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生，何醫生，村口張大娘的兒媳婦突然陣痛……”有護士氣喘吁吁的奔了過來，“馬醫生正在給李大爺家的羊接生，只能你過去看看了。”
“我過去看下。”何以寧急忙交代了身邊的人，“他必須要轉去市裡的醫院檢查一下，我懷疑有腫瘤，這裡沒有辦法做系統檢查是一，也沒有辦法化驗是良性還是惡性。”
“可要出去……”
“讓上面人聯繫啊，我們進來都有辦法，怎麼送病人出去就沒有辦法了呢？”何以寧看了眼一旁着急等待的護士，跺了下腳，“你先聯繫，我先去接生。”
“好！”
何以寧急忙和那個護士去了村口。
“前面有牛車等着……”護士腳下踉踉蹌蹌的說道。
“牛車？還不如跑的快呢。”何以寧一把撈過醫藥箱跨在身上，顧不得已經很久沒有休息的身體，急匆匆的就往村口奔去。
這裡的路都沒有修，到處坑坑窪窪的，何以寧揹着醫療箱跑的也是氣喘吁吁。
護士看着何以寧，眼睛裡全然都是佩服。
這次義診，最年輕最拼的就是何以寧，只因爲她不僅僅對外科很多病症都熟悉，也是這次來義診隊伍裡，唯一一個正式掛牌的婦產科醫生。
“何醫生，我兒媳婦疼得厲害……”張大娘握着何以寧的手不受控制的顫抖着，滿臉皺褶的臉上，透着乞求，“上次，上次懷上了，就是村裡醫療跟不上，就……”
“張大娘，你先彆着急，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母子平安的。”何以寧邊喘氣邊安慰着。
“二狗子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如果媳婦和娃再出什麼事，我張家……”張大娘說着，眼睛就開始紅了起來。
“張大娘，”何以寧看了眼裡屋，沒有時間繼續去安慰張大娘，生怕耽誤了時間，急忙說道，“我要先進去了，不耽誤了啊？！”
大娘一聽，急忙點頭，不敢再說什麼鬆開了何以寧。
裡面，一陣陣的傳來叫聲，讓人跟着心都揪了起來。
張大娘在外面着急的來回踱步着，臉上全然是着急。
時間一點點過去，撕心裂肺的叫聲漸漸弱了下去，傳來何以寧鼓勵的聲音。
這裡的醫療水平太過落後，想要剖腹，條件完全不允許，很容易讓孩子和產婦感染，後果同樣不可預估。
“何醫生，現在怎麼辦？”護士着急的問道，“明明胎位都正，之前檢查一切正常，怎麼會……”
何以寧沒有時間給護士解釋什麼，只是繼續鼓勵着孕婦，和叫她如何呼吸來調整狀態。
“出來了……”護士突然驚喜的喊了聲。
外間的張大娘一聽，猛然停住了腳步，整個人臉上瞬間閃過許多表情。
驚喜、驚訝、期待……夾雜着擔心。
過了好一會兒，張大娘突然喃道：“孩子……怎麼沒有哭聲？！”
她話才落，裡面就傳來護士隱隱約約的聲音。
“何醫生，現在怎麼辦？”護士拿着簡易的氧氣設備給孩子供氧着，臉色因爲焦急變得不好。
何以寧處理好孕婦後，暗暗吞嚥了下，拿出對講機就給領隊說了情況。
“何醫生，現在的情況是，不管是孩子還是你之前說的那個病人，我們都沒有辦法儘快送出山去……”領隊說道，“山路顛簸，就算有車，恐怕……”
後面的話領隊沒有繼續說，可何以寧卻清楚。
他要說的是，不管是之前她看的病人，還是剛剛出生的孩子，都會在路上出現無法挽回的意外。
“沒有其他辦法嗎？”何以寧聲音壓抑，“比如，直升機！”
領隊沉默了下，“何醫生，醫療直升機要申請，就算特事特辦，恐怕最快也要到明天下午了。”
“那不是……”何以寧咬牙，剛剛脫出口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聲音透着哽咽的看着因爲呼吸困難，而臉色蒼白的初生嬰兒，“我們可以等，可病人和孩子不能等。”
“醫……醫生……”孕婦適時虛幻着視線看着何以寧，眼淚溢了出來，“求你……求你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這樣的聲音，在此刻，就和小刀一樣剜割着何以寧和護士的心。
因爲醫療水平落後，加上沒有正規路到山裡，造就了這裡許多人的悲哀，和對世界一次次希望下的絕望。
何以寧的眼淚一下子溼了眼眶，她是個媽媽，太明白母親想要保住孩子的心情。
咬咬牙，何以寧看着孕婦，對着對講機裡的領隊說道：“領隊，我要求衛星通話，現在！”
領隊不知道何以寧要做什麼，但思忖着她是要想辦法，也就同意了，“我安排人連線。”
何以寧看向護士，“隨時觀察情況，給我說。”
“好！”
何以寧放下對講機給護士，什麼都顧不上的拔腿就往臨時主控中心奔去……
就在抵達主控帳篷的時候，何以寧只覺得頭一陣子眩暈，她急忙扶住了一旁的杆子，大口大口的喘息，閉着眼睛平復了下，才艱難的吞嚥了口，睜開疲憊的眼簾，擡着猶如灌鉛了的腿，進了帳篷。
“連好了嗎？”何以寧喘息的問道。
領隊點點頭。
何以寧去了撥號電話處，坐下，拿起話筒的手攥了下，才快速的撥了號碼出去……
……
厲雲澤單手叉在皮帶處，姿態透着邪魅下的慵懶，看着鍋裡蒸的蛋，突然覺得自己有趣的很。
這在何以寧家裡等人就算了，每天還蒸個蛋，幻想着她回來了，推門就有碗蒸蛋吃，一定能感動的直接撲倒在他懷裡。
原來，幻想這東西，和他媽的年紀無關。
輕嘆了聲，厲雲澤放下手，關了火轉身出了廚房。
適時，手機在茶几上響起，他走了過去，拿起，見是陌生號碼，微微蹙眉了下，還是接了起來。
“哪位？”
何以寧深呼吸了下，才咬牙說道：“是我。”
厲雲澤眼睛頓時一亮，“何以寧，你……”他突然頓了下，眸光一深，“主動和我聯繫，有事？”
“我這裡有些情況，有個病人急需胸腔檢查，還有個初生嬰兒，需要進保溫箱。”何以寧顧不得其他的說道，“正常手續，他們撐不到。”
“找我幫忙？”厲雲澤挑眉了下，“我爲什麼要幫忙？”
“……”何以寧咬牙，“你也是醫生！”
“那又怎樣？我是醫生也救不了所有病人。”
厲雲澤的話有些冷漠，可也是事實。
何以寧暗暗深呼吸，知道厲雲澤噙了什麼心思，“那你說，你想如何？”
厲雲澤沉默了下，原本想要問問一一的，可話到嘴邊了，還是吞了回去。
一一是他們的女兒，是以寧的安全感，不是他的籌碼。
“我等你回來，不許逃避！”厲雲澤開口，“以寧，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