣一年辛苦到頭的糧食,都是虧上加虧的。獨有時候家裡老太太偶然起性在鋪子裡坐上半天,這戥子就放鬆不少,老太太再看着貧苦舍個粥米,他們會吃虧,老太太就會念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積德行善。

這樣的人在古代就是積德行善,在現代就叫做小白太聖母,就是現代人寫古代小說寫出這樣角色來,也有人不少出來義正詞嚴指責或者是痛心疾首謾罵,小白太聖母,獨在古代算是正常。這不知道是現代人有問題,還是古代人有問題。

由校尉而將軍的郝大海只覺得自己運氣好,全沒有想到南平王故意壓他下來給自己的小妻子用,至少身上一個陰影是落草爲寇過,朱宣不得不防,而且也不能太提拔郝大海。至於跟着妙姐兒做事情,這孩子不是向來一個好名聲,別人說她虛僞做作心裡陰也好,至少她表面上總是和氣。

女人做事情有時候沒道理也說不出來道理,當今執政的太后雖然說是四海算是此時昇平,女人個性也是改不了,這是男女思緒個體上的差異,行爲意識不是可以輕易就改變的。

茶博士又送上茶來,看着這位主顧連上幾天都來上個半天一天,不能不攀談兩句:“客官是外地人吧,在京裡過年沒親戚,哎,這過年一個人獨在外邊兒可是不好過。”

跟着沈王妃京中和封地上來去的郝大海還是他的一口鄉音,聽着茶博士這樣猜測,郝大海自己心裡好笑,嘴上卻道:“好眼力看的不錯,我是來京中做生意的,一年辛苦奔波,過年間還在路上趕,也趕不上回家去過年,不如就在京中歇息幾天,也算是慰勞一下自己平時的辛苦。還好有你這店開門,不然哪裡坐去?”

兩個人就此攀談幾句,郝大海眼睛不時盯着對面的小衚衕口,這個陳舊的小衚衕如同京裡別的小衚衕一樣,青磚的牆腳邊不是一棵老槐樹,便是有一棵什麼樹,都是雪裹着的,在這衚衕裡,住的就是前朝前吏部尚書章嚴之老大人。

這位深知自己不死分量有多重的章老大人入京,算是京中一個小小談資。門生們不認老師,門生們不拜老師,京裡官場上過年走親戚都要說上幾句大家笑一笑,聞禍而喜,說一說別人的不如意事笑一笑再事不關已的丟開,原本就是人的一個本性,大多數人這樣做其實是無意的,只是做一個消息的流通罷了。

南平王府不得不防這位住在這巷子裡,動向經由衆人口中,卻可以上達帝聽的失勢老大人。鮮花烹油之勢上,多一點雜質,或是油裡多一滴水珠,那就不美的很。猶其是在南平王覺得自己也近老矣,不想再平添一絲兒不好處,這防範就更重要的不行。

在房裡大火盆旁的章嚴之此時一派自得狀,火盆旁是一個大竹子搖椅,這是夏天睡來院中納涼的。楊廣明給祖父買來,鋪上大厚棉墊子,裡面襯上厚厚的棉絮,厚的都有些摺疊不動,人睡下去感受不到一絲竹搖椅上的涼意。

章老大人頭上雖然不是皮帽貂皮帽,只是一頂大棉帽子卻是暖和,手裡一個小小茶壺,就是市場上淘來的,這是袁傑孝敬的一個紫砂的,捧在手裡剛好是一個絕好的手爐,章老大人看似是頗爲自得,其實卻在想事情。

“這刺客就是京中人,這是無疑。”南平王府的小王爺雪夜遇刺客,章老大人也在苦苦思索,是誰主使,又爲者何來?

一旁的楊廣明唯唯,祖父不再爲門生們生氣,思路就漸清晰,年下閒來無事,除了三十晚上楊廣明不得去皇陵呆上一夜,這兩天是在家裡,爺孫倆個人正在商議這件事情,京裡屁大點的事情,有心人有心尋嫌隙,也能尋出來什麼,章嚴之既回京中,人是老矣腦子還沒有糊塗,既然願意爲孫子放棄前仇舊恨,當然理當爲孫子日夜思慮,小人兒家見事不全也是有的。

依楊廣明來看,這就簡單的多,也是一身厚棉衣的楊廣明對祖父道:“異姓王遇刺,是年年都會有的事情,不是南平王,就是北平王,靖海王世子差一點兒被人下毒在茶裡,就是今年新提拔上來的幾位位尊大臣,也是有得罪人的。何況這些領兵的王爺們,不得罪人才不對。”

