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束手就擒
菲爾德的話語出口，卻並沒有取得他想象中的效果。
兩名黑堡監察當中，基思雖然點了點頭。
但一旁的布爾沃卻忽然陷入了沉思，他仔細地打量着科林，心中有些疑慮。
嗖！
這時，一名新的巫師到來了，他腰間的佩戴着金色的巡邏隊銘牌，顯露出了他的身份。
——這是一位正在巡邏的黑堡監察！
“這裡是怎麼回事？”新的黑堡監察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底下的菲爾德看清他的面容之後，忽然面露驚喜。
新來的這位黑堡監察是他認識的巫師，和他同爲希多士家族的成員！
純血家族的勢力在學派當中根深蒂固，他們希多士家族是其中最爲強大的派系之一，族人與其餘的幾個家族成員一樣，遍佈整個錫聖學派各個機構。
黑堡自然也不例外。
那位新來的黑堡監察莫爾，此刻也看見了底下的菲爾德。
他嚴肅的面色微不可查的緩和了一些，但很快，他又裝作什麼也沒有看到的樣子，轉頭看向在場的其他人。
待看到布爾沃二人之後，他又是微微一怔，有些驚訝道：“布爾沃閣下，還有基思……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說來話長。”布爾沃搖了搖頭，他朝着莫爾靠近精神傳音道：
“這裡發生了戰鬥，有學派成員死去。那名英俊的年輕巫師是我們最近監視的目標，我們是跟隨着他而來。”
布爾沃簡短的話語中蘊含了大量的信息，但莫爾捕捉到了最關鍵的一點——有學派成員死去？
這可不是什麼小事情……
莫爾的面色凝重起來。
接下來，他板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仔細地詢問了布爾沃，以及在場的菲爾德與科林兩方。
總算是瞭解了具體的情況。
‘亞希那廢物死了，還是被一階巫師殺死的……’
莫爾心中有些頭疼。
亞希死了倒是輕鬆，但這下卻給家族留下這個爛攤子……還有那個疑似神明臥底的科林。
事情有些複雜。
莫爾擡起頭，平靜地掃視了一圈衆人，在與菲爾德對視的時候，眼底卻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怒意。
菲爾德心中不由得微顫，他知道這是莫爾在怪自己竟然幫助亞希做出這樣的事。
‘可是這都怪喬伊斯，如此溺愛他的侄子亞希！要不是他苦苦懇求，我也不會出手……’
菲爾德有些慌亂，不禁有些擔憂受到家族的處罰。
他看了看莫爾，有些想要說話，但最終還是老老實實地閉嘴，配合着莫爾，裝作不認識他、公事公辦的模樣。
雖然同爲二階巫師，但在家族中的地位，他一個負責巫陣檢修的管事，遠比不上身爲黑堡監察的莫爾。
現在的情況，他只能選擇一切配合莫爾。
莫爾的視線最後在科林幾人身上停頓下來，接着面無表情的對着他們沉聲道：
“一名二階巫師的死亡不是什麼小事，你們需要和我去黑堡接受進一步調查。”
說完這句，莫爾朝着布爾沃示意一聲，就打算帶着科林幾人返回黑堡調查。
布爾沃朝着他微微點頭。
這是他們黑堡監察之間的默契。
莫爾知道他們正在監視篩查諾伊斯塔特城中疑似神明信徒的存在。
事實上，幾乎整個黑堡監察的人手都正在參與這一次代號爲深紅的篩查行動當中，這是來自至高議會的命令，由諾伊斯議員提出。
深紅行動從九大學派開始，九大學派先篩查自身，而後再往下指導自身的附屬學派開展行動。
而附屬學派在完成初步的篩查監視之後，會繼續指導命令依附於他們的附屬學派進行篩查。
深紅行動就這樣層層往下，到如今一直到諾伊斯塔特城綜合實力規模排在前五百名左右的巫師學派，都在配合進行着這一行動。
所有疑似神明埋下的臥底的巫師都被列入監察的對象。
判斷的依據有淺顯的——例如討論投靠神明一方的巫師所獲得的好處，宣揚自己是英雄巫師等等。
也有更深刻的——例如近兩年有前往過南方海域，巫師等級進步異常，酷愛收集一些敏感情報等等。
所以在明白科林是布爾沃兩人的目標之後，莫爾適時選擇配合布爾沃將科林先帶去黑堡，進一步調查。
值得一提的是深紅計劃全部的內容只是監視，並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似乎目的只是爲了挑出諾伊斯塔特城中疑似神明臥底的巫師。
