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月清冷的聲音在狹長的甬道中迴盪:“當年這個家的大少爺徐輝南先生親手策劃的車禍案導致我唯一的親人離開了我。我爸我媽很早就離婚了,我媽帶着我姐去了紐約,早就失去音訊,於是我被送到收容站。我當時只有五歲,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知道一覺醒來,那個曾經還算是家的地方已經不復存在。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的噩夢這個時候纔剛剛開始!”
雯月看了一眼被她的故事吸引的蕎桑,心中又是一陣冷笑。那個人說得對,在這個世界上,就有一種人,喜歡盲目的將自己誤認爲可以解救世人脫離苦海的神,卻不知道在別人眼裡,這種濫好心的人實際上根本就是傻子!她不需要任何人同情,也不需要別人幫助,因爲她相信她會用自己的雙手討回屬於一切!只不過,現在……她微睨了一下眼睛,這個可憐的女警察早已沉迷在自己的故事中,渾然不知道她接下去的計劃。
“適逢這個時候,孟媽來到收容站,表示她想收養一個女兒。當時很多女孩子,她卻偏偏挑中了我,我有些雀躍也有些興奮,那個年紀的小女孩大概都希望自己能變成童話中的公主,能夠過着備受寵愛的生活。但是當我到了這個家的時候才知道,原來他們只是要個玩具!!”玩具!?”蕎桑有些不解。
雯月冷漠一笑:“不錯,我就是玩具,一個專屬於少爺和表小姐的玩具!當然,事實上我還不如玩具。玩具是死物,不知道疼也不知道恨,但我不同,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卻被別人當成寵物,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你或許想不到,我剛來的第三天就因爲誤穿了清霞小姐的裙子被她從二樓給推下樓去,結果……”
她的目光微微向下。彷彿在回憶曾經的傷痛一般。“結果我變成了一個瘸子,時至今日也無法恢復到正常人的狀態!就算再美麗,再溫柔,也終究是美麗溫柔的瘸子!哼你在同情我嗎?看來我要爲你上一堂生動地課了!永遠不要相信任何人!”
聽到最後一句,蕎桑本能的緊張起來,可似乎還是太遲了。就在她按住對方一隻胳膊的時,只消一個反手就可以將對方摔倒在地時,突然腰間一麻。
糟糕!她竟然用電子防狼器!
蕎桑的嘴角滑出一抹無聲的苦笑,眼前瞬間黑暗一片,意識全無。
記憶還停留在雯月最後詭秘一笑那個瞬間。似乎在陷入昏迷的前一刻,她還聽到星兒驚恐地大聲呼喚她的名字。但現在,她坐起身大喊了幾聲,周圍確實毫無迴應。既沒有星兒也沒有那個冷血的雯月。
糟糕!蕎桑腦海當中冒出一個讓她害怕的念頭,該不會……該不會那個該死的女人連可愛的星兒也不放過吧……等等。不會的,雯月的仇恨是和徐家公館裡那些人,她應該不會選擇傷害星兒……可爲什麼她不在自己身邊。連同那個雯月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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蕎桑在身邊摸索了半天,這裡似乎和自己走地那條密道有點不一樣!她的身體完全呈現半靠狀態,手腳無法伸直。身後好像是道暗門,但很顯然已經被人從另一邊鎖死!同樣都是暗無天日,但這裡好像到了什麼柔軟的地方,尤其是頭頂上,不對,四周圍都是這樣,全是軟綿綿地稀土和沙礫。間或還能摸到粗大的根條和夾在土裡的枝葉,稀薄的空氣中瀰漫着一股土腥味。她心中陡然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那個該死的瘋女人不會把自己活埋了吧!?旋又爲自己的奇想搖了搖頭,如果真是被活埋,估計自己早就歇菜了,哪還有時間七想八想。只是,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呢?
不知怎麼。她好像突然記起雯月最後詭秘一笑時說地那些話爲了見證她成功地一刻。所以暫時不會殺自己!
原來所謂地不殺就是這樣。讓自己不吃不喝自然死亡啊?蕎桑頓時心生一股涼意。那個女人真地瘋了!忽然彷彿想起什麼似地。她摸了摸腰間。不由駭得臉色大變。她地槍呢!?被她拿走了嗎!?一時間。蕎桑整個人都懵了。那麼重要地東西。自己竟然……作爲一個警察。她自然明白失槍意味着什麼……
現在該怎麼辦?
蕎桑只覺地渾身發麻。四肢好像一時間不受控制一般。這就是恐懼嗎?自詡冷靜如斯地自己。竟然也會面臨手足無措地一天!她無奈地苦笑。這個地方一定是雯月認爲最安全地位置吧。所以纔會將自己囚禁在此。還在密道里面嗎?四周環視了一遍後。蕎桑覺得這裡應該是密道地最深處。估摸雯月一定是想拿她們來要挾什麼人。但因爲自己地身手是她忌憚地。所以她選擇了星兒;至於自己。應該是心高氣傲地雯月爲了自己曾說過地話。才額外施恩。將自己遺棄在這個地方!