章嚴之搖頭,過一會兒再搖頭對楊廣明道:“刺客說近上百人,人數衆多,不象流寇,也不是異邦人,動靜兒弄的這樣大,就是想讓人知道有人要行刺南平王。”

“刑部事後抓到兩個活口,袁叔父也來說過,是一羣窮瘋了的人,給錢就辦事情,從西北大老遠兒到京裡來,這是有預謀的。”楊廣明只是覺得不值:“聽聽他們的供詞,不過是些許銀子就要賣命,西北那地方兒,唉,”

楊廣明輕輕嘆上一口氣,荒涼的地界兒走上百里也是沒有人煙,偶然有一個小集鎮,可能只有十幾家就算是一個集鎮,這在京裡又算什麼。看看眼前祖父在這裡雖然不似以前玉堂富貴,有時候悶了,要出門看個熱鬧倒是方便易得,楊廣明心裡就這一件事情覺得自己做的不錯,大丈夫能屈能伸,南平王一生官場之上,越挫越強,他一定也有屈的時候,我對他低低頭兒,算不得什麼。

“這事情不是這樣簡單,”章老大人一點兒也不糊塗,對孫子道:“我們在西北住過,知道此許銀子僱個人賣命倒是能僱來,家裡缺衣少食,五兩銀子拉一個壯丁走都有,只是幕後這人組織這麼多的人進京,一定有非常手段,一擊不成,也必然會有退路,怎麼會留下兩個活口被刑部的人輯拿到案,這是事先留下來堵漏洞的。”

房中一片靜寂,章老大人淡淡一聲嘆息道:“聽聽那僱人的銀子,象是我們砸砸鍋賣賣鐵也能出得起,你父親又在西北,你在京中,聽起來我們家最合適,又跟南平王有世仇,我又進京,頗是能籌劃的一個人。”

“祖父,”楊廣明心裡覺得是沉重的,真的是不想好,與南平王魚死網破一拼,大家不好,拉不下他富貴來,也讓他不好過,只是動不了他根本,讓他這個封疆大員一場羞辱罷了。現在既然不打算這樣做,楊廣明深以祖父的話爲然,可是接祖父來是爲頤養天年,是以楊廣明故意一笑:“我們哪裡有這樣精神,兩敗俱傷有什麼好處?”

章嚴之也是笑上一下道:“是啊,兩敗俱傷沒有好處。”章老大人在炭火暖和氣兒中微閉上眼睛,如果不時時想想“兩敗俱傷”,拼得一身剮,能把皇帝拉下馬,章老大人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想想以後孫子重振家業,比他南平王府還要強,子孫後代代代昌盛,這才叫解氣。

看着祖父眯上眼睛象是似睡不睡的樣子,楊廣明爲祖父拉一拉身上蓋的一牀棉被,紅花兒藍底子的厚墩墩一牀棉被,只是暖和。再用火箸添上炭,這才從房裡走出來。

外面是半下午,三間正房一間是祖父和姨娘住着,中間是堂屋也是章老大人的起坐間,另外一間正房是楊廣明自己在住。

還有兩間廂房,一間住着母親楊氏,一間是住着兩個忠心耿耿,家業敗落時從京裡跟到西北,又從西北跟到京裡的兩個家人。廚房只是自己搭的一間,裡面卻是時有笑語聲出來,是姨娘和母親正在做過年的丸子。

站在這小院裡聽着這時而傳來的細碎笑語聲,外面北風中不時傳來京中常聽到的叫賣聲:“蘿蔔。。。。。。賽鴨梨,半空兒。。。。。。一個大子兒一大把。。。。。。”

這是京中常有的叫賣聲,年幼時的楊廣明倒是聽不到,圍在錦衣深宅中,自來到京中後才聽到,此時覺得溫馨揚溢,臉上露出笑容來往外走。

母親楊氏也恰好從廚房裡走出來,倚門對着兒子笑着道:“賣半空兒的,你去弄些來,晚上咱們無事坐着吃幾個說說話倒是覺得香,”

“兒子正要去弄些來給,祖父有時候也能吃上幾個,”半空兒就是乾癟花生,不是飽滿的,賣的就便宜,也許是瘦小反而精幹,精華凝縮的原因,炒熟以後反而香,這是京裡冬天窮人們的一點兒娛樂吃食,倒是極便宜。

往外面去的楊廣明看看院子裡雪地,掃得極乾淨都堆在唯一那一株梅樹下,又轉身來對着母親:“那山芋我堆在火盆旁邊,一會兒母親去看看好了,給祖父吃一個。”楊氏滿面笑容答應着,看着兒子出門去買小吃食。

