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話教廷
白刃之海海盜王古蘭的巢‘穴’，冰雪覆蓋的冰島上死火山內部，艾達一邊走一邊饒有興致地欣賞這個奇特的地方。
裡邊和外邊彷彿兩個世界，白‘色’和暗紅的對比讓人感覺到更強烈的變化。
高達三十幾米的天然山‘洞’內，豎立着十三根三人合抱的貫通地面和‘洞’頂的巨大石柱，這樣的高超技藝並不是人類能做出來的。
石柱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許多浮雕，展翅‘玉’飛的小惡魔，威嚴猙獰地角惡魔，‘誘’人墮落的魅魔。還有石柱頂端佔據整個石柱三分之一的惡魔領主，靠坐在王座上，眼珠朝下，彷彿在默默注視着經過的人們。
“真是可怕的地方。”艾達面帶笑意地說道，“如此明目張膽的宣揚惡魔，古蘭閣下的喜好和勇氣真是有些讓人不敢苟同。”
前邊帶路的海盜偏過頭帶着一絲驚訝的目光，打量着這個男人，他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初次經過十三根石柱還能面帶微笑。
就連他們這些兇狠的海盜在經過石柱時，都會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
也許這個男人和古蘭首領一樣，擁有非一般的實力吧，海盜暗自在心裡猜測。
兩人通過了石柱間的通道，邁上三十三層臺階之上，終於來到古蘭所在的大殿‘門’外。
“艾達先生，請進去吧，古蘭首領就在裡邊等着你。”帶路的海盜側身向對方做了個請的動作。
終於到地方了，想要見你一次面，還真是不輕鬆。
艾達目光越過寬敞地大殿，直接落到了盡頭的王座上，那個光頭男人的身上。然後‘露’出一絲微笑，他邁動雙腳緩緩向大殿裡走去。
“艾達先生，真是十分抱歉，我這裡簡陋，沒有什麼座位可以讓你坐下。”古蘭率先開口說道，“如果艾達先生不嫌棄的話，可以席地而坐，我保證這個地上並不十分髒。”
艾達微微一笑：“不用了，我還是站着說話吧，對於天生僕人跑‘腿’命的我，坐着反而不習慣。”
古蘭兩手一攤，說道：“隨你的便，不知道艾達先生這次前來有什麼指教嗎？”
“指教不敢當，不過倒是有一個小小的消息，我覺得古蘭閣下一定會感興趣。”
“哦，什麼消息，說來聽聽。”古蘭‘摸’了‘摸’光頭，“不知道什麼消息能值得艾達先生親自前來這麼偏遠的地方見我一面。”
艾達笑容不變：“我來這裡只是覺得有些消息直接告訴古蘭閣下也許會更好，不知道古蘭閣下有沒有聽說過最近格羅迪亞海的消息？”
古蘭哈哈大笑，不屑地說道：“那幫手下敗將麼？上次被我殺得大敗，估計現在還在修養生息吧。難道他們還敢主動進犯我們白刃之海嗎，我可沒受到那邊人傳來的消息。”
艾達說道：“格羅迪亞海的海盜當然不像古蘭閣下一樣有公爵大人的支持，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損失，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恢復過來。不過這回格羅迪亞海自身難保，怎麼可能有時間來進犯閣下的白刃之海呢。”
“哦，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索斯那個白癡和其他海盜團鬧翻了？”古蘭有些好奇地問道。
“雖然不是，但也差不多了。芬斯姆郎的總督夏亞，古蘭閣下應該不陌生吧。”
一提到夏亞，古蘭的臉立刻有些‘陰’沉，他臉‘色’不快地問道：“認識，一個麻煩的傢伙，你提他做什麼？”
難道公爵大人也讓古蘭去收拾過夏亞嗎，看起來結果並不好，艾達察言觀‘色’，心中暗自想到。
他連忙回答：“這個麻煩的傢伙，最近將索斯的嫡系海盜團之一的血‘色’海盜團給剿滅了，原因可能是血‘色’海盜團窺視他的新港口海伊姆。”
古蘭說道：“索斯這傢伙，面對這件事情，怎麼可能忍氣吞聲？”
