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驚嚇

119 驚嚇

屍體擡回來的第二天,村裡來了一羣陌生人,他們開着車,車上有閃亮的紅燈,大伯說那是警察,是來抓壞人的。

警察封鎖了我們村,小強的屍體也被擡了出來,法醫要對屍體進行解剖,整個過程是公開性的,解剖的工具和電子儀器都一併帶來了,很快就能確認死亡原因。

屍體就在村口解剖,現場圍了很多人,有些膽大的小孩也前去湊熱鬧,當屍體的肚子被刀子劃開時,不少小孩兒都嚇哭了,大人們不得不帶着他們離開現場。越來越多的人看不下去匆匆離開了,留在現場的除了警察還有小強的家人,他們的悲傷寫在臉上,不忍心看這一幕,卻還要硬着頭皮看,那種感覺我能體會到。我和王胖子平日裡就跟小強關係鐵,幾天前我們還在一起滾雪球,打雪仗,幾天後他卻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放在手術檯上任人解剖,我看着心裡也難受。

解剖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法醫刨開了死者的肚子,對內臟進行了檢查,最後確定不是他殺,死者雙拳緊握,面部猙獰,應該是心跳驟停。法醫問小強的父母這孩子心臟有沒有問題,兩人都說沒問題,這孩子很健康,從小就沒得過大病,說着說着竟哭了起來。

最後法醫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報告上寫的很清楚,死者是受到驚嚇,心臟驟停猝死的,不是他殺。小強的母親腿都軟了,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熱心的警察好說歹說才把她勸回屋,最後在處理屍體時,法醫掰開了小強的手,我看到小強手心裡握着一塊黃布,那塊布隨着屍體一起被帶走了,由於屍體停放的太久,必須放進停屍房,如果死者的家屬需要帶走屍體,可以隨時去認領。

風波過去了,接下來這幾天我哪也不能去,大伯把門窗重新搗鼓了一番,徹底把我囚禁在屋裡,每天我還是用藥材泡澡,那個道士還是會如約而來,每次臨走時大伯都會塞給他一部分錢。

一天晚上,我鼓起勇氣問大伯,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鬼,大伯聽我突然問起這麼奇怪的問題,當時就訓斥了我,大伯讓我不要瞎想,根本沒有鬼,人死如燈滅,死了就變成一堆白骨了。當時我不知道大伯說的對不對,只能那樣想,可小強的死卻十分詭異,我越想越害怕,他到底看到了什麼,能把自己活活嚇死!

那天晚上我做噩夢了,我夢到小強眼睛裡流着血站在我面前,他說他在下面很孤獨,讓我去陪他。從噩夢中醒來已經是中午了,那天那個道士沒有來,我看到牀頭櫃上有一張字條,是大伯留給我的,他說他要去城裡辦點事,讓我待在家裡不要亂跑,他很快就會回來,要是發現我亂跑,一定打斷我的狗腿。

我自己弄了點午飯,吃過飯之後,我透過門縫看到外面的天氣很好,太陽暖洋洋的,於是就想出去曬曬太陽,頂多曬完太陽在爬進去就是,應該不會被大伯發現。要說逃跑我可是最拿手的,就算大伯把門窗都封死了,我依然可以從門縫裡擠出去,農村的門不像城裡,兩扇門的距離很寬,中間用鐵鏈鎖着,一拉開有很寬的縫隙,像我當時那麼瘦小的身材完全可以自由進出。

我出去之後,坐在院子裡沒多久,天突然暗了下來,緊接着一陣寒風吹來,太陽竟躲到雲層裡去了,頃刻間天空中烏雲密佈,又是打雷又是閃電,風越來越大,吹的院子裡的落葉四處紛飛。我不得不再次爬回屋子裡,過了一會兒,感覺風小了,只是烏雲還在,剛纔看着要下雨,卻沒下,這天氣太反常了。

我趴在門後面透過門縫看着天,卻意外看到一個人影跑了過去,當時我們家圍的籬笆院牆,外面有個風吹草動都能看到。我見那人鬼鬼祟祟的,於是就追了上去,其實那不是追,確切的說應該是跟蹤,我才八歲,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追賊啊,況且對方身手敏捷,一看就是個慣犯。

我一直跟着那個人來到林子裡,這時他停了下來,我看到他把身上的夜行衣脫了,很快便換了一身道袍,這時我才認出來,這人就是天天來給我作法事的道士。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跟小強的死有關,當時我是這樣猜測的,我以爲我跟蹤人的功夫還可以,卻沒想到他老早就發現我了,只是沒有挑明。

他突然轉過身,我無處躲藏,一下被他看到了,當時我很害怕,如果小強的死是這個道士做的手腳,那我看到了他的臉,他一定會殺我滅口。我轉身就想跑,可是他已經跑過來拎住我的衣領,像拎小雞一樣把我拎了起來,他目露兇光,惡狠狠地瞪着我,當時我的心涼透了,我覺得我快要死了。

然而事實並不是這樣,有時候看到的未必是真的,原來那道士是逗我玩的,他並不是真的要殺我,他見我害怕了,就把我放了下來跟我說,他剛去過太平間,從死者身上找到了一些線索,來案發地是調查真相的。還有一件事是我不知道的,那就是我大伯已經動身去找那個道士的師兄了,他師兄叫易雲,是個很厲害的道士,只要把他請回來,一定能找到元兇。

那道士跟我說了很多,我卻一句都沒聽明白,他口中說的元兇究竟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一定要調查,人都已經死了,再調查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當時我並不明白那個道士的苦心,知道多年後我才明白,正邪是對立的,就像黑暗與光明,邪惡不剷除,就會給世人帶來災難。

那個道士問了我很多問題,我都一一回答了,他說那天晚上我們三個撞見了不乾淨的東西,死一個,兩個還活着已經是幸運的了,要在平時,別說三個人,三十個人遇到它也要全部喪命!

他口中的它到底是什麼,我那時很想知道,我也很想時光倒流,讓一切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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