敗落的章家雖然看上去是衰敗,這個年也是大家齊心合力過得其樂融融。可見人有失意與得意之時,選擇怎麼過還是看自己。

院子裡的風雪在入夜時稍停,房裡如平時一樣閒話,大家堆在一起吃上幾塊山芋,對着一堆半空兒乾癟花生,水靈靈的冬天蘿蔔也是脆甜,再說一段外面聽來的俗話兒閒話,這就是章家晚上的自得其樂。

入夜的時候這院子的雪地上,慢慢出現幾個陰影,是直接用利刃撬開門進來,踏在雖然掃過猶有薄雪的石子甬道上往房裡悄聲移動。

屋檐上趴着幾個人在雪裡,只是不動聲色地看着他們要做什麼,郝大海看着這幾個人走近正房的時候,突然喊上一聲:“有賊。”這一聲兒爲不把差使辦砸,卻是練上好幾天的京味兒京話。

喊過這一聲兒,先把院子裡幾個當賊的人嚇上一跳,房裡立即就有了動靜。跟着進京的兩個家人都是身體健壯,手裡拿着門栓衣衫不整就出來和院子裡幾個賊打在一起。

來的人多倒有四、五個,全然是不懼怕,還以爲剛纔那一嗓子是房裡人發現的,此時要把差使辦全,宰上一個明天一定報官,事情這就鬧大。

郝大海帶着幾個人也是蒙面從屋頂上跳下來,輕聲道:“作賊的朋友,這院子里人不是你們動的起的,要活命的這就走吧。”

一下子來兩撥子黑衣蒙面的人,出來的兩個家人倒是先糊塗了,只是手舉着門栓愣上一下,房裡已經有油燈燭火亮起來,在房中聽得清楚的章嚴之咳上兩聲,隔窗道:“老夫這條命,不想有人保着。你們也太笨,老夫這命雖然苟延殘喘,卻還有些分量不是,嘿嘿,”章老大人冷笑一聲:“今兒你們是動不了我。”

前面是兩個手舉門栓的家丁,後面是幾個來路不明的蒙面人。郝大海也是冷笑:“朋友,放你們走不走,那就交待在這裡吧。”手一揮:“上。”章家的兩個家人反而退後,看着來的這起子人鬥在一起,不一會兒後來的人就得了手,幾具屍體倒在院中,看得隔窗扶着章嚴之的姨娘手只是發抖。

郝大海看看地上幾具屍體,對着房內道:“這些東西,老大人要來無用,不如我們收拾了吧。留在這裡也是個事情。”

“不送不送,”章嚴之一點兒也不領情,只是冷冷道:“回去上覆貴主人,老夫這條命看來對他還有些價值,老夫在京裡過得四平八穩,他那好名聲兒上就不蒙塵。嘿嘿,我住的舒服,沒準兒爲他說兩句好話。”

剛說到這裡,外面就傳來幾聲大喊:“殺人了,快來人啊,有賊啊,殺人了。。。。。。”郝大海與章嚴之都是同時心驚,章嚴之咳聲還在催促:“快走快走。”郝大海只是匆忙一句:“你們善後。”

與手下人一人負起一具屍首翻上屋頂而去。房內章嚴之再催促也起來的楊廣明和家人:“快弄些水把這血跡沖掉,房中熄燈,快熄燈。一會兒里正地保只怕都要來。”

“這地上的水一衝倒也罷了,不然說是宰雞,屋頂上怎麼辦?”楊廣明看看這些人揹負屍首上屋頂而去,一路鮮血滴在上面。自己手裡拿着一個小鏟子一路去收拾這血跡。

半夜裡實在是太冷,匆忙起身衣服沒有捂暖和就院子裡吹着北風去消除血跡,小風一吹就是刺骨的冰冷,院子裡熄燈消除血跡,外面已經是家家都驚動,這就有腳步聲傳來。

過上一盞茶時分,院外有人敲門:“我是地保,說你們家鬧賊了不是?”剛從房頂上消除血跡下來的楊廣明剛回到房裡,等着院門口喊上一時這才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出來:“來了來了,我們這裡沒有。”

打開門外面是地保和幾個巡夜打更的人,院子裡看上一看倒是沒有什麼,也沒有人往屋頂上看,雪依然再下,送走地保的楊廣明最後道:“也許是別人家裡,您再去看看。”這才關上房門心裡驚跳不已,走到祖父房裡來。

