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我一下子轉了身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身後面站了一個蒼邁的老人,一臉皺紋,手中拄着一隻柺棍,兩隻眼睛暗淡無光,人已經瘦成了皮包骨,我甚至感覺,她的腿,還沒有我的胳膊粗。
老人身上穿着典型的苗族服飾,我鬆了一口氣,剛剛氣氛太過於詭異,突然出現這麼一個阿婆,確實將我嚇了一跳。
我苦着臉說:“阿婆,你什麼時候出現的,我怎麼一直沒看到你。”
“我就跟在你們身後面啊。”阿婆笑眯眯的說道,只是她那隻剩下肉皮的臉,笑起來更加的恐怖。
“不會吧,剛剛我還回頭看過的,沒人啊。”劉雯也是一臉奇怪的說道。
“是你們沒有看到我罷了。”阿婆溫和笑着說道。
可能是我看錯了,我示意劉雯也不要再問了,這裡畢竟是人家的地方,我們兩個是求人辦事的,不能反客爲主。
阿婆拄着柺杖,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兩個是從外邊來的吧,看你們身上穿的衣服,應該是城裡面的人,來我們這寨子做什麼。”
“我是來找人的,阿婆,這寨子裡面的人呢?我怎麼一個人都沒有看到啊。”
阿婆聽到我的話,猛的轉過身子來,兩隻暗黃的眼睛直直盯着我:“我不是人嗎。”
我知道自己說錯了,連忙改口:“不是,阿婆,我是說怎麼沒有看到其他人,這裡這麼大的寨子,應該有很多人的吧。”
阿婆點了點頭,轉過身子繼續朝前走:“你說的不錯,我們寨子以前是有很多人的,但是自從出了那件事之後,人基本上都走光了,如今只剩下十幾個像我一樣的老太婆,走不動路的,只能留在這裡等死了!”
“阿婆別這麼說……”我尷尬一笑,老人家這麼說話,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將我們帶到一間房屋之前,阿婆打開門:“進去坐坐吧,這裡就是我家,你們從外面來,應該很累了!”
我道了一聲謝,和劉雯一起走進房子,房子不大,裡面東西也很少,讓我意外的是,這家裡面竟然連一件家用電器都沒有,我在桌子上看到了一隻蠟燭,蠟燭燃燒了一半,可能阿婆晚上就是靠這蠟燭照明的。
“這裡沒通電嗎?”我問道。
阿婆一邊收拾着東西,一邊說:“以前城裡有人來說要給我們通電,我們告訴他們,我們這裡不需要電,那羣人就又走了。”
不要電!
我張了張嘴,這裡還真是奇怪啊,連電都不要,即便是非常偏僻的村莊,現在不通電的,應該也非常少了吧。
問阿婆爲什麼不通電,阿婆說不習慣,他們已經這樣生活慣了,如果通上電,反而有可能會打擾到他們的生活。
我心說也是,有些老人就是因爲適應不了城市裡面那生活,專門從城市搬到鄉村裡面去住,電,在我們看來是生活中必須的東西,但是在這些人眼中,或許根本沒什麼用處。
祖祖輩輩都這樣過來了,有電沒電,又有什麼不同呢。
阿婆給我們端上來一些吃的東西,很簡單,但是很溫馨,我和劉雯上了半天的山,這時候也是累的夠嗆,沒多想便直接吃了起來。
吃完之後,劉雯幫阿婆收拾,我乘機拿出那張紙條,放到阿婆面前問道:“阿婆,你知道你們寨子有這個人嗎?”
“她?”阿婆一看到紙條上所寫的人名,面色微微一變,擡頭盯着我的眼睛:“你們是來找她的。”
我點頭:“實不相瞞,阿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找這個人,如果阿婆認識她的話還請阿婆帶我們去見她。”
阿婆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你們見不到她了。”
“爲何?”
“因爲她已經死了!”
“啊!”聽到阿婆的話,洗碗的劉雯手一抖碗就掉在了鍋裡,發出一聲脆響,好在鍋裡有水,碗並沒有碎。
我立馬激動的問:“她死了,阿婆,你不會記錯吧,我朋友告訴我她就在這裡寨子裡面,怎麼可能死了呢?”
“那是你那個朋友很久都沒見過她了吧。”阿婆斜着眼睛盯着我說道:“這個人死了十幾年了,我親眼看到她下葬的,你還要懷疑嗎?”
