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依舊當年明月在

夜色溫柔,神月高懸於天,神月之下,是一片清冷而又夢幻的銀光。

銀光之下,是無限的,消解一切的熾白,而在這熾白當中,一縷燦爛到了極點的光華,便如同是黎明之時,破開無窮黑暗的那一縷晨光一般,將每一個注視着這光華的絕頂大神通者們的瞳孔照亮。

絢爛無比的光華過處,那消解一切的無窮熾白,都是隨之分裂開來,就如同是傳說中,開天闢地之時,那分爲清濁的混沌一般。

這一擊,或許是佘鈺從出生到現在,最巔峰的一擊——精、氣、神在這一擊之下,徹底的凝爲一體,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他這一擊當中,還隱隱有着之前太一道人破開混沌,以及上古那最終一戰之時,人皇九頭氏的三分韻味。

……

“唉……”龍宮當中,龍母看着那在那絢爛的光華之下,逐漸分開的熾白,也是嘆了口氣,其雙眼當中,不由得又是浮現出了之前在在東海之上,一掃而過,將這熾白光輝的威能,給強行壓制太乙道君與不朽金仙臨界之處的紫色的袖袍。

若非是那紫色袖袍的壓制,這熾白的光輝,有哪裡會出現被那燦爛的極致的光華給斬開的這一幕?

“鴻鈞道祖……”想着那掃過的紫色衣袍,再看看那熾白的光輝當中,如同開天闢地一般的燦爛光華,龍母的神色當中,也是隨之浮現出一絲不甘之色來——若非是那一掃而過的紫色衣袍,強行的壓制住了這熾白光輝威能的上限,那呂鈞陽三人以及佘鈺,早就已經隕落在這熾白的光輝當中了。

縱然是南宮道人靠着最後的極盡昇華,摸到了太乙道君的門檻,但其終究,還不是太乙道君——但這熾白的光輝,在沒有被強行壓制下來之前,卻是真真切切的,是屬於太乙道君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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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乙之下,盡皆虛妄!

“只是,即便是這力量被壓制,也不是區區一位絕頂大神通者所能抵禦的。”看着那被斬開的齒白光輝,龍母的眼中,一絲寒芒也是一閃而過。

“便縱然偉力無限如盤古,爲了撐開那清濁,都是力竭隕亡,這含光妖王,不過區區一位絕頂大神通者,縱然是能夠以開天闢地的鋒芒,斬開這熾白,其又能堅持多久?”在龍母的轉念之間,龍宮城的下方,那被斬開的熾白的光輝,在銀光流散之後,也是如那混沌一般,重新的合攏了來。

在這光輝重新合攏的時候,龍宮當中的三位龍君,也都是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氣,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

“看來,應該是塵埃落定了。”三位龍君一邊這般想着,一邊也是將目光重新的落到了龍母的身上——在他們的上首處,龍母依舊是周身都被籠罩在無窮的符文當中,其周身的氣機,深晦如淵,而之前龍母神色的變動,在這無數的符文以及其冠冕之上的珠串的遮擋下,卻是無人可見。

……

龍宮城下,那熾白的光輝當中,一道極致的燦爛的光華,便如同是刺破黑夜的晨曦一般,一路往前蔓延,而在這光華的背後,那被分開的熾白光芒當中,佘鈺的身影,也是緊跟在這燦爛的銀光之後,一路往前飛遁,而在佘鈺的身後,那無限的熾白,也是在飛快的合攏,將一切,都是消融成一片的熾白。

而在飛遁之間,佘鈺的心神,也是越來越冰冷——在他的前面,那一片燦爛的光華,其斬開那熾白光芒的速度,已經是在逐漸的變慢。

若是換一個地方,作爲絕頂大神通者,佘鈺這樣的一擊,只會在行進的過程當中,在無窮天地元氣的助力之下,越來越強,但在此時此地,在這無限的熾白之下,這燦爛的極致的光華,在破開這熾白的時候,也同時在被那熾白所消解。