不過布爾沃沒有想到的是，莫爾如此做法，除開順勢幫他們將科林弄回黑堡之外，還有着別的意圖。
莫爾緩緩浮空而起，揮手示意科林等人跟上。
“那我就先告辭了，莫爾閣下。”
一旁的菲爾德見狀，試探着對着莫爾問道。
“嗯。”莫爾輕輕點了點頭。
菲爾德聞言，心頭的大石哐當落地，終於放鬆下來。
他呼出一口氣，下意識微不可查的瞥了科林幾人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嘲弄。
莫爾只帶着科林幾人前去黑堡，顯然不是隨意爲之！
這一方面是徹底將自己定性爲無辜的局外人，另一方面等到了黑堡，在莫爾領頭的審查下，科林幾人最後的下場，可就不一定了。
要知道此次事件畢竟還是死了一個貨真價實的二階巫師！
若是能將這口黑鍋扣到科林幾人身上，讓亞希變成受害者，那到時候家族名譽不僅不會受損，還能順便爲亞希報仇！
不愧是在黑堡任職的同族，自己還在想着如何脫身，減輕家族受到的影響，而莫爾卻已經都在計劃着將家族的負面影響變爲正面！
菲爾德的心中微喜，有種報復的快感。
“爲何他不和我們一同前去黑堡接受調查？”這時候，阿特博爾德卻望着他，開口沉聲問道。
菲爾德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了眼莫爾，沒有說話。
“在剛纔的問詢當中，我已經瞭解清楚——菲爾德的確是負責東一區巫陣的管事，而今日也正是按照規定進行例行檢修的日子。
他和另外兩名黑堡監察一樣，只是察覺到戰鬥動靜纔過來的路人。”
莫爾緩緩轉身，平靜講述道：“按照規定，非事件直接參與人員，在進行過例行問詢之後，可以暫且離開，等待後續傳喚。”
“你們還有什麼疑問嗎？”
他預料就這樣放菲爾德離開，科林等人必然會產生不滿，進而詢問這樣的問題。
只不過菲爾德做的很漂亮，在規定上挑不出毛病，他自然也就不吝嗇出手幫上一把。
每個純血巫師家族都是團結的家族，這是家族的立身之本。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是遇到某些像亞希這般“獨特”的巫師，否則同族都是不會吝惜力所能及的幫忙。
阿特博爾德深深皺起眉頭，心中感覺到了不妙。
一旁的布爾沃二人沒有說話，他們的目標是科林。
發生在這裡的這個事件，按規定是歸巡邏經過的莫爾負責，他們最多作爲協助。
科林看了看沉默的布爾沃二人，又看了看面色平靜，眼底卻顯露着嘲弄的菲爾德，心中如同處於幽譚，正在不斷沉降。
在這個冰冷的雪夜，他第一次認識對純血家族的權勢有了切身的認識。
那名新來的黑堡監察莫爾，顯然是與菲爾德認識的，這一點早在莫爾到來與菲爾德對視時，便被他發現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名新來的監察，恐怕也是姓希多士。
“莫爾閣下。”科林想了想打算做最後的嘗試。
他平靜的開口述說：
“現場的情況一目瞭然——這裡是阿特博爾德導師的居所，亞希纔是外來的那一位，誰是入侵者顯而易見，我們只是被動防禦反擊。”
“另外，菲爾德所言明顯是個謊言，這一點，布爾沃二位閣下可以爲我作證。”
科林忽然轉頭看向了布爾沃二人。
布爾沃與基思面上都浮現出疑惑。
科林繼續說道：“兩位閣下恐怕早就跟在我身後，對嗎？”
沒等驚訝的布爾沃二人回答，他繼續說道：
“那麼我想二位也應該知道，在我來的時候這裡已經佈設好巫陣檢修屏障。而我是用暴力破開屏障才得以進入。
這一過程身爲菲爾德不可能沒有任何察覺，不是嗎？”
“事實上，菲爾德也的確出現了。”
他又將視線轉到菲爾德身上。
“只是伱在出現之後，卻沒有阻攔我們，而是放任我們繼續進入了導師的居所。
與此同時，亞希·希多士，正在院中圍殺我的導師……我想，這至少應該能證明菲爾德對此是知情的，不是嗎？”
布爾沃與基思二人聽着科林的講述，漸漸被他說動了。
身爲二階巫師的菲爾德，沒有理由察覺不到屏障被打破，有人闖入。
然而布爾沃還沒有說話，另一邊的莫爾卻緩緩開口了。
“是這樣麼？”他轉頭望着菲爾德問道。
“都是謊言。”菲爾德面色坦然的搖了搖頭：“他們能進入屏障，不過是我一時不查——標準的維修用巫術屏障並沒有提醒功能。”
莫爾點了點頭，再度望向科林，繼續問道：
“還有什麼問題嗎？”
科林沉默了下去，他望向布爾沃二人，這兩名黑堡監察在此刻卻也選擇了沉默。
