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7 撈屍
井裡的水看起來很深，距離井口大概有五六米，手電筒往下照着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見，具體有多深也沒人知道。
井口的直徑大約是兩米，算是一口大井了，雖然裡面落了一些樹葉和雜草，井水倒也乾淨，村裡人多數都是靠這口井生活，也有少數人家裡有壓井，手動取水。
之所以沒人下去打撈，是因爲大多數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除此之外就是婦女和小孩兒。哭聲最大的那個婦女就是小六的媳婦，大伯告訴我，村子裡的年輕人都出去打拼了，剩下一些老骨頭，懂水性的人又少，所以纔想請我來幫忙。
我明白了，這是讓我下去打撈屍體，他們懷疑小六掉進井裡淹死了。這種事我當然是義不容辭，不管小六有沒有掉進井裡，只有打撈過後大家才能放心離開，沒掉進去最好，萬一掉進去了，屍體總是要撈出來的。
村裡人帶了很長的繩子，繩子已經順下去了，粗大的麻繩，還打了好幾個結，看樣子是東家找一根西家找一根接起來的。
麻繩拴在井口旁邊一顆大樹上，讓我下去打撈，再下去之前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家告訴我，下去之後缺氧的話就趕緊上來，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抓着繩子，如果有什麼問題，使勁拉幾下繩子，他們就會把我拉上來。
這麼做恐怕是爲了防止腿抽筋，井水有多冰涼，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一旦在水下腿抽筋，水性再好的人也有可能會淹死，要不怎麼說淹死的都是會水的。
我不確定能不能一口氣潛到水底，沒有氧氣筒，一般人恐怕真做不到，吳非會閉氣，我可不會，只能打腫臉充胖子，誰讓我年輕呢，這種事難不成還讓老大爺來做。
我順着繩子爬了下去，腿剛剛觸碰到井水，刺骨的冰寒就灌進我的汗毛孔裡，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當全身都浸泡在水中，酒也算徹底醒了過來，身上一瞬間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雖然很冷，冷的讓人發抖，可我還是要硬着頭皮下去打撈。
我潛了進去，感覺就像置身在冰箱裡面，水下又是漆黑一片，即便是睜開了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
我加快速度往下沉，才短短一分鐘不到就已經感覺憋不住了，速度太慢，根本沒辦法在短時間內潛入水底。於是我只好透出頭來換氣，想了一個辦法，讓他們再去找一根繩子，綁一塊兒大石頭順下來。
由於繩子都接上了，要找繩子還需要回村裡去拿，還要再等一會兒。我總不能一直在水裡泡着，冷的我直打哆嗦。
我讓他們把我拉了上去，很快就有人撿來木柴生了一堆火，讓我在火邊取暖，等繩子拿來就可以下去了。
大家找來了好幾塊兒大石頭讓我挑選，我選了個最大的，這樣可以加快下沉的速度，只要井不是很深，沉下去要不了多久。
其實我也知道，這樣做是很危險的，首先井有多深沒人知道，其次，井水一般來說越是下面越冰冷刺骨。我擔心會不會到了最深處全身抽筋，沒辦法解開身上的石頭，抽筋嚴重的話甚至沒辦法拉動繩子，那個時候可就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有可能會溺死在井底。
而且我想到有人說過，井是聯通陰陽兩界的入口，越深的井裡面陰氣越重，弄不好還會有鬼。我知道山主陽水主陰，絕佳的住宅就是背山面水，山可以化解水中的陰氣，如果只有水沒有山，或者是房屋面對大山，都會給人帶來厄運。
等繩子拿來了，我讓他們把石頭綁緊，然後另一頭綁在我的腿上，又用火燒斷了一根半米長的麻繩，綁在我手腕上，套在長繩上面，這樣一來可以確保我能隨手抓住繩子，缺氧時可以給上面的人發出求助訊號。
即便做足了準備，我還是覺得不放心，村裡人見識少，危險意識差我可以理解，我可是死裡逃生很多次了，深知有多危險。
但是我還是義不容辭，決定試一試，運氣好的話什麼都好說，運氣不好也不能怪別人，這種事既然讓我遇到了，就不能坐視不理。
我再次順着繩子下去了，到了水中就放開了繩子，讓腳下拴着的大石頭帶着我向水下沉去。我在心裡默默計算着時間，正常情況下，憋氣一分鐘是沒問題的，再久一點也不會死，但是憋氣太久有可能造成大腦缺氧，後果很嚴重。
已經過去了二十多秒，還是沒有落地，估計着已經沉下去二三十米了，由於水中有阻力，我計算的距離未必準確，大概就是這個數值。這口井太深，深的有些離譜，不知道是什麼人打這麼深的井，恐怕能落地也沒機會尋找屍體，找到了也沒機會帶上來。
大概過了四十秒，估計已經沉下去四五十米，我決定上去再想辦法，沒有氧氣筒人絕對不可能潛到水底的。
可我剛出現要上去的念頭時，忽然發現繩子忽然間到頭了！
我意識到問題嚴重，立刻拿出匕首割腳下的繩子，這時才後悔這把匕首爲什麼沒有開鋒，一條麻繩都割不斷！
這個時候我已經開始缺氧，感覺肺都快炸了，加上過度緊張，一連嗆了好幾口水。從我知道繩子到頭到目前爲止大概過去了五六秒，此刻每分每秒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是在和時間做競爭。
值得慶幸的是，在危急關頭我終於想起來，綁石頭時打的是活結，輕輕一拉就可以解開繩子了。
終於解開了繩子，我立刻往上游，這時肺部傳來一陣劇痛，胸口沉悶的就像壓着一塊兒大石頭，動作也慢了下來。
可我不敢停下來，我後悔這麼不理智的決定，但是後悔沒用，我必須趕在溺水之前抓住繩子，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祭日。
我的大腦開始缺氧，加上劇烈運動，已經沒有了力氣，並且根本看不到繩子在哪個方向。
掙扎了一會兒，我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了，意識開始模糊，身體正在緩緩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