佘鈺很清楚,這一擊之後,自己的生死,便算是徹底的寄託在這一擊之上——若是在被熾白的光芒消解之前,他傾盡全力所斬出來的這一擊,成功的在這熾白當中,破開出一條去路,那他便算是脫出生天,全身而退,但若是在極致的光華,在破開這熾白之前,便是被那熾白消解,那自然,緊跟在這光華之後,十成實力只剩下不到七成的佘鈺,也便是隨之隕落,用自己的血肉性命,來爲龍母鑄就那無上的威名。

而看着面前那逐漸變慢的燦爛光華,佘鈺的心中,也是越來越冷——與其說是這燦爛光華,變得越來越慢,還不如說是其在那熾白的侵蝕之下,已經快要徹底的消散崩解。

而看目前的局勢,在其消解之前,這燦爛的光華,絕對沒辦法在這無限的熾白當中,爲佘鈺斬出一條去路來!

這似乎是一個註定要隕落的選擇——但佘鈺的臉上,卻依舊是一片沉凝,看不出有絲毫的,對做出這個選擇的後悔之色來。

誠然,這最後的一搏,帶着佘鈺走向隕亡,但若是不做這最後的一搏,那在那熾白的光輝當中,佘鈺也遲早是會被活活耗死,或者是被生擒活捉——既然如此,還不如是趁着自身的狀態,恢復到了巔峰的時候,做出這最後的一搏!

至少,在這最後的一搏當中,還有着那麼一絲生機——雖然現在看來,這一絲生機,只是假象,但即便是假象,也好過無奈而又無力的,在那熾白當中,等候終末的降臨。

……

看着眼前那燦爛的光華,逐漸的變得黯淡,最後徹底的消散到那無限的熾白當中,佘鈺飛遁的速度,也是再一次的,快了三分——極致的一擊無功,先天靈寶也已經落入海底,如意神兵,也尚在孕育當中,這個時候的佘鈺,似乎是已經無計可施。

緩緩的沉下心神,三千天蛇兵的意識,也是緩緩的再一次與佘鈺勾連到了一起,佘鈺周身上下的鱗甲當中,也是有着微微的光輝,閃爍了起來——佘鈺已經做好了用處那最後的手段的準備。

而在遙遠的另一頭,在佘鈺已經準備動用三千天蛇兵最後的底牌的時候,三千天蛇兵當中,朋蛇長老也是如有所感一般,先是一愣,緊接着便是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其周身的氣機,也是在頃刻之間,消散不見,似乎是徹底的被封存到了肉身當中一般。

而其餘的天蛇兵們,也都是如朋蛇長老一般,沉神閉目,周身的氣機,都是緩緩的消散——等到所有的天蛇兵的氣機,都是徹底的消弭不見的時候,這三千天蛇兵的身形,便都是從這一方天地當中,消失不見。

便如同,這三千天蛇兵,從來不曾來過這一方地域當中一般。

……

“可算是走了。”在這三千天蛇兵的身形,都是消散之後,那雲端之上,一個一身血色甲衣,背後揹着一柄小旗的將領,也是緩緩的現出了身形來。

其血色的衣甲之上,有着一條血龍環繞,而這感慨之間,將領的身上,古老而又兇戾的氣機,也是逐漸的流動了起來。

“只是如今,去了也是無用了。”擡起頭,遠遠地看了一眼那熾白的光輝,還有那隔着無數萬年,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的元氣潮汐,這位一身血色衣甲的將領,也是搖着頭,然後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玉牌來,這玉牌之上的光華,雖然有些黯淡,但這玉牌,卻依舊是完整無缺,連一絲一毫的瑕疵,都看不到。

“只是不知,方纔攔路的那一支隊伍,到底是哪裡來的兵卒,其精銳的程度,竟是絲毫不下於我等。”

“既然殿下無事,東海龍君也已經隕落,那便先回龍淵,請君帥定奪便是。”

“順便,也將這一支隊伍的消息,上稟君帥。”這般想着,這位一身血色衣甲的將領,也是在之前天蛇兵所呆的雲海當中,掃了一眼之後,便是轉過身來,化作流光,往那龍淵而去。

這一身血色衣甲的將領,自然便是赤眉君親軍的統領之一。

赤眉君入得龍淵之後,其親軍,自然也都是跟隨其身側,一同入了龍淵當中,不離不棄。

在勘測龍淵當中的亂流之時,赤眉君的親軍,已經是隕落的七七八八,親兵統領,也只剩下區區三人,而這一身血色甲衣的將領,便是赤眉君僅存的三位秦軍統領當中的一人。

也只有其親軍統領,纔有資格,在衣甲之上,繡上這麼一條完整的血龍!