“沒錯，所以索斯十分惱怒，這次爲了對付夏亞，把他的五個嫡系海盜團都放了出去，揚言要屠了海伊姆。而且還發信邀請了所有格羅迪亞海的海盜團參加這次行動，不過我想應該沒有哪個海盜團會答應。”艾達笑了笑說道，“難道古蘭閣下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
古蘭沉默了片刻，擡眼看向對方：“這件事情你有沒有告訴公爵大人？”
“有沒有並不重要吧，我想閣下心中也已經確定了吧？”
“哼。”古蘭冷哼一聲，“你走吧，沒有公爵大人的命令，我是不會擅自行動的。”
雖然對方下了逐客令，但是艾達卻沒有一絲要離開的意思。他站在原地，擡頭直視古蘭：“古蘭閣下今年也有三十三歲了吧？”
“這關你什麼事？”
艾達臉上‘露’出一絲嘆息地神‘色’，搖了搖頭說道：“不，我只是覺得三十三歲正當壯年，怎麼會遺忘了那麼重要的事情呢？”
古蘭臉‘色’微變：“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別的意思，我只是替姆達村那些死去的村民感到嘆息。犧牲了全村人的‘性’命，也要保住的孩子，如今長大之後，卻把他們遺忘得一乾二淨。”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古蘭又驚又怒，驀然從座位上站起來，瞪視着他大聲問道，“是不是公爵大人跟你說了什麼？”
原來真的是和公爵大人有關，艾達不動聲‘色’地搖搖頭：“我從什麼地方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古蘭閣下是否還記得當初勵志成爲海盜王的諾言？”
“我當然記得”古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過我更記得當初是誰幫助我成爲海盜王的，我是絕對不會違背公爵大人”
艾達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半晌纔看向對方：“古蘭閣下，這裡只有你我，你就不用把那些可笑的忠誠一直放在嘴上了。人類的野心會根據所掌握的權利和實力的增加而變大，我就不信閣下沒有暗自組建自己的勢力。”
“我絕對沒有背叛公爵大人的意思，如果艾達先生還要繼續說這些無聊的話來污衊我的忠誠，現在就請離開吧。來人啊，送艾達先生出去”古蘭大聲地說道。
大殿外很快就進來了十幾個海盜，雪白的獸皮短衣這掩不住‘胸’前的肌‘肉’和汗‘毛’，海盜們很快就來到艾達身邊，將他團團圍住。
艾達毫不在意地掃了一眼的那些海盜，擡頭繼續說道：“十六艘三桅杆帆船，五十七艘雙桅杆帆船。九艘三桅杆海盜船，二十二艘雙桅杆海盜船。”
這些聽來沒有什麼特殊意思的話，卻讓古蘭頓時愣在了原地。
“等一下，”古蘭突然對手下的海盜喊停，“你們先出去吧。”
海盜們面面相覷，一時間感到莫名其妙。
古蘭看到彷彿木頭一樣愣在原地的手下，不由怒吼道：“讓你們出去沒聽見嗎”
被他這麼一吼，海盜們立刻飛快地跑出了大殿，誰也不想觸怒首領，免得被嚴酷懲罰。
艾達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來古蘭閣下還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那些被你調換的三桅杆帆船，應該都被你‘私’下分配到自己的勢力當中了吧？”
古蘭看着大廳下的那個神情有些懶散的男人，眯起眼在心中忍不住想到，是不是乾脆動手幹掉對方。不過對方身爲公爵大人手下的情報頭子，殺了對方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來猜猜，閣下現在是不是打算殺我滅口呢？”
古蘭面無表情，只是盯着對方看。
艾達搖了搖頭：“我勸你還是不要做這種打算。其實你趁機吞併格羅迪亞海並沒有什麼不好，我很奇怪你爲什麼要這麼忠誠於公爵大人。據我的推測，公爵大人根本不可能是那個支持你當上海盜王的人。十年前你二十三歲，而公爵大人才最多十歲，你認爲一個十歲的孩子，就算他是貴族，有可能幫你做到那麼多事嗎？船隻、情報、金錢還有人手。而且據我所知，公爵大人是在五年前才正式掌管琉西家族，如果我猜得沒錯，你第一次知道那人的身份，也就在這幾年間吧。”
