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你說那00後，是說…現在剛出生的這些孩子？”
黃文剛有些好奇問道。
錢才笑着解釋道：“社會學家把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每10年分成一個階段加以研究，90後就是指1990年1月1日至1999年12月31日出生的一代公民，00後嘛，就是00年到未來09年內的，都算。”
楚文明聽着也推了推眼鏡，開口說道。
“要是按照董事長的說法，現在的80後纔開始逐漸走入職場，像我們公司，仍然是以70後爲主，還有廖總那一批60後的，要等到00後進入職場可還早着呢，董事長的預測是否尚早了？”
錢才擺擺手，道：“世界的發展總是有規律的，新生兒的學習能力，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要大遠過成年人，你們所生活過的那些艱難時期，對他們來說就是一段歷史，他們沒在其中親生經歷過，從小在城市長大的孩子不太可能懂得麥子能長多高，竹子是草而不是樹，還能結果子。80後勾着鋼圈拍着洋畫長大，90後玩着小霸王遊戲機，玩着電腦遊戲長大，00後呢？他們從小接觸的東西更多，獲得的信息更多，從小的條件也就更加優越，他們眼中的世界，要遠大於你們。”
錢才說着接過黃文剛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所以啊，法律意識，人權意識等，也會高於你們，以後的職場，新人會越來越難帶，這是大趨勢，我們要預測市場即將迎來的變化，去主動適應它，不止是00後，還有90後，甚至我們這一批即將走入職場的80後，都將給職場生態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我們要抓住這些新的生力軍心態上的不斷改變，塑造企業文化，瞭解員工的精神需求，才能讓公司有更強的凝聚力。”
楚文明聽得連連點頭，旁邊的員工們以前對於年輕的董事長並不太瞭解，大多都是口口相傳，今天看到董事長對社會和市場變化隨口拈來的一段講話，心裡更是佩服，人家三言兩語間就能判定這麼多東西，且說得有理有據，其思想的寬度和深度都不是辦公室這些二十多歲的小年輕所能及，甚至楚總這種海外歸來的精英也得聽他的。
怪不得人家能當董事長啊！
楚文明看這幫小子被震住了，也趁勢問道。
“董事長，今天我們還在討論飲料廠廠房結構的問題，關於磚混和鋼混…”
錢才直接搖頭：“怎麼可能還有磚混？現在國內大部分地區已經禁用磚混結構了，雖然成本低一些，但我們不是小作坊，黃經理，你應該瞭解一下鋼結構，純粹的鋼結構廠房，只要用料好，使用年限更長，翻新，更改結構難度更小，這些都不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可比，成本相差並不是非常大，而且即使以後我們拆了，混凝土拆出來的除了一點螺紋鋼，基本都是廢料，工業垃圾，但鋼結構的東西，你要好好細心拆，拆出來很多東西甚至還能重複利用的。”
黃文剛聽到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董事長，我不是沒想過，可就我省來說，這成本可不止高一點，現在省內只有一家有熱軋H型鋼生產線，還有材料和工期上…”
錢才點點頭，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不要光考慮本地嘛，林城不多，C市多吧？離這也不遠，我能說這個，也是做過了解的，聽說有幾家軋鋼廠都有這種生產線，聯繫聯繫，運費上有補貼的，都可以考慮，只要材料上能到位，施工速度應該更快纔對。
”
黃文剛恍然大悟。
“對！還是我眼光短淺了，明天我就去一趟C市問問。”
楚文明也哈哈大笑。
“我就說嘛，我們董事長是全才，文剛，你以後得多問問他的意見。”
錢才眼睛一瞪，道：“你可別甩鍋，各部門有各部門的作用，不懂就多學習，可別事事找我，以後集團的事更多，我找你這個總經理來是分擔壓力的，就算要問我，問題也得在你這總結，一併來問，我可不負責日常經營，接下來我更忙，我還得高考呢！”
衆人面面相覷，楚文明也被錢才一句話懟得又想去摸牆，錢才說完卻老神在在的帶着聶俊林離開了，留下一片沉默。
出了會議室，聶俊林忍不住好奇問道：“才才，你從哪懂的這麼多東西啊？”