……

“嗯?”正當佘鈺準備引動三千天蛇兵最後的手段的時候,便是察覺到了什麼一般,眉眼微微一動,似乎是要往上擡起一般,而其周身上下,那流動着的符文,也是隨之,緩緩的重新落入其鱗甲之上,化作一個個玄妙至極的印記來。

“這是認命了麼?”看着佘鈺周身上下收斂起來的符文,龍母的目光,也是沒有絲毫的變化——不論佘鈺此舉,到底有什麼樣的想法,但等到那無限的熾白,落到佘鈺身上之後,那佘鈺的所有想法,所有後手,都只能是在這剎那之間,化爲烏有!

這無限的熾白,雖然被強行壓制,但其本質,終究還是太乙道君所施展出來的手段!

……

而在那無限的熾白,將要合攏,將佘鈺消解於其中之時,夢幻而又空靈的月光,也是完完全全的灑落下來,完全的不受那熾白光輝的影響,將那無限的熾白,都是染上了一絲夢幻的色彩。

“西王……”在這銀色的光輝降臨之時,佘鈺也是擡頭,縱然是隔着那磅礴無比的龍宮城,佘鈺都是能夠清清楚楚的,看道其頭頂之上,天穹當中,一輪銀月,散發着灼灼的銀光,夢幻,而又空靈。

而在佘鈺擡頭的時候,龍宮城中的龍母,也是忍不住的順着佘鈺的目光,擡頭往上一看——剎那之間,龍母的臉色便是一變,縱然是有着冠冕的阻攔,這宮殿當中的三位龍君,也都是清清楚楚的察覺到了龍母心緒的變化。

有着龍宮城的阻攔,縱然是大日巡天之時,龍宮城下,大日的光輝,都是完全的被隔斷,大日如此,這銀月,自然也當是如此!

但此時,順着佘鈺的目光看去,龍母卻是能夠清清楚楚的察覺到,那熾白光芒的當中的佘鈺,已經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龍宮城上空的那一輪銀月!

這並不是正常的現象!

無聲無息之間,龍母扶在寶座扶手上的雙手,便是變得青白一片,其手背手腕之上,青色的血筋,都是凸顯了出來——那華美的寶座之上,鑲嵌着的珠瓔寶玉,在龍母的用力之下,都彷彿是出現了一道一道的裂痕一般。

縱然是有着無數的符文的阻攔,龍母的失態,都是絲毫不差的,展現在了三位龍君的面前,而三位龍君的心緒,也不由得是一沉。

執掌龍宮數萬年以來,無論遇到了什麼情況,龍母所展現在諸人面前的,永遠都是一片沉凝——這般失態的場景,龍母從來不曾展現在他人面前!

順着龍母的眼神往下看去,三位龍君便是發現了龍母失態的緣由——在龍宮城下,那無限的熾白當中,原本他們以爲已經放棄了抵抗的佘鈺,其周身上下,有着一道一道的銀光生成,這銀光,夢幻,而又空靈,如同是迷夢當中的蝴蝶一般。

在這銀光的籠罩之下,那已經完全的陷入了這熾白的光芒當中的佘鈺,也如同是躲進了生靈的迷夢當中一般,雖然其還處在無限的熾白當中,但在這熾白當中,佘鈺卻如同是已經超脫出了這洪荒一般,任由那熾白如何的涌動,其間的佘鈺,都是巍然不動,絲毫不受這熾白的影響。

……

“原來如此!”幾乎是同時,龍宮城中,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傳遍了整個龍宮。

這聲音當中,有難言的欣喜,還有如釋重負一般的釋然,只透過這聲音,三位龍君,便似乎是感受到了那聲音的背後,其主人的風華絕世。

“這聲音,是她!”只是剎那,三位龍君的腦海當中,便是浮現出了數萬年前,想要潛入這龍宮城,卻被燭龍攔了下來的那個風華絕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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