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昕受傷不重,只是胸口上被人用針刺了一下,好像有毒。當下點上兩根蠟燭,從身上拿出幾片藍色的葉子,吃進嘴裡嚼了幾下,吐出來時,葉子全部變成了黑色。我們不禁爲之動容。
她又掰開父親的嘴巴看了看,用鼻子聞了一下,落淚道:“我爹也是中了‘蠶針蠱’,但他……”
我雖然心裡對蠶針蠱感到好奇,但她正在傷心的時候,還是極力忍住了這份好奇。可是沈凌卻問道:“什麼是蠶針蠱?”
吳昕坐在父親屍體旁邊,哀容滿面的說:“蠶針蠱取自於蠱蟲身上毒液,中者立斃,就算天賦異凜者沒有馬上斃命,也會被接下來形成的蠱蟲給咬死。我從小就被媽媽餵食各種蠱毒解藥,才免於毒性發作,又馬上用‘藍桑葉’化解,這纔會沒事了。可是我爹,他卻無法抵擋這下劇毒的襲擊……唔唔……”說着又哭了起來。
我心想老李的死,或許也是中了某種蠱毒,在醫院卻檢查不出任何毛病,湘西放蠱可見千變萬化,非常神奇。
錢衝看了我幾眼,見我始終沒說話,便對吳昕說:“你爲什麼不聽聽你爹的屍體,看兇手跑到了哪兒?”
吳昕如夢初醒般的點點頭,她剛纔只顧悲傷,把這事給忘了,連忙把耳朵貼在父親身上傾聽。
錢衝繼而又衝我表現出一副自得的神情,似是說你又沒想到吧?我心裡冷哼一聲,不是我沒想到,而是不用聽,這個兇手也就是姓李的老傢伙,此刻肯定追上落花洞女,還有那三個鬼魂,他們在一塊呢。
果然,吳昕擡頭說:“是我大伯動的手,此刻已經往西跑了,好像跟那三個鬼魂在一起。”
我點點頭說:“追。”彎腰抱起了吳方琉的屍體,吳昕吹滅了蠟燭,當先往前飛奔而去。她可是學過輕功的,就是不一樣,一眨眼,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其實也是廢話,眼前到處黑漆漆的,就算沒跑遠,也是看不到的。
我們一路追到了吳方琉趕屍客棧,最後我放出追魂符,斷定他們進了冥王洞。這下我們全都慎重了,那裡面有具成了氣候的跳屍,還有不少惡鬼,稍一不慎,我們便會成了陪葬品。這時候李蒙和楊詩云提議,到天亮再進洞,畢竟現在已經是深夜三點多了,距離天亮沒有多少時間。
畢竟天亮之後,對我們大爲有利。
可是吳昕卻急着進洞,唯恐她的大伯趁機準備好了陷阱,到了天亮進去更危險。我聽她說的也不無道理,老傢伙既然受傷都跑這麼快,又是急着跑到冥王洞,肯定這是個有備無患的地方,如不趁熱打鐵,等他佈置好了機關,我們就等着捱打吧。
這樣我們意見又發生了分歧,沈凌這次站到了錢衝那邊,明顯是再不敢夜裡進冥王洞了,然後我又看了看楊詩云和李蒙,他們也好像不同意我的看法。看到他們這樣,我也沒有辦法。
我說你們要是不願進去,就在外面等着,不過,特別囑咐錢沖和李蒙,一定把沈凌和楊詩云看護好了。
李蒙對我很是瞭解,他點點頭,但是錢衝就不是這樣的了,他輕蔑的冷笑道:“這不用你操心,她跟着你纔會不安全。”
丫的這小子不敢進去碰殭屍,還不忘奚落我,你二大爺的。
正準備往坡上走去,這時聽到一陣銀鈴般的歌聲從上面傳下來:“妹妹十八郎十七,口口罵郎無年紀,大山木葉有長短,那得十指一般齊……”
歌聲悠揚動聽,一時聽的彷彿有點醉了,深更半夜,哪個妹子在唱山歌呢?讓我心裡充滿了一股旖旎。我和吳昕都停住了腳步,楊詩云、李蒙和錢衝沒有任何動靜,不過他們也是聽到了這動人的歌聲,而沈凌則是輕快的跑到我身邊,扯了下我的衣袖問:“誰在唱歌,真好聽!”
我此刻心情出奇的好,小聲對她說:“你要是這麼對我唱,比她唱的會更好聽。
”
“呸,死人笑黃泉!”她擰我一下,不過又聲若蚊吶的說:“這幾句我記住了,回去唱唱看怎麼樣。”
“呼喇”一聲響,從坡上草叢裡,衝下一條黑影,我定睛看了一下,不是鬼。但沈凌嚇得趕緊縮到了我背後,李蒙和楊詩云立馬背對着我,以防這道黑影從背後攻擊我們。而錢衝冒充護花使者閃到前面,這小子倒不是個膽小鬼。
吳昕打着火摺子,一看來人是那個跟着鬼魂跑了的落花洞女,此刻披頭散髮,臉上輕紗不見了,不過被頭髮遮住了臉,看不到面容,只見兩隻黑漆漆的眼睛裡,散發出呆滯而又詭異的目光。宛若喝醉了酒一樣,踉踉蹌蹌的衝我們奔過來了。
到了我們跟前一下撲倒在地上,幽幽哭了起來,泣聲幽咽,聞之心酸,這種事我們倒是沒了主意,轉頭看向吳昕。
她眉頭一皺,擡頭看着樹木,我們也好奇的順着她的目光往上看。只聽嘩啦啦一陣響聲,一片落葉飛舞在空中,不禁讓我們目瞪口呆。不會吧,現在可是春天,正是萬物滋生的季節,怎麼會落葉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落花洞女的哭泣,能將樹葉哭落麼?
“她要回家,到了出嫁的時候了。”吳昕輕嘆道。
“什麼意思?”沈凌從我身後探出頭問。
“落花洞女被洞神選中後,在洞內待上一段時間,如若還能討得洞神歡心,便要回家看望,也就是死期到了。死後家人會按照嫁女風俗辦喜事,把女兒屍體送到冥王洞。冥王洞內的一個側洞裡,全是落花洞女的棺木!”吳昕低頭看着哭泣不止的落花洞女,語聲中透露無限憐憫。
我勒個擦,看來這個傳說是真的,真是悲哀,我心頭不由一陣黯然。
沈凌生氣的說:“難道就沒人阻止這個可惡的洞神嗎?”
吳昕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從落花洞女身邊繞過,上山區了。
我本來想把吳方琉的屍體放在這兒的,可是轉念一想,帶上或許還有用處,找不到姓李的老東西,聽聽屍體不就知道了嗎?
我抱着屍體從落花洞女身邊走過時,心說今晚我會跟這個殭屍有個了斷,但願你還能活下去,祝福哥吧,就當是祝福你自己了!
“錢先生,咱們也上去,教訓那個死殭屍,讓他不能再害落花洞女。”沈凌說道。
“這個……”錢衝沉吟不語。
“你怕了?”
“不是怕,而是……”
我心裡冷哼,不是怕是什麼?老子最討厭心口不一的人,平時不是很牛逼嗎,有膽子就跟着來啊。
“你要是怕就算了,黃泉、詩云姐,你們等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