章嚴之已經坐在被窩裡,身邊是姨娘睡着,楊廣明不避什麼就進來了,黑夜裡祖孫兩個四目相對,都各明白,就是有心放下這仇恨,也是有人巴不得自己同南平王鬧起來。章嚴之突然心中除去驚懼,對孫子頗覺不錯地道:“看看祖父這排場,他顯赫又如何,也得派人來保護我。”

“是,”楊廣明不得不佩服祖父一下子就能明白後面來的人是南平王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南平王見事情如此周到,只是對祖父道:“今天要不是祖父見事在前,我們收拾的快,院子裡一旦發現屍首血跡報到官府,這事情就鬧大。”

章嚴之冷笑一聲:“現在是鬧不起來了,你且記着,誰來問你這件事情,他就是主使人,至少是有聯繫,咱們壓下這件事情來,應該算是無人知道,知道的就有鬼。”再交待楊廣明道:“只怕明兒早上還有人來,你明天早早起來,把夜裡看不到沒有收拾乾淨的地方再細細清除纔是。再請你袁叔父來商議商議。”

等楊廣明答應出去,章嚴之倒覺得孫子有幾分聰明,能放得下世仇家恨,獨身一人在京中去會南平王,這孩子有大勇氣纔是。章老大人長嘆一聲,老夫一心只想報仇,卻把有人要拍手稱快忘記了,雖然這人是衝着南平王來的,老夫哼,偏不讓你們如意。

睡在牀上的章老大人偌大年紀也是老小,此時把剛纔事情一併不想,只是想着南平王要派人星夜保護我,嘿嘿,老夫一個大子兒的賞錢都沒有,哼,你白做跟班兒吧。

章老大人在自己的小院子裡房中時而爲南平王這一次落不到一個大子兒的賞錢自得,時而想想有人拿着我這條殘命來作文章就要憤怒;此時的朱宣已經接到回報,睡在自己的雕花大牀錦帳內,在同妙姐兒在說話。

妙姐兒依然如平時睡在朱宣臂彎處,任由朱宣輕輕拍撫着,低聲道:“你睡吧,倒把你又弄醒了,你只是睡不沉,這才聽人回話你就醒。”

“我心裡就覺得有事情,果然這事情就來了。”妙姐兒睡在溫暖舒適的錦被裡,枕着朱宣的手臂,只是心裡又抓又搔一樣不安穩。

朱宣只是寬慰道:“這事情鬧不起來,誰提這事情就是他做的,明兒上半天我進宮去,你給公主傳個信,這鬼就要出頭了,我候着他呢,就怕他不來。”然後又是以前那一句:“跟着表哥就是這樣,難道害怕不成?”

“怕什麼,”妙姐兒從被內舉起一隻白晰的手臂摟一摟髮絲,仰起面龐來看着就在眼前的朱宣的面龐,微笑道:“表哥,妙姐兒喜歡你。”跟着身邊這人生活時日越久,妙姐兒越是愛敬朱宣。

聽到這樣中聽話,南平王寬心之餘伏身在妙姐兒面頰上親上一親道:“睡吧,還沒有出月子裡,這樣熬神不好。”

輕拍着懷裡妙姐兒鼻息漸沉,南平王倒是睡不着,這鬼不長眼睛,我豈是那種痛打落水狗的人,楊廣明留在京中,先給太后一個勸諫書,此奏摺如同其它奏摺一樣是存檔的,這就是楊廣明一生的把柄,我還要去驚嚇章家的人嗎?設這主意的人太無趣可是有用之有,朱宣不得不承認很有用,至少小民們看不明白傳言紛紛,就不是一下子可以平息的。幸好今天收拾的快。

兒子們漸長,南平王只想四平八穩交到兒子手上,自己無風無浪地漸告老去,此時看來是不能,惦着他的人太多,一生是這樣過來的朱宣覺得這纔有些睡意,打算先睡覺去,有事明兒再說,明兒進宮告狀去,然後就候着這鬼自己往外面蹦。

小小地發生在章家夜晚的事情,目前是絲毫沒有影響到別人。一大早胖倌兒起來,母親的丫頭就來提醒:“今天同老侯爺出去吃年酒,早些出去纔是。”

“我不是起來了。”留在京中的胖倌兒和朱閔是陪着老侯爺出門吃年酒的好陪伴,朱閔是單獨出去的多,父親的故交,親戚有些是要去的,都是朱閔去,這是朱宣逼着兒子往應酬場中去,見不得他事事有如梅花白雪一樣,人在這世中,豈能不沾塵。