她閉着眼睛回憶了一下。按照雯月地說法。密道里面根本就沒有寶藏。但這並不是關鍵地。最關鍵地是自己該怎麼離開這個該死地地方呢?星兒下落不明。雯月心懷鬼胎。這些都是必須告訴警方地!而想到衛哲。她不由更加焦急。自己和星兒無端失蹤。公館內命案不斷。他一定快急死了!
三分鐘地彷徨無措後。蕎桑振作起精神。不能再繼續等下去。她輕拭了一下乾裂地嘴脣。又壓了壓早已沒有感覺地胃。嘆了口氣。這回又減肥了!比劃了一下前面通道地大小。她無比鬱悶。現在她地處境又豈是一個狼狽不堪可以形容地!她小心翼翼地挪動着身體。好在她不算太胖。勉強可以在土層下面匍匐而行。雖然不確定前面是不是出路。但蕎桑知道。現在她必須做點什麼。如果什麼都不做。待在那暗無天日地地方。蟄伏在內心地恐懼和迷茫會將她完全吞噬。那種滋味恐怕比死更加難受!
前路似乎更加狹窄,她的身子將那條通道塞得滿滿當當,每向前挪動一分都相當吃力,她幾乎呈五體投地的姿勢,將手腳完全攤平,腰腹的力量集中才勉強維持着一種極爲難看的爬行姿勢,緩慢而艱難的向前扭動着身體。
不知道爬了多久,通道終於稍稍變寬了些,空氣似乎也不像剛纔那麼稀薄,蕎桑長吁了口氣,幸好從小老爸都訓練自己憋氣之術,鍛鍊自己的心肺功能,要不然在剛剛那種憋悶的空間裡,她早就暈過去了。稍微舒展了一下手腳,環境好一點後,那種又累又餓的感覺重新回到身上,四周只聽見她紊亂而粗重的呼吸聲。稍微調息了一下,她心中暗暗詛咒心狠手辣的雯月,然後繼續手腳並用的向前爬去。腦海中卻不自覺的想到:腿上有殘疾的雯月和老態龍鍾的孟媽一定沒有深入過這個地方,不知道自己爬到最後會不會真的找到寶藏呢?百無聊賴之下,蕎桑不由暗暗佩服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竟然這麼樂觀。
在上書佛光普照金色四字的牌匾下方,一個年過七旬的老嫗虔誠的跪在蒲團上。而在她正前方則是白玉佛龕,上面供奉着栩栩如生的觀音大士。
老人家緩慢的婆娑着手中的翡翠玉珠,喃喃自語的念着什麼,慈祥的面容上籠着一層淡淡的死灰之氣。大病初癒的老人不顧女兒的勸阻,執意要在這爲曾經的罪孽和癡念來償還罪責。
這時躲在暗處的陰影冷笑着靠近老人,臉上帶着猙獰的笑容。
“最後一個了!!”陰影的心中竊喜。當他的手貼近老人頸項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佛堂頓時變的燈火通明起來。黑暗中的陰影不自覺的擡手擋住臉面,卻還是逃不過被衆人發現的命運。
韓霆早在那個黑衣人微微發怔的時候,將老夫人護在自己身後。而那位本應驚嚇的老夫人卻似乎終於證實自己最不願面對的一幕般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佛曰,生生死死,何時盡?恩恩怨怨,何時休?”
緊跟其後的衛哲連忙抱住外婆搖搖欲墜的身體,卻從她平靜中帶着幾許哀色的眼睛中看出她並不驚訝襲擊她的會是那個人!他微微蹙起眉頭,難道外婆早就知道,這一切是何人所爲,她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擡手遮住眼睛的黑衣人終於緩緩放下手,白淨的臉龐毫無懼色的望着眼前衆人,然後又緩緩移到老夫人臉上,淡淡卻有冷絕的說道:“至死方休!”
韓霆怒道:“孟雯月,還不束手就擒!現控告你謀殺徐家孫少爺徐傑宇,表小姐趙清霞!你有權選擇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將成爲呈堂證供!”
“你怎麼知道是我?”雯月揚起頭,清麗的臉上毫無懼色。
韓霆冷笑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沒爲!你的演技確實可圈可點,但那確實讓你暴露的關鍵。原本可以隱藏在衆人之後,卻因爲要陷害別人而不得已編出所謂夜半人語之類的話!你太失策了,無論是你還是萬依然都是我們懷疑的對象,當你們的證詞出現對立時,無疑告訴我們,你們其中一個,應該就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