“純血家族，可真是威風啊。”一旁的導師面色平靜的諷刺道。
莉莉安則是抿了抿脣，攥緊了拳頭。
收回目光，科林不再對布爾沃二人抱有希望，他開始仔細思考起面前的局勢。
莫爾此刻的態度看似公事公辦，但想都不用想必定是不懷好意
沒想到在成功反殺亞希之後，如此之快卻又迎來了新的危機。
純血家族……科林默默唸到。
不知爲何，在這一刻，他恍惚看到了一株株名爲純血家族的嗜血植物，貪婪的紮根在叫做巫師學派的土壤當中！
定了定神，他開始抓緊時間思索起來，尋求破局之策。
首先可以知道的是，亞希這次的行動大概率是自作主張。
對於希多士家族拉絲，若是亞希成功了，那麼萬事大吉。
一名垂老的二階巫師與他的學生隕落，根本不會在學派中掀起任何半點波瀾。
可現在最後的結果卻是馬喬裡學長死了，身爲二階巫師的亞希也死了。
而且是死在了阿特博爾德的院中，如此不明不白的地方。
沒有人能夠將殺害同學派巫師成員擺在明面上，希多士家族也不行。
所以，希多士家族最差也是要將此事撇得一乾二淨，完全歸咎到亞希的個人恩怨上——雖然也的確是如此。
但另一方面，若是站在希多士家族一方，他們還有着另一個更好的選擇。
那就是顛倒黑白，將兇手的名頭安到他們身上，或者說，自己身上——如果可能的話。
科林瞥了眼半空中的莫爾。
倘若他們現在跟着莫爾回到黑堡，若是沒有完全的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那麼最後的結果想也不用想！
思索到這裡，科林心中忽然又浮現了新的疑惑。
除開希多士家族的兩個人與他們自身之外。
場上還有兩人——布爾沃與基思。
這兩位監視自己的黑袍監察，他們的目的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在超腦的作用下，剛纔的一切記憶在腦中重新覆盤，一切的細節都清晰可見。
樹木枝頭落下的積雪，兩名黑袍監察的神情，衆人說過的話語……
漸漸的，科林腦中的畫面定格在了布爾沃二人看到莉莉安學姐尖耳的反應。
驚愕的神情，戒備的動作……還有後來菲爾德強調的話語，菲爾德一定是知道什麼。
“怎麼了，還有什麼疑問嗎，如果沒有的話，現在便隨我前往黑堡吧。”莫爾催促道，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寒光。
倘若科林幾人繼續拒絕配合，他便有理由使用暴力手段，到時候直接將他們解決，反而省些功夫！
想到這裡，他不經又有些埋怨亞希那個廢物，竟然對付一名老朽不堪的二階巫師都如此費力，計劃也粗糙的不像話，真是讓人懷疑其純血巫師的身份！
也正是這時，冥冥中有靈光閃過，科林終於將一切串聯了起來。
他明白了兩名黑堡監察的目的——
他們是爲了潛藏的神明臥底而來，而自己則是他們懷疑的目標！
可是明白這一點又有什麼用呢？
科林注視着面色漸漸冷下來的莫爾，又看了看身後的不知不覺將他們包圍起來的布爾沃與基思二人……
他心中明白，倘若自己幾人還不選擇停留在原地的話，接下來恐怕將會面臨四名二階巫師的圍攻。
科林嘆息一聲，其實還有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他不動聲色對着阿特博爾德與莉莉安傳音。
下一秒，三人似乎認命般對着半空中的莫爾點了點頭，配合着跟在了後面。
收回目光，莫爾沒有多想。
反正只要到了黑堡，任憑科林幾人有什麼心機到時候也別想翻身！
但一邊的菲爾德望着這一幕，心中卻總覺得有些狐疑。
那麼叫做科林的巫師，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給他的印象卻非常深刻——
總的來說，怎麼也不像是會乖乖束手就擒的那類人！
一行人飛上空中後，布爾沃來到了莫爾身旁，開口道：
“一會去到黑堡之後，科林需要跟隨着我們單獨進行問詢。”
“沒問題。”莫爾笑笑。
“嗯。”布爾沃點了點頭，減速來到科林身旁，平靜告知了科林接下來對他的安排。
科林沒有絲毫意外的點了點頭。
接受單獨的，沒有希多士家族干擾的審問，再找到證明自己是英雄巫師的機會。
這便是他想到的不是辦法的辦法。
只要能證明自己是英雄巫師，某種程度上便能從另一個層面解決希多士家族可能爲自己幾人扣上的黑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