“你猜得不錯。”良久，古蘭纔開口說道，“真正支持我的不是公爵大人，但是那個人說我一定要服從並忠誠與公爵大人。”
“我很好奇什麼樣的人，能讓你這麼聽話，應該不單單是因爲對方幫助了你吧？海盜的經歷是怎麼樣，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忠誠只限於普通的海盜，海盜船長、首領之類的，忠誠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個笑話。”
古蘭搖搖頭說道：“這和你沒關係，你爲什麼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還強烈希望我參與格羅迪亞海的魂‘亂’局面？無利不起早，艾達先生根本不忠誠與公爵大人，我這麼做對於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我對公爵大人的忠誠就好像公爵大人對我的信任一樣，這是一個天平問題，平衡纔是最好的選擇。”艾達避重就輕，“閣下如果能吞併格羅迪亞海，對我也有很大的幫助，不過原因我就不需要告訴你。怎麼樣，決定吧”
長久的沉默過後，古蘭才點點頭：“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參與這次事件，那麼最好想辦法不讓公爵大人知道我的行動。”
“哦？我明白了，那些人就‘交’給我吧。”艾達稍微愣了一下後，立刻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在他成立兄弟會之前，公爵大人不可能沒有情報組織，有很大的可能是繼承至那個真正幫助古蘭的人。
“那麼你打算要派出多少人蔘與呢？別忘了索斯的旗艦海盜船可是一艘可怕的戰艦。”
古蘭說道：“這就不用你擔心了，對付索斯，我會親自前往。”
“既然你已經決定，那麼我就不打擾了。”艾達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笑容。
這次的收穫不小，證明了一直以來的猜測。謝爾馮的秘密，也許很快就能揭曉。天才怎麼可能在成年之後才展‘露’鋒芒？
艾達離開後，古蘭立刻叫了人進來，對那名海盜說道：“讓阿爾多斯和馬克威爾來見我，你出去的時候從後邊走，不要讓其他人發現。”
“明白了。”
索斯，這份積累了多年的仇恨，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那樣的沉重
古蘭坐回座位，雙手抱頭埋至‘胸’前，暗暗想到。
……
西大陸的蘭因特利教皇國，面積也只有羅蘭德一個行省面積那麼大，護衛教皇國的軍隊就是兩個常規聖殿騎士團。
作爲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教皇議會是整個國家的最高管理機構，分別由各個教會的教皇出席商討重大事件。
身爲多米尼亞的信仰聚集地，每年都有不少虔誠的信徒不遠萬里前來定居，使得這個面積不大的國家人口密度卻非常之大。
從首都聖城出發，一直到邊境，都可以看到一片片田地和一個個村落，幾乎沒有人跡罕至的地方。
聖蒂菲斯大教堂，教皇國首都最大的光明教會的總部，相比起其他教會的教堂來說，不是一般的‘精’美。
聖蒂菲斯大教堂並不是一棟獨立的建築，而是有一棟棟獨立建築和小‘花’園連接在一起的龐大建築羣。高聳的塔樓還有一幅幅‘精’美的宗教壁畫，白牆黑瓦之間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變得安靜而肅穆。
而且聖蒂菲斯大教堂的每一處建築和古老的大樹，就連‘花’園中一塊大石頭，都記錄着這樣或者那樣的人文典故。
用悠遠而靜謐來形容它的氛圍，再適合不過了。