“這……”
我一下子沒了聲音,老頭讓我來找的人,竟然死了,我萬萬沒有想到,不過這阿婆說的也對,老頭至少已經好幾十年沒有見過這個人了,他怎麼可能知道這人死沒死,看那老頭的年紀,他讓我所找的這人恐怕也是年近古稀之年了,去世,也不是不可能呢。
聽到這人已經死了,一下子,我心中就沒了主意,這一趟本就是爲了尋找這個人而來,要是她已經死了,我豈不是白跑一趟。
這時候劉雯走過來說道:“既然已經不在了,那我們就走吧,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事情。”
我皺眉,真的要走嗎,好不容易來一次這裡,要是就這麼毫無收穫的離開,太虧了吧。
老頭讓我找的人是走了,但是這邊這麼多的村寨,總該有懂巫術的人吧,我還不信,他們連這點能力都沒有。
我正要開口向阿婆打聽情況,阿婆已經當先開口:“你所找的人是我們村寨的蓄蠱者,你們找她,應該不是爲了一般事情吧。”
這阿婆似乎知道一些什麼。
我聽老頭說過,蓄蠱者便是養蠱人的稱呼,養蠱人,在每個寨子都會有一個,而且多爲女人,而且,一般來說,蓄蠱者死後都是會留下傳人的,不會讓她這麼絕技失傳,既然老頭讓我找得那個人已經死了,那她的後人,會不會還在呢。
一想到這裡,我又是燃起了信心。
“阿婆,我身上可能出了一些問題,需要蓄蠱者來爲我解決一下,如果阿婆認識蓄蠱者的話,能不能給我引薦一下。”
阿婆盯着我的身體看了幾眼,隨後微微嘆了口氣,道:“你要是早來幾天的話,或許還有機會,但是現在,唉,已經不可能了。”
“爲什麼,難道連她也出事了嗎?”我激動的問道。
“不錯,前幾天我們寨子裡面發生了很奇怪的時候,家裡養的不少牛羊莫名其妙的失蹤,而且一連就是好幾天,後來我們從山下叫了幾個年輕力狀的大漢,想讓他們上山幫我們尋找一下,但是已經這麼多天了,他們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最後薩芬通過她的手段探尋到那些人全部被困在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別人進不去,只有她纔可以,所以,她便獨自一人進入了那個地方,至今都還沒有出來。”
“薩芬?這就是現在你口中的蓄蠱者嗎?”劉雯問道。
“不錯。”阿婆點頭:“薩芬的母親是上一任的蓄蠱者,她在十幾年前死了之後,便將所有的技藝都傳給了薩芬,現在薩芬就是我們寨子裡面唯一的蓄蠱者,只是,唉……”
說到這裡,阿婆長長的嘆出了一口氣,不用說,也也在爲薩芬而嘆息。
唯一的蓄蠱者,就這麼沒了。
我皺眉問道:“這個薩芬失蹤幾天了。”
阿婆道:“今天是第四天,一直沒有任何的消息,那個地方,進去就別想出來了,原本我們以爲薩芬是有辦法的,但是,沒想到還是如此,看來,真的是命數,我們苗寨,最後一名蓄蠱者也要沒了,傳承一旦斷裂,便是毀滅的開始啊。”
我將劉雯拉到門外,盯着前面那一座高大雄渾的山峰說道:“我想進入薩芬失蹤的那個地方去看看。”
劉雯繃直了眼睛,立馬拒絕:“不行,絕對不行,你沒聽阿婆說嗎,那個地方是個死地,接連進去了好幾名壯漢都死在了裡面,連強大的薩芬也沒有出來,你進去,要是出事了怎麼辦。”
我搖頭,沉聲道:“這一次來,我一定要搞清楚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這是我唯一的機會,那薩芬既然是蓄蠱者,就和平常人不同,而且她進去了才四天時間,還有可能還活着,只要有一線生機,我就絕不放棄。”
“可是……”劉雯還想說話,已經被我擋住了嘴巴,我盯着她的眼睛說道:“你若是真心爲了我好,便不要再勸我,這件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
劉雯愣愣的看了我幾秒時間,然後咬了咬牙說道:“好,既然你想要進去,我就陪你一起進去。”
看到劉雯那氣勢洶洶的樣子,我啞然失笑,道:“不用了,你留在這裡就好,這件事我自己去辦。”
劉雯還想說話,被我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最後,劉雯只好乖乖的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裡,我給阿婆說了一下我想去找薩芬的想法,阿婆聽完,連連拒絕,說裡面危險無比,我進去一定會喪命什麼的,我笑着和阿婆解釋,說不會的,我一定會將薩芬安全帶出來。
或許是相信了我的話,亦或許是阿婆也想證明一下薩芬是不是還活着,最後阿婆答應了,並且親自給我畫了一張那個地方的地圖。
第二天,我要動身的時候,阿婆說道:“年輕人,在我們這裡是有很多忌諱的,有些事情你一定不能做,你對面那座山上,住着神靈,記住,無論碰到什麼動物,都不要殺生,也不要見血,看到清泉,就喝兩口泉裡面的水,這樣對你有益。”
我點頭。
阿婆又是說道:“如果薩芬真的還活着,麻煩你將她帶出來,如果她死了,我也希望你能將她的屍骨揹回來,我們寨子裡面的人,不能死在外面。”
這個任務不輕啊,看着那連綿起伏的山峰,要是活着還好,薩芬可以和我一起走回來,但是要是死了,我豈不是要揹着一具死屍翻山?
不過,看到阿婆那期待的眼神,我還是點了點頭,阿婆爲人不錯,告訴我這麼多東西,我幫幫她,也是應該的,而且,這次我是有事情來求薩芬,不管她出沒出事,我都應該尊重她。
收拾好東西,我看了眼地圖,朝着對面山上奔去。
劉雯朝着我大喊一聲,一定要讓我活着回去,這是一定的,小小一處險境,怎麼可能要了我的命,我秦陽可是經歷過生死,惡鬥過殭屍的人,這點事,小KI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