南平王從宮裡回來,只去太夫人房裡陪着說一會兒話,再就是回來陪妙姐兒和福慧,今年如此之閒,朱宣不得不好好疼愛一下妙姐兒,兒子漸長老子輕鬆,就是端慧郡主也是各處要去,宮裡是時常要去的,太后嘴上說這親事訂得太匆促,可也是時時要齊文昊和端慧郡主進宮去陪着說話,至於滋味如何,反正端慧郡主回來從來是說好,太后待的好,其餘諸事不說。

胖倌兒穿好衣服,祖父的跟從也來看:“今兒個是路遠,要出城的一戶人家吃年酒,老侯爺請小王爺快些個。”看一看小王爺收拾整齊,這就跟着一起出來。

走出王妃的院門口,就遇到來請安的紫影月影,兩位親家姑娘趕快行禮,胖倌兒只是嗯一聲,他向來是閒人不理,只管自己走出去。

在門外老侯爺卻不在,門上的人道:“剛纔在等着,太夫人說忘了什麼,又請進去,小王爺火盆這裡暖一暖候着就出來。”

胖倌兒是坐不住,時常就動着也不怕冷,只有門口的大樹底下來回走動,看到一個人影兒一閃,卻是跟郭水靈的丫頭小梅,小梅來這裡有一時,只是躲在牆根兒底下不敢過來,這一會兒看到小王爺出來,這才遠遠的笑上一笑,走過來請安:“我們姑娘知道前兒夜裡的事情,讓我來看看呢,候上這兩天,纔看到小王爺出來。”

胖倌兒有些歉意地道:“我陪母親呢,父親說,母親生下***要有一個月,我才能出來玩,我今兒要陪祖父吃年酒,回去幫我說一聲兒,等出了十五,我就去找她比武去,只是別又摔個嘴啃泥纔是。”

摔的再兇,郭水靈倒是不哭,胖倌兒摔起來很過癮,家裡除了陪練的師傅,再就是父親,小廝們和二叔二叔房裡的哥哥弟弟們都是碰一下就要咧嘴。

小梅是千恩萬謝:“原以爲小王爺把我們姑娘忘了,原來是有事情,我這就回姑娘去,小王爺過了十五就來了。”

轉身要走時,胖倌兒又喊住小梅道:“等等,把我這一個玩意兒帶去給她。”袖子裡一個白玉福猴兒,是胖倌兒過年得的彩頭兒,原本是朱宣打趣兒子和妙姐兒淘氣,弄上一堆玉猴兒,核桃猴兒等給他們玩,胖倌兒想起來,就遞一個出來給小梅:“帶這個去給她,一定喜歡。”

這個胖猴子是專門爲胖倌兒刻的,肥頭大耳朵的活脫脫象胖倌兒,粗一看起來,胖妞兒郭水靈也差不到哪裡去。

小梅歡歡喜喜給胖倌兒行禮手裡緊握着這玉猴兒往家裡走,小王爺過年前就不再出來,是在福慧郡主出生以後,朱宣交待兒子不出來,不能母親坐月子再惹事情惹妙姐兒擔心。胖倌兒老老實實地不出門,只在家裡,惹得郭家的人上下一起猜測,這是怎麼得罪了?就此不來。

歡歡喜喜回家去的小梅得到小王爺一句話,這一頭是放心下來,可是家裡那一頭還是不行。胖妞兒郭水靈過上一個家,先聽着家裡人絮叨:“得罪小王爺不是?這就不來了,論理兒小王爺有了***,姑娘這些時常來往,難道不去看看去?”這是楊姨娘,楊姨娘熬夜做了小孩子的東西,讓郭水靈帶去。

一聽別人說自己胖就要自卑的郭姑娘,還難過於親戚們說的話:“怎麼能和小王爺在一起,他是什麼身份,姑娘真是攀上高枝兒了。”正不高興的時候,聽到說自己得罪於胖倌兒更是存在心裡一小疙瘩心思解不開。

過上一個年,就不出去也有親戚來,姐妹們年紀差不多說話都是不中聽:“少吃些瘦些再陪小王爺這才相得,”聽多了話的郭水靈一肚子氣越漲越高,已經發誓:“再不許人放閒雜的人進來,就說我不在,回老家走親戚十年八年纔回來呢。”

忠心的小梅不得不自己先來找胖倌兒,姑娘是不敢想別的,只是要去軍中,就得巴着不是,小梅回過楊姨娘私下裡來見胖倌兒,此時得一個東西在手裡分外高興,小梅是開開心心回家裡來。

一進門先是楊姨娘迎上來,看着小梅臉上的高興勁兒,也跟着高興起來,小梅把手裡的福猴兒給楊姨娘看,是喜滋滋的:“小王爺給的,小王爺可是沒有變,和姑娘還是好着呢,說過了十五他就來。”

楊姨娘這才放下心來:“我的菩薩,我就擔心是姑娘說話不防着,得罪小王爺不再來,”楊姨娘也和小梅一樣放下一半心來,往郭水靈房裡看看,對小梅悄聲道:“這一頭兒是能放心,姑娘還在小心眼兒生氣,說小王爺來也不見,這可怎麼好?”