錢才轉身一臉嚴肅。
“多學習！看看書！”
聶俊林呆住了，小聲喃喃着。
“這些玩意，高中哪個課本上講過？我回去翻翻…”
……
2月13日。
起了個大早的錢纔剛到公司就遇上了正在自己辦公室門口晃盪的聶澤翾。
紮根在大山裡好幾個月的聶總經理像個家裡被村主任霸佔了田地前來上訪的農民，頭髮亂薅薅的，穿着個淺灰的夾克，腳上還是一雙沾着泥的黑色老頭樂，剛見着錢才眼裡就放起了光，迎了上來。
“董事長！”
聶澤翾衝上來的樣子驚得錢才一個激靈。
“老聶，你礦泉水廠沒水了？大過年的，不洗洗？”
聶澤翾嘿嘿一笑。
“我這不是剛回來麼，聽說你今天值班，趕緊來找你要錢的。”
錢才掏出自己辦公室鑰匙邊開門邊說着：“要錢你找楚文明，找我幹啥？”
聶澤翾脖子一梗。
“他不給！他說你要用錢呢，讓我等幾天。”
錢才白眼一翻，得，這楚文明，給自己上眼藥來了。
兩人走進辦公室，錢才招呼聶澤翾坐下，打開了空調熱水器，準備給聶澤翾倒杯茶，聶澤翾一看，趕緊上前霸住了飲水機。
“領導，我來我來！”
要說這段時間“上道”最快的，就是聶澤翾了，辦公室那一套被他練得爐火純青，錢才深深看了他一眼。
“你這最近怎麼整得跟個鄉幹部似的？聽你們分公司的員工反映你在公司像個土霸王，一句話不對就罵人，這一到總部，又像個丘八。”
聶澤翾聽了倒是不以爲意。
“隊伍不好帶啊，我們那幾個廠區，個個環境都不好，三天兩頭的就是一大波人要請假要回家，任務這麼緊，我手裡也是一堆事，哪有時間給他們做心理疏導？報上來的正常休假就批，超標了我就罵廠長，讓他們自己回去想辦法。到總部那肯定不一樣了嘛，這都是給錢的大爺，哪能得罪，一個地方卡我一下，我那發展就得等着，只能多賠笑臉。”
錢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哦？所以楚大爺不給錢，讓你找錢大爺，是吧。”
“誒！對了！董事長，籤個字吧。”
聶澤翾從手上的公文袋掏出幾張申請表遞給錢才，錢纔拿過來翻了翻，也不多，飲料廠和新水廠建設用資，共170萬，錢才皺着眉。
“這錢不多啊，沒批？”
聶澤翾一聽，登時大叫道：“對啊！楚總說要改規劃，改施工方案，還說你都打了招呼了，要用什麼…鋼結構，我這飲料廠鋼筋混凝土都幹一半了，你要改結構，這不白瞎了嗎！”
錢才聽到這伸手比劃了個“暫停”，掏出手機給楚文明打了過去。
“董事長。”
那邊傳來一陣水聲，好像在洗漱。
“老楚啊，你這事是咋辦的？怎麼飲料廠做到一半的項目款也給停了呢？我昨天說的是之後！之後採用鋼結構，你目前最多也就能應用到新水廠，飲料廠施工都快結束了，怎麼改？”
那邊有一陣沒說話。
“…董事長，我這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這不是想着廠區結束馬上就要上設備，過年期間施工成本也高，就讓他停一停，我也好緩一緩先把你要的錢給湊齊嗎？你這催這麼緊，我也捉襟見肘啊！”
錢才聽着有點愣神，光想着廠區，把設備錢給忘了，也沒掛電話，轉頭看着聶澤翾。
“你那…飲料廠設備需要多少錢？”
聶澤翾也沒猶豫，回道：“如果按規劃的產量， 整個生產線起碼要350到400萬。”
錢纔想了想，對着電話說道：“我現在先批了飲料廠的經費，這個設備錢我來想辦法，水廠那邊你別耽誤，鋼結構材料趕緊問。”
楚文明那邊聽着也輕鬆了許多。
“行，你能解決那就沒問題，施工的錢集團能抽出來。”
錢才掛了電話，二話沒說把飲料廠的用資申請簽了字遞給聶澤翾，聶澤翾接過，嘿嘿的笑。
“還是錢大爺辦事敞亮，你簽字更好使，財務辦得快。”
錢才聽着，板着臉道：“楚總當這個大管家不容易，你可別天天的說酸話。”
聶澤翾當即說道：“董事長說得對，總經理日理萬機，操勞集團大小事務，我們應該多體諒，多擔當…”
錢才趕緊打斷。
“滾滾滾…讓你跑政府單位辦事，淨他媽學些王大娘的裹腳布回來。”
聶澤翾二話沒說，也不想挨訓，打了個哈哈走了。
錢纔拿着電話猶豫了半天，還是打了個電話。
“吳經理，我們公司賬上現在有多少錢？”
“錢總，現在有3100萬，有2200萬在基金市場裡，葛總最近正在追幾個農副產品，形勢不錯，最近收益不小，你這邊有資金使用計劃嗎。”
錢才聽着，感覺從這裡抽調資金有些不划算。
“沒有，你跟葛總轉達一聲，祝他新年快樂。”
“好的。”
…
差錢啊。
錢才只得重新打了個電話。
“陳行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