穿過前面開放給普通平民的建築，後方是神職人員的居住之地。相比前面宗教氛圍濃重的建築，這裡的居所多了幾分生活的氣息。
摩爾主教對於這樣的氣息心裡感到由衷的喜歡，他緩緩漫步在建築之間的飛橋上，看着面前流過的河水，清澈而寧靜，如同剛被聖經洗禮過的心靈。
他的護教騎士跟隨在他身後四五米的地方，以免打擾到主教。
Wшw◆t t k a n◆￠O 不過他的好心卻沒有得到神的眷顧，飛橋的另一端一個人影飛快地向他們走來。
摩爾主教聽到那個人的腳步聲，忍不住扭頭苦笑：“我說歐恩主教，爲什麼每次我在休息的時候，你都要打擾我呢？”
對面的歐恩主教不像摩爾主教那樣身材高大，而且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神聖和憐憫的氣度。
微微發福的歐恩主教對於他的話，並不在意，而是走到他身邊說道：“那是因爲你休息得太少了，摩爾主教。審判長來了消息，那邊有新的情況。”
“找到那個開頭的人了？”
“你問我我問誰去？”歐恩主教白了對方一眼，“審判長的信箋只有你能打開。”
摩爾主教自嘲一笑：“我差點忘了，好久沒有對方的消息了，大概有兩年了吧。”
“嗯，兩年零二個月。”
摩爾主教和歐恩主教一起向他來的方向走去，那裡是教廷處理事務的地方。
進入大廳之後，兩人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板着一張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大廳兩側是螺旋向上的階梯，他們走上右側的階梯來到二樓的某個房間前，由看守在‘門’口的兩個護教騎士將房‘門’打開，讓兩位主教進入。
在他們進入之後，房‘門’立刻被關上了。房間裡很昏暗，唯一的窗戶被用厚重的黑‘色’窗簾給遮擋住了，上面繪製有教廷專用的魔法陣，防範一切窺視的結界。
“打開吧，讓我們看看信上究竟寫了些什麼內容。”歐恩主教說道。
摩爾主教走到桌子前，上邊懸浮着通過神術直接傳送過來的信箋。
白‘色’的信箋散發着淡淡的金‘色’光輝，上面那熟悉的‘波’動讓他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日子。
“咳咳。”看出同伴有些走神，歐恩主教連忙提醒。
摩爾主教回過神來，歉意地說道：“抱歉，人老了就有些忍不住回憶了。”
“沒關係。”
摩爾主教朝那封信伸出手去，手上漸漸泛起與信箋上相同的光輝，然後他的手輕鬆地穿透信箋的那層光輝將信箋拿到。
他取出信箋，展開擺到桌上：“讓我們看看，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歐恩主角也探頭過來，向桌面的信箋看去。
兩人看了許久，纔將這封信的內容看完。
歐恩主教率先開口：“看來審判長已經確定了目標。”
摩爾主教點點頭：“是的，不過線索雖然都指向那個男人，但是我們需要真正的證據。”
“也許再多派一些人手過去，就能更快的找到證據。”
“這些年我們派出去的人也足夠多了，現在我們需要的是真正的能配合審判長行動的高手，你有什麼好的提議？”
歐恩主教說道：“讓菲尼特聖殿騎士來挑選吧，除了審判長之外，他有能力挑出最適合的人選。”
“好吧，就按以前的辦法，製造假身份進入羅蘭德。”
歐恩主教忽然笑道：“不需要，這次我們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你還記得羅蘭德的阿託利斯王子曾送來一封信嗎？”
摩爾主教點點頭：“關於那個亨特拉爾親王的品格問題的信？當然記得，難道你要譴責那位親王？”
歐恩主教說道：“爲什麼不呢？我們譴責那位親王，然後派遣聖殿騎士護送一個使者去溫切斯特送譴責信，這樣我們的人不就可以魂在隊伍裡一同進去了嗎。”
“這樣也許會挑起一場戰爭。”摩爾皺眉說道。
“如果那位親王夠聰明，我想應該不會。王室那些齷齪，他們自己心裡很清楚。”
摩爾沉默片刻，才點頭：“好吧，就這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