小梅倒覺得可以商量:“這到十五還有些天呢,咱們慢慢勸着些就成,再告訴老爺去,對小王爺不能是這個禮兒,”小梅和楊姨娘商議定,這就一起來房裡見郭水靈。

平時沒有事情,胖妞兒在家裡不是跟着父親習武就是一個人在房裡呆坐着,剛有一個朋友,說不想着是不可能,小孩子都戀玩的人。可是親戚們的玩笑話,胖妞兒只是在心裡轉悠,說我身份不合,相貌也不合,樣樣都不合。

郭將軍是求侄女兒的貼子給女兒去南平王府,當然對侄女兒格外的好,侄女兒也不懂事,新年裡來到對郭水靈道:“倒是我的貼子好不是,你去了也沒有白去,也是認識人。”

小梅和楊姨娘進房裡的時候,胖妞兒正在房裡難過,看到這兩個人一起進來,雖然年紀小也明白是來勸說的,先把臉兒往一邊轉過去,給個背給別人。

“姑娘,你看這是什麼?”小梅把手裡的大胖福猴兒給郭水靈看,郭水靈看看也想笑,這胖墩墩的一隻猴子,臉上兩塊肥乎乎,卻是朱宣比着兒子畫的樣子給人刻的。玉質先不說,刻工是好的,郭水靈也愛不釋手,接過來在手裡道:“這是街上哪裡買的,還有嗎?”

胖妞兒先想着給胖倌兒一個,讓他也樂一樂去,真是有趣,不象胖倌兒就象我。小梅看着郭水靈喜歡,這才道:“這個呀,是小王爺給姑娘的呢。姑娘你聽我說,我街上買東西遇到胖倌兒小王爺,讓我帶這個給姑娘,小王爺過年要走親戚,其實心裡也想着姑娘呢。”

笑容漸漸凝在胖妞兒臉上,郭水靈慢慢拉下臉來,看着手裡的福猴兒,想起來堂姐說的話:“你可怎麼能和小王爺在一起玩,不然你瘦些也罷,這就不丟人。”郭水靈再看看手裡的胖猴子,扔在榻上去,跺腳喊道:“拿走拿走,這個我不要,誰讓你接的,這是在打趣我不是。我胖又怎麼了,我嫁不出去,沒有婆家。。。。。。”

楊姨娘和小梅驚嚇地聽着郭水靈跺腳在喊着哭,兩個人面面相覷,最後楊姨娘低下頭來長嘆一聲黯然往外面去,親戚們平時說話太不注意,以爲是對小孩子說話可以隨意,胖來胖去的只是說,又要笑話沒有婆家,姑娘小小孩子就已經傷心。楊姨娘更傷心,此時勸無可勸,只能一個人回房裡去傷心。

郭子民去吃年酒要到晚飯後纔回來,楊姨娘一直傷心到晚上,中間問一問姑娘還在哭,楊姨娘一介不出宅門的女流,再接着再傷心,聽起來象是這一對母女,雖然是名分不相襯,卻是各自比着在房裡傷心。郭水靈的親事就是楊姨娘的一塊心病,時時想起來夜裡也睡不着。

小梅弄巧成拙,在房裡坐着勸也不勸不好,聽着郭水靈“嗚嗚”地哭聲,小梅轉也傷心,胖一點兒怎麼了,姑娘小呢,長大了指不定多苗條。小梅傷心的比較實在,姑娘不回心轉意,小王爺來了要是慢待了,以後可怎麼去軍中,不去軍中哪裡有婆家,要問郭家的人敢不敢想胖倌兒和郭水靈,沒有一個人敢想。

南平王府的小王爺親事是別人往上巴着,都是名媛與淑女,郭家只想着有前程女兒能嫁人就成。軍中找個窮當兵的就是滿足。

正想着主僕難過一下午,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外面走進來胖倌兒,是上午見到小梅還是想來看一看,孩子戀的是玩伴兒,胖倌兒想想幾天沒有摔這胖妞兒,今天來摔她去。進門來是長驅直入,門房一看就滿面堆笑,只怕不來哪裡敢攔?

