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過去?”李言兒輕喃。
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樣的話。
封源點到即止,沉默着和李言兒走到了他住的地方。
小莫被蚊子咬得睡不着,聽到開門的聲音之後,他骨碌地從牀上爬起來,一看到李言兒就往言兒懷裡鑽,可憐巴巴地說:“言兒阿姨,我肚子好餓。”
自從李言兒表明態度之後,封源勒令小莫不準再叫她媽咪。
封源去廚房看了看,黑燈瞎火冷鍋冷竈的,實在沒什麼吃的東西,鮮肉和生米倒是有一些,可是,那些東西是他們運過來留給這裡的孩子和老人吃的,封源有原則,所以一點也不會動。
“先忍一晚上。”
小莫癟起嘴,“我還在長身體,爹地你竟然讓給我餓着,哼!”
言兒失笑,拿着手電又找了一圈,最後在竈臺的角落裡找到了一些土豆和紅薯,她靈機一動,說:“阿姨給你烤紅薯吃好不好,不過可能要等久一點。”
小莫立刻又緊緊抱着李言兒,對封源憤憤地說:“還是言兒阿姨好,哼!”
言兒將那些土豆和紅薯拿到外面,挖了個坑埋下去,封源看到她的動作,眉心一挑,擼起袖子過去幫忙,說:“沒想到你連這個都會。”
李言兒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哥哥帶我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們身上一分錢也沒有,哥哥經常去別人地裡偷了紅薯烤給我吃。”
封源的手頓了一下。
這時李言兒又說:“我哥哥的腿,就是那個時候被人打斷的。”
封源藉着手電的光,看到李言兒的手在顫抖,他明知道這個時候他不該有所動作,但她還是忍不住抓住了言兒的手。
言兒愣了一下,想掙開,封源卻沒有讓她掙開。
“我姐姐爲了供我讀書,嫁給了一個有錢卻只愛她身體的男人,後來我成功了,可是她——”
言兒的心一顫,“她……怎麼了?”
封源的手也不可抑制地顫抖了一下,他害怕李言兒發現他的異常,所以最後放開了她。
“她自殺了。”
李言兒瞬間大驚!
她早知道封莫是封源姐姐的兒子,封源的姐姐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可是她沒想到,封源的姐姐竟然是自殺!
難怪封源那麼嚴厲的一個人,卻對小莫萬般縱容!
他肯定對他姐姐有無法彌補的愧疚!
就像她對自己的哥哥,那種愧疚,是無論經歷多少歲月多少事情,都抹不去的!
她對封源,忽然有了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再次變得無比沉默,可李言兒卻覺得,封源看起來,已經沒有那麼高不可攀了。
“小莫,去搬三個凳子過來。”
封源吩咐小莫一聲,然後開始在坑上面生火,隨着深夜的來臨,空氣中的溫度越來越低,封源、李言兒加上小莫,三個人圍着火堆一邊烤火,一邊等着食物。
李言兒忍不住打盹的時候,封源忽然問:“你對陸斯昂怎麼看?”
“爲什麼提他?”李言兒有些抗拒這個問題,可最後她還是回答了,“他雖然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貴公子,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痛苦,只是她的那些痛苦,我能理解,卻無法感同身受,就像他永遠無法體會我的感覺,他是個好男人……只是不該生在陸家。”
封源眼中情緒不辨。
這個評價,算是很高了,至少在李言兒心裡,陸斯昂這個男人不錯。
“那你還喜歡他嗎?”
“喜歡。”李言兒毫不猶豫地說。
封源的眸子瞬間一暗。
這時李言兒又說:“可是喜歡到愛,距離太長。”
長到有七年的光陰變換,有陸家的橫加阻攔,還有她的膽小、自私。
封源基本能從她的話裡知道她的態度和決心,一雙嚴肅的眸子漸漸在火光下變得柔和,“你已經把感情拋出生活之外了,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李言兒這才笑了一下,說:“我跟着夏夏,她想做什麼,我就幫她做什麼。”
封源不以爲然地搖搖頭,“你該有自己的生活。”
“夏夏救了我,改變了我和我哥哥的命運,我早就在心裡發過誓,我這一輩子,願意爲夏夏而活。”
封源沒想到這個女孩這麼固執,說:“懂得感恩是好事,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不離開夏夏,夏夏也總有一天會離開你,她現在是陸斯揚的妻子,她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她改變你的命運,是爲了讓你的人生脫離陸斯昂的掌控,讓你爲自己而活,別白費了她救你的一番心意。”
李言兒撥着火堆的手一顫,看向封源。
“夏夏在心理上是個強者,你不離開她,她會永遠想要保護着你,對於她的敵人來說,你會是她的軟肋,這意味什麼,你應該明白,但是,你希望這樣嗎?”
李言兒怔愣。
封源最後那番話,說得完全沒錯!
她雖然爲夏夏辦了不少事,可從始至終,都是夏夏在保護着她,甚至因爲阮玲的綁架,還驚動了陸斯揚。
“言兒,你十八歲輟學,跟在夏夏身邊也快四年了,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夏夏一定會很支持,而且會很高興。”封源終於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
這個單純的小女人,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而不是活在過去的陰影裡,活在夏夏的影子下。
李言兒沒有再說話,可是她撥着火堆的動作,變得越來越慢。
封源說了這麼多,想說的都差不多說完了,他承認自己有私心,因爲李言兒若是離開夏夏的保護,他就會有更多保護她的機會,他更希望看到最真實的言兒,這樣,他才知道如何投其所好。
“言兒阿姨,熟了沒有啊,小莫好餓。”
兩人都在沉默和深思的時候,小莫突然摸着肚子哭訴。
李言兒這纔回過神來,趕緊將火堆用力往旁邊撥,結果一塊未燒完的木炭濺了起來,眼看要落到李言兒手上的時候,封源迅速出手用手背一打,那塊焦紅的木炭瞬間燙傷了他的手背!
PS:言兒要開啓新的人生篇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