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石玦郗的聲音始終清淡到，讓人覺得說的是稀鬆平常的事情，“脫離了，還打算再跳進來嗎？”
他並沒有發現石少欽，只是有些沉重的問道。
“玦郗，”顧北辰閉了下眼睛，有些乾澀感傳來，“那是我的孩子！”
石玦郗沉默了下，“你會相信……少欽不是故意的嗎？”
“聽說，你當時在……”顧北辰睜開眼睛看着石玦郗，“你信嗎？”
輕咦聲落下，他的視線已然緩緩移向始終站在原地的石少欽身上。
“……”石玦郗再次沉默。
他出了電梯的時候，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少欽推沫沫……懷疑，只是不希望是少欽本意。
畢竟，在那樣的日子，那樣的情況下，少欽是真的有可能失去理智的。
“你都沒有辦法確定，不是嗎？”顧北辰的聲音，透着一絲危險，“畢竟，是那樣的日子！”
石玦郗微微蹙眉了下，看向顧北辰越過他的目光，心下一驚，猛然回頭看去……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的身影透着涼薄，佇立在那裡，瞬間給人一種疏離下的孤獨感。
“少欽？！”
石少欽輕睨了眼石玦郗，擡了腳步，不疾不徐的走了上前，“你身體不好，還操這麼多心？”
話是和石玦郗說的，可是，他的視線卻和顧北辰對上。
不過頃刻間，周遭的空氣蘊藏了電光火石。
“算賬？”
輕咦的聲音溢出好看的脣瓣，透着嘲諷。
石少欽狹長的眸子微眯了下，“辰，離開墨宮久了，彷彿……你完全忘記了這裡的規矩。”
“怎麼，不放行？”顧北辰的聲音很平靜，只是有着沒有休息好下的沙啞，“還是說，你認爲我走不了？”
“試試？”石少欽冷笑了下，“如果，這次你能帶簡沫走的了，從此，我不找你們麻煩。”
“走不了呢？”顧北辰輕咦。
石少欽看着顧北辰的視線漸漸幽深起來，“那就怪不了我了。”
話落，他淡漠的收回視線，輕睨了眼石玦郗後，轉身率先離開了。
沒有人懷疑石少欽的話，哪怕……聽上去淡漠的讓人以爲說的事不關己。
可顧北辰和石玦郗都很清楚，他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顧北辰這次沒有帶簡沫離開，只會陷入下一個黑暗輪迴。
“少欽，你非要兩敗俱傷？”石玦郗的聲音透着疲憊，看着被黑暗籠罩的身影，“還是說，你非要看到沫沫死，你才高興？”
“怎麼？”石少欽突然笑了，笑得有些疑惑，“簡沫不能死？”
“你捨得？”石玦郗冷哼一聲。
石少欽笑意越發的深了，他微垂了下眸轉身，對上在書房門口的石玦郗的視線，“爲什麼不捨得？”
石玦郗當即皺了眉，“如果你捨得，那樣的情況，你還着急什麼？”他咬牙，“少欽，在我面前，你有必要僞裝嗎？”
石少欽微微蹙眉，沒有接話。
“你喜歡上了沫沫，是嗎？”石玦郗咬牙問道。
石少欽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少許，透着深邃下的幽遠。
“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成全嗎？”
“喜歡？”石少欽彷彿對這個詞很陌生，喃了下後，渾身突然被冷漠取代，“一個別的男人的女人，在我眼裡，不過是個棋子！”
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冷漠到了結冰，“我着急，不過是因爲和辰的約定。”
他冷哼了下，“如今，第三件事情，辰不打算去辦了……我自然，也不需要遵守約定，不是嗎？”
石玦郗看着他，縱然光線的角度不合適，可他還是看到了少欽俊美的臉上，被寒霜籠罩。
他太熟悉這樣的他了……
這是這些年來，他冰冷的心下最直接的表情。
……
顧北辰連着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也就合着衣在簡沫身邊兒躺着，輕輕將胳膊伸入她的脖子底下，就和以往每次一起睡的時候一樣。
可縱然有顧北辰陪在身邊，簡沫還是睡的不安穩。
總是沒一會兒，就會被驚醒。
夢裡，全是黑霧重重下，有個孩子喊着她‘媽媽’，可她去找的時候，又找不到了。
“嗯……”
簡沫只覺得腦袋彷彿一下子炸裂了下，神經痛的她當即苦了臉。
“沫兒？”顧北辰輕柔的將她攬入臂彎，看着她皺着的臉，心疼的輕輕吻着她的眉心。
簡沫感覺到熟悉的氣息，緩緩睜開眼睛。
暗暗深呼吸了下，她只是說道：“剛剛有點兒扯到傷口……”
隱忍的氣息透着怯懦傳來，顧北辰越發的心疼，“等下讓醫生過來看看，嗯？”
簡沫點點頭。
“我去廚房給你弄點兒吃的，”顧北辰輕柔的說道，“我親自去弄，嗯？”
簡沫搖搖頭，下意識的，手也攥住了顧北辰的衣袖，“有月嫂，你別去……”
顧北辰墨瞳深邃的看着簡沫眼底深處那無法掩飾的害怕，眸光深了深，點點頭，“好。”
簡沫看着顧北辰眼底暗沉的血絲，呡了下脣，“等下你還繼續陪我睡嗎？”
“你想我陪你？”顧北辰額頭輕輕蹭着簡沫的額頭，聲音有些暗啞的問道。
“嗯。”簡沫輕輕應了，“有你陪我，我能睡會兒。”
“好……”顧北辰應着，“這幾天也沒有什麼事情，陪你養好傷口，我們就走。”
“嗯。”簡沫點點頭。
顧北辰在她脣角親了下，原本的想念，一下子被悲傷給壓制的難受，這會兒的碰觸，總是噙着一絲複雜。
“我先去讓他們給你準備吃的……”顧北辰在簡沫脣邊兒沙啞的說着，隨即起了身。
簡沫沒有動，就這樣看着顧北辰去喊人……
他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吧？
從來沒有見過他臉上透出這樣的疲憊……
失去小琰，她難過，而他卻要承受來自與小琰和她雙倍的悲傷。
簡沫的眼睫輕顫了下，就在顧北辰吩咐完回頭的時，急忙垂眸，斂去了情緒。
相較於臥室裡，寵溺中透着憂傷的，墨宮古堡後方的工廠內，透着濃郁的殺氣。
“欽少！”莫森因爲腿上被石少欽打了好幾槍，暫時只能靠輪椅活動，“人都已經清理出來了。”
石少欽眼皮輕擡，看着被鎖着的那些人，聲音清冷的問道：“確定只有這些？”
“應該！”莫森垂眸，並不敢說的太慢。
石少欽輕笑了下，目光彷彿冰錐一樣劃過衆人，“他在墨宮……還真是安插了不少眼線！”