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冷氣更重了,嫣然在門口打個哆嗦,管家就忙過來關上門。客廳裡只開了盞吊燈,昏黃金色的光芒照射着鎏金邊的傢俱,那些中世紀風格的玩意兒在漆黑的夜裡彷彿垂垂老矣之人的嘆息,散發着悠長深遠的氣息。
伊歲寒剛剛從樓上下來,面色陰靄的路過嫣然,像是沒看到她般的衝進廚房。幾秒鐘後,廚房裡響起東西摔碎的聲音,她忙扔下手提包衝進去,伊歲寒滿手是血的握着幾片零碎的玻璃片,她慌忙喊着管家傭人,空蕩蕩的客廳裡都是她的迴音。
“伊歲寒,你瘋了是不是,拿杯子出什麼氣!”
“滾!老子用不着你管!”伊歲寒啪的把玻璃碎片扔在地上,血水順着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竟成了一灘。
“你以爲我願意管,你死了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巴不得你快點死,你死了,鬱離就能和她愛的人雙宿雙飛!”也不知是不是積壓了太多,嫣然竟失控的大吼出聲。
伊歲寒豁然擡起駭人的通紅眸子緊盯嫣然,她頓時意識到自己過分,忍不住害怕得向後退到門邊,狠狠嚥了口唾沫讓自己穩定下來可以繼續直視伊歲寒的憤怒。
“你這樣折磨自己有意思嗎?”她帶着輕柔的顫抖關懷的詢問,伊歲寒並不回答,但眸中的怒色已經漸漸低沉下去,嫣然便知他是聽進去了,穩住心神道“若是真的愛她,你願意看着她繼續痛苦下去嗎?倒不如放手讓她走。也許她離開了,就知道你有多愛她。”
“離開?”伊歲寒眸光一緊,冷嘲着道“顧嫣然,我不會那麼傻!”
“不是傻,而是給彼此喘息的機會,你不累嗎?”
“累,我心
甘情願!我沒沈廷焯那麼大方,把自己的女人隨隨便便許給別人。”伊歲寒錯開嫣然衝出廚房,嫣然心下卻是一愣,顧不得腳下凌亂的玻璃碎片追上去在門口攔住即將離開的伊歲寒。
“你剛剛說什麼?什麼讓給別人?讓給誰?”她仰起頭盯着伊歲寒,像是第一次認識他般略顯蒼白的小臉兒陌生而惶恐。伊歲寒眉端一擰不耐煩開口“你以爲陸彥之憑什麼時時刻刻都出現在你身邊?”憑什麼,憑什麼,她沒有想過啊!她一直以爲他們的選擇都是因爲自己,沈廷燁總是說作爲兄長不能爲弟弟報仇他會愧疚終生,陸彥之也只是默默的守護着她,只有在最近的時候才偶爾說些曖昧的話,怎麼就又和沈廷焯有關係了呢?
“就算是那樣,也要彥之願意啊!”難道她就必須在沈廷焯的安排下才能正常的生活嗎,怪了,她就那麼不招人喜歡?
“廢話他願意,他他媽的早就願意!”伊歲寒失控的怒吼一聲“顧嫣然,動動腦子,沈廷焯想要親自守住的女人,其他人能有機會嗎?”那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是東西想要就捧在手心裡不想要就像現在這樣把她拋棄嗎!
“伊歲寒你以爲全世界人都和你一樣霸道,你喜歡就要得到,不喜歡就不允許別人喜歡!”
“哈!”伊歲寒不可思議的冷笑一聲帶血的手指緊緊握住嫣然細弱的肩,她被他捏的生疼,咬着牙根恨恨的瞪過去,伊歲寒卻像是看白癡似的看着她滿臉嘲笑,一字一頓的說“顧嫣然,想想吧,從小到大,你身邊多少保護過你的人,別他媽以爲男人都是犯賤,他那是愛你愛的狠了!”伊歲寒嚼着牙根站穩,別開臉沉沉嘆了口氣“我要是,早點知道,也不會有
今天。”他抓起門口的外套衝出門,寒風夾着雨點吹打在嫣然臉上,她驟然清醒,忙喊着管家“快,快去把少爺追回來!”
“可是顧小姐,我們從來不敢。”管家小心翼翼得回答,少爺發脾氣,誰敢阻攔就是死路一條啊!
“就說是我的命令!他的手受了重傷,這種天氣出去飆車出危險你們擔待得起嗎,去去去,全部都去找人!”這些人都是傻子嗎?伊歲寒剛剛受了重傷,雨天路滑出去開車稍有不慎就會釀成大事,她實在不能再承受身邊重要的人出事了。
“是是。”管家忙帶着人走了。
嫣然心煩意亂的揉着額頭轉身回到客廳,外面又開始下雨了,偌大的客廳冷冷清清,寒意就像是從心底升起來,她起身上樓,擡頭卻看到二樓雕花的欄杆後站着的消瘦身影,她立在欄杆後,漆黑大大眼睛空洞茫然得望着門的方向。嫣然心底暗歎着,既然彼此都在意到這樣的程度,爲什麼就不能好好的呢?
她取了條珊瑚絨毯子悄然披在鬱離背後,陪着她站在欄杆邊。
伊歲寒這棟別墅應該是舊房子,外觀和內裡都和清水灣的別墅很像。但裡面的擺設和陳列更具復古氣息,像是足有幾百年的老房子,各色的琉璃燈,古舊的巨大油畫,斑駁漆面的桌椅和傢俱,幾間房間風格也不算協調,上次他們開會用的房間幾乎就是個堆着巴洛克風格軟椅的屋子,而她用的客房卻完全是灰色調的歐式現代風格,有經過幾次修繕改良的舊房子特有的凌亂。
所以她曾經猜測這是伊家的老房子。
“嫣然姐,已經過去好久了。”鬱離突然帶着哭腔的說,握着欄杆的手顫抖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