門房候着胖倌兒進去,就趕快去找楊姨娘:“小王爺來了,姨娘快去準備茶果子。”聽過這話,楊姨娘的傷心一下子就好了,趕快出來正好看到胖倌兒的身影往郭水靈房裡去,再看看院中是胖倌兒的四個跟從人,楊姨娘心花朵朵怒放有如春花,趕快去安排熱茶吃的,讓人奉去院子中的跟從人,自己親自手裡端着往郭水靈房裡來送。

還沒有走到,就聽到房裡郭水靈憤怒的聲音:“不見,我不在家,我走親戚去了,我全都不見,出去,以後不許放別人進我的房裡來。”

匆忙趕去的楊姨娘心裡叫一聲糟糕,我們這位總是被胖呀瘦呀出門不能見人傷透心的姑娘還沒有轉過來呢。急步走進去,就看到胖倌兒小王爺用自己的胖手搔自己的胖腦袋很是不明白,胖倌兒人見人愛,幾曾被人這樣嫌棄過。

嚇壞的楊姨娘進來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來,就跪到胖倌兒面前去只是懇求:“小王爺千萬別生氣,姑娘不舒服,姑娘犯糊塗,姑娘她昨兒沒有睡好。。。。。。”楊姨娘急得不行,流下淚來跪在小王爺面前哀哀哭泣,一時話也說不好了,只是反來複去的道:“姑娘她,犯糊塗。。。。。。”

胖倌兒象是明白幾分,胖手剛從胖腦袋上拿下來,房內走出來郭水靈,把手裡的白玉福猴兒往地上一擲:“誰要你的,你打趣我呢,我胖不是,我生的不好不是,我怎麼能同小王爺在一起玩呢。。。。。。”然後再進去哭去了。

再次被嚇壞的還有小梅,趕快把地上的福猴兒搶着握在手裡,也哭起來:“姑娘真是糊塗了,小王爺不來就想着,來了就這樣。。。。。。”胖倌兒算是明白了,從來不讓人的胖倌兒也來脾氣了,伸出手來對小梅道:“還我。”

用身子護住的小梅也跪伏在胖倌兒面前哭泣:“姑娘犯糊塗,我們不敢怠慢,這東西不能還。”可憐的小梅以爲護着東西就能護住胖倌兒不走。

胖倌兒轉身就往外走,這裡哭哭啼啼真煩人,要是母親哭或許還起幾分效果,別人哭胖倌兒同父親一樣,看到眼淚就煩,轉身大步就往外面走。裡面又傳來郭水靈的哭聲:“以後別來,我是不配的人。”胖妞兒較起勁兒來活似林妹妹。

院子裡跟的人是納悶已經迎到廊下來,還沒有弄明白,只聽到胖倌兒吩咐一聲:“走。”就帶着人走了。院子裡跟着哭倒的是楊姨娘和小梅,郭家的下人都嚇呆了,各自愣上好一會兒才互相看一眼,這樣算不算?得罪小王爺。

把楊姨娘和小梅一起扶到房裡去,郭子民帶醉回來,看到家裡大小人等都在哭,還以爲家裡怎麼了?問明情況到後,郭子民也衝着女兒發火了:“你太不懂事,別說小王爺沒有得罪你,就是得罪你,教訓你,罵你打你幾下,你也得忍着,你真是不象話”

很是生氣的郭子民想一想南平王府的小王爺街上遇刺,不過這幾天傳言就滿天飛,跟從小王爺的人不過七、八個,就可以對抗兩邊涌上來的幾十人,當然那街道窄不能一下子撲上來,可是這護衛功夫也不錯。

再就是人人傳言的暗中護衛的人,聽說只有四個,郭子民這樣一想心裡就覺得得意,小王爺隨意來家中,說明我們家是可靠安全,南平王是放心的。不然不會讓兒子來,現在被女兒的自卑與小心眼兒弄得一團糟。

聽聽女兒哭的也傷心,郭子民黯然,罷罷罷,只能怪自己不當心,女兒從小應該爲她着想,現在長成這麼胖,三歲以後就聽多親戚們的話,難道怪親戚們?郭將軍黯然回去自己房裡。房裡楊姨娘是看不下去,流淚過來說郭水靈:“姑娘不爲自己想着也罷了,得罪小王爺,也要爲老爺想想,老爺也算是辛苦,姑娘大了再不能由着性子了。”

從來自顧身份沒有說過郭水靈的楊姨娘也憤怒了,一點兒小心眼兒從小帶到大,有必要這麼一直帶着,街頭上叫花子孩子,給他雪裡扔一個銅板得撿起來,他能這樣小心眼兒嗎?

覺得自己可憐沒人要的郭水靈在家裡是沒有玩伴兒,父親大大咧咧管不到這些,姨娘自顧身份不敢說什麼,今天被楊姨娘說的愣住了,由着性子發作的郭水靈實實在在的摸不到頭腦,就象胖倌兒一樣糊塗,我怎麼了?受委屈的是我不是。

郭家的姑娘是全然沒有南平王府的那種教育與照顧,至少朱宣這個父親會考慮到兒子的心情,兒子的顏面,會時時注意到兒子在作什麼。

十五前的一天,朱宣就不得不來找胖倌兒,最近幾天總是聳拉着胖腦袋算是怎麼一回事情,讓當父親的看着只是揪心的不行。

“胖倌兒,郭將軍來賠過禮,你還是不高興?”朱宣對着胖兒子和顏悅色。郭子民第二天就上門來賠禮,女兒把小王爺往門外面趕,郭將軍得罪不起。朱宣好不容易纔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是小孩子拌嘴。

胖倌兒悶悶不樂地手裡執着畫筆在作畫,畫的是一幅山水畫,這是畫鼻菸壺留下來的興趣,朱宣站在後面看夠多時,覺得這山水都象是窮山惡水,兒子筆下能抒發心情固然是好,可是難過就揪着父母的心。

“胖倌兒,母親讓我來對你說,你不高興就**吧,不用怕吵到母親和***。”妙姐兒拜託朱宣來看看,胖腦袋再聳拉着兩天,就要驚動老侯爺和太夫人。

胖倌兒依然精神不佳:“會吵到的。”簫聲一吹,就會吵到***,胖倌兒只能執筆畫上一幅窮山惡水。胖倌兒很難過,第一次有人這麼嫌棄他,以前認識的人不管大小,都是笑臉相迎。在宮裡在外面會遇到父親的政敵,背後中傷眼紅當面兒也是一臉笑容,第一次有人對胖倌兒說大實話:“我沒有身份,配不上和小王爺在一起兒玩。”胖倌兒很是難過,象是被嫌棄的人。

朱宣更難過,越看兒子這畫的象是不毛之地,實在是看下去的南平王對胖兒子道:“你是心裡不舒服,父親陪你過幾招?”

“好。”胖倌兒還是沒精打彩的答應一聲,丟下畫得沒有意思的筆,畫窮山惡水是畫不出來興趣,難得父親肯陪,胖倌兒這一點兒規矩還有,比郭家沒有規矩的郭姑娘要強的多嘻。

父子兩個人就在院子裡,兵器廊下就有,一人手執一根白蠟杆兒開始呼呼風聲。廊上房門錦簾高打,生產沒足一個月的沈王妃是丫頭們攔着不讓出門,可是身穿錦裘戴着昭君套手裡抱着白銅手爐,隔着大火盆微笑看着院子裡比試的父子二人,看一看胖兒子這樣打上一回,心裡多少鬱悶也就可以消去吧。

不過一會兒胖倌兒精神來了,和以前一樣全心全力地戰父親,朱宣還在心裡尋思這孩子應該好些了吧,再看看房裡幾處錦簾高打,房中深處坐的是妙姐兒在看,就這麼一分心,只覺得虎口震了一下,一股大力而來,手中白蠟杆兒再也握不住,一時脫手沖天而起,南平王上前去一把接住,這就微帶吃驚地看着胖兒子,這是哪裡來的一股子火氣,小孩子拌嘴倒這麼大的氣性?

“胖倌兒過來,”房中嬌嬌柔柔是妙姐兒一聲喚,擊掉父親手中白蠟杆兒的胖倌兒看一看父親,把手中白蠟杆兒丟下來,依就是聳拉着胖腦袋走進去,朱宣隨後跟進來,有幾分得意和想笑,去對父親老侯爺說,如今不是胖倌兒對手,父親一定要呵呵笑纔是。

南平王回想自己擊掉父親老侯爺手中兵器時,也象是在昨天。今兒只是分心,總有一天全心也鬥不過兒子的時候,朱宣跟進來是笑容滿面,對妙姐兒道:“不錯。”

含笑的妙姐兒先安慰的是胖倌兒:“你再不高興,父親和我也要不高興纔是。”胖倌兒靠在母親身上,過上一會兒才道:“等母親可以出門,我要出門去。”聽話起來也是很聽話的胖倌兒只去過那一次。

朱宣和妙姐兒滿